第二十章 真理學院
“煉金術到底是什麽，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定論，但煉金術能做到什麽，如今的人大多數都很清楚了，那就是改變物質的特性！這無疑證明了，在煉金術中，蘊藏著有關物質的奧秘，如果能夠參悟通透，就可以看到真理！”
“但你這句話本身就隻是猜想，為了你的一個猜想，就要讓整個學派從上到下，把所有的人力、力量都投入到這個所謂煉金術的研究上，這根本不可能，如果這條道路是錯的，誰能承擔？又有誰有資格承擔？我身為學院之首，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老師，你從前為了追求真理，可以不顧一切，怎麽現在反而退縮了，難道真的相信外麵那些人所宣傳的魔法之說？這魔法的說法，才是無根無據，根本不可能有結果。”
“不是我在退縮，而是因為你太激進了，這路應該一步一步的走。”
……
在一間寬敞的宮殿中，正有兩名男子正在爭論。
這兩人看上去年齡都不小了，須發皆白，身上披著未經剪裁的布料，看上去寬鬆而舒適，露出了肩膀、手臂和小腿。
在他們周圍，還圍著不少的人，都在凝神靜聽。
這座大殿的結構也很簡單，由十幾根立柱支撐，並沒有牆壁，所以隔著很遠，也能看到裏麵的景象，甚至這兩個人的爭論聲，同樣隨著清風傳遞出去，被牆角一名正在打掃的青年聽在耳中。
“這師徒兩人又在爭論了，不過與其這樣爭論，不如親自嚐試一下，以他們的身份和影響力，要建立一個煉金術實驗室，根本不算個事。”
這個青年暗暗想著，不由搖頭，他的名字叫做亞德.拉圖，正是孫道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距離他進入這個世界。已經過去兩年的時間了，而孫道也已經可以確定，這個無名世界，確實正在發生世界異變。所以他在這裏過去兩年，在現世的時間軸上卻不過隻是幾分鍾的時間。
至於這兩年時間的過程，卻足以讓孫道完成很多事，至少現在他就在薩博城立足成功，而且還混進了城中最有名的地方——真理學院。
這個學院。可以說是整個薩博城最閑的地方，裏麵聚集的也都是各種各樣的閑人，酒足飯飽才能升華思維，那些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多數還掙紮著求存，哪裏有時間和精力，考慮真理、虛妄的大道理？
所以，這個學院中駐紮的，都是這城中的公民，甚至還有不少執政官家族的後裔——
這薩博城的政治架構很是特別。有別於馬斯夫王國那樣的王朝，而是一種奇特的共議製度，甚至很多人都能參與進來，但不是所有人，這些能夠參與的人，就是執政官。
執政官，也是閑人，並不會從事生產活動，而是通過手上的權力進行剝削和分配，這確保了他們富足的生活與空虛的精神。於是對於真理的需求也就應運而生了。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特權階層自然而然誕生的需求，不過按照常理來說，卻不是孫道該有的追求——
孫道。或者說亞德.拉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從事具體工作的自由民，受雇於這座學院，為高談闊論的人們，提供必需的物質基礎，比如幹淨的庭院、合身的衣服、美味的菜肴等等。
“這個薩博城的公民。和現世的公民，可不是一個概念，這裏的公民其實就是貴族，隻是稱謂不同罷了，畢竟那什麽公侯伯子男的爵位，還要等神羅和英倫那邊普及了，才逐漸推廣開來，現在整個薩博城，三十多萬的人口，公民卻隻有不到兩萬人，其他的不是外邦人，就是奴隸，都是用來給公民的優沃生活提供保障的。”
孫道算是一個外邦人，隻不過沒有奴隸的身份，算是一個自由民，能在這個城邦自由活動，可想要留下來，就必須遵守這裏的規矩，那就是對公民保持謙卑和尊敬。
而執政官，更是公民中的公民，貴族中的貴族，真正的脫產領導人，掌握了調配之權，可以劃分利益，這樣人物的後裔，天生就是貴胄，等年齡一到，就可以繼承他們長輩的權柄，繼續參政議政，為公民表率。
這樣的人物，這座學院裏有不少個，可此時他們一個個，卻都低著頭，安心的聽著那兩個男子的爭吵，甚至還有不少人拿著鵝毛筆，在羊皮卷上快速的記錄，生恐遺漏一個字。
這兩位的名字，在整個薩博城可謂如雷貫耳。
其中一位名叫柏克色，是這座書院的建立者，被稱為整個天下最有智慧的人，建立了許多常識，擅長從細微之處看出道理，更通過總結經驗，幫助薩博城在農業和冶鑄方麵有了進展。
在這個時代，農業代表人口，冶鑄代表軍事能力，是立足城邦的根本，也同樣照見了其人的身份地位，被稱為大賢者。
與柏克色爭吵的人，就是他的得意弟子圖裏諾芬，他不光承襲了柏克色的才學，而且還敢於嚐試新的思想，其人的特點就是擅長推導，傳聞中，任何一件事，隻要告訴了圖裏諾芬，他就能推算出結果，就像是看到了未來一樣，所以他雖然是弟子，卻同樣也被稱為大賢者，甚至私下裏還有人稱呼他為“先知”！
這樣兩個人，這些天來卻在不斷的爭吵，引起他們分歧的，正是“煉金術”。
關於煉金術是什麽，其實在場的眾人，沒人能說個清楚，因為這在薩博城，還隻是一個概念，甚至隻是一種流行的說法，真正見過煉金術的人十分有限，因為在這個時代，隻有少數人掌握著這種技能，他們被稱為煉金術師。
柏克色和圖裏諾芬突然爆發的爭論，就是源於他們在幾天前見到了煉金術，於是爭吵就這麽展開了。
最後，今天也像之前那樣，誰也沒有說服誰，雙方不歡而散。
“不過，今天這兩個人為了說服對方，拿出的幹貨還真不少，至少比我過去一兩個月慢慢收集的諸多知識，還要多上一倍！”角落裏，孫道不動聲色，默默整理著心裏的收獲。
“這兩人這次爭論，運用到了社會學，以及最原始的一些科目知識，隻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具體的科目劃分，什麽數學、文學、曆史、化學，都沒有詳細的劃分和科目，統一都被當做是一種有智慧的人才能理解的奧秘，掌握這些的人就是賢者、智者。”
整理了心裏的收獲，孫道手上的工作也完成了，他知道是時候離開了，隻是抬眼一看，兩位賢者的諸多弟子，卻還在爭論不休，他們也分成了兩撥人，依照兩位賢者的說法各執一詞，彼此爭論不休。
“這些弟子，實際上就是兩名賢者的意誌延伸，隻不過他們都沒有領悟到兩個賢者真正的意義，所以在理解上有著偏差，這種偏差延續下去，經年累月的演變，最後說不定就會形成激烈的教派和理念衝突了。”
由於經曆了黑盒世界一年時間的急速演變，孫道看待問題的眼光有了明顯的蛻變，看待一件事物，都是本著發展的眼光，不光看到了眼前，也隱隱看到了之後可能產生的變化，從這方麵來看，和那位圖裏諾芬大賢者的理念，已經有了很大的相似之處。
“這些堅持柏克色賢者理念的人，太過於保守，柏克色的意思不是反對接觸煉金術，而是反對太過激進，傾向於先了解煉金術的基礎概念，建立根基之後，才循序漸進的學習，可這些堅持他理念的弟子，卻理解成了反對煉金術，反對改變現狀。”
收拾著手上的工具，孫道耳中聽著一聲聲爭吵，默默搖頭。
“至於支持圖裏諾芬的那些學生，也沒有說到點子上，圖裏諾芬賢者並不是盲目推崇煉金術，更不是一心要學習，而是想要從裏麵找到接近真理的道路，煉金術在他看來隻是外在的表現形式，隻是表象，他真正想要了解的，是從中提煉出法則和方法，可他的這些學生們，注重的隻是煉金術的效果和名聲，並沒有涉及本質。”
帶著這種思考，孫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他現在所住的地方，其實也是真理學院，但較為偏僻，是專門開辟出來，讓一些負責雜役、雜活的人居住的，但十分簡陋，隻能用來睡覺，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每天的兩餐，都要把食物放在地上進食。
不過，即便如此，這種提供食宿的行為，還是被認為是一大善舉，在整個薩博城傳揚，被認為是兩位賢者的智慧表現。
“在這裏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再過幾天，嚐試著看看，能不能成為那兩位賢者的弟子，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就該考慮離開了，畢竟亞德父親的事，必須要盡快解決。”稍微收拾之後，孫道來到自己的床鋪邊上，掀開一角，從裏麵抽出了幾張羊皮紙。
頓時，幾個標題映入眼簾。
《關於煉金術的可行性研究》、《關於自然科學的原始分類》、《薩博城政|治體製的大概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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