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餘飛被梁儀天用天蠶絲網捉去後,首先帶到了臥龍山莊。這一路來,木棉教當中僅梁儀天與劉常二人知道。梁儀天曾吩咐劉常與所有拜月堂的人,不得向教中任何人透露此事。那劉常在木棉教中原來隻是一個殺手,後來讓梁儀天提拔為木棉教護法堂拜月堂堂主,對梁儀天忠心耿耿。這也是梁儀天隻帶拜月堂的人來捉餘飛與柳露瑩的緣故。

到了臥龍山莊,梁儀天又讓劉常帶人把餘飛秘密接到木棉教山來。由於餘飛一直被蒙著眼,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向。到木棉教中時,餘飛又被關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等餘飛看見東西時他的鎖骨已經被一根極細的天蠶絲穿過來。這天蠶絲柔韌無比,如果用火輕輕一燒就會斷掉,但若用刀劍利器,卻無法割得斷。餘飛就這樣被困住的。

一連數天,餘飛問看守的任何人都沒有人說出他所困的地方。後來餘飛漸漸感覺到,自己所在的正是木棉教大本營木棉山。梁儀天對餘飛總算不薄,天天派人送好吃的東西。但餘飛隻思念的柳露瑩,再好的山珍海味也無法下咽。數天下來,餘飛日漸消瘦。

梁儀天終於出現在餘飛的麵前了。他帶著兩個人,一個是劉常,另一個看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臉上有數道疤痕。

餘飛大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梁儀天道:“飛兒,留在教中你是最安全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得了你。”

餘飛吼道:“你根本就是怕教主算你十多年前沒有把我一家斬草除根的舊帳,你怕殺頭。你越是這麽做,我越是要告訴其他人,好讓木棉教主知道此事。”

梁儀天一皺眉頭,道:“飛兒,我死了對你沒什麽好處。我隻須你做蕭青子,留在我身邊,這委屈你嗎。”

“呸!”餘飛喝道,“你把蕭青子弄成我的樣子,為的就是這樣麽。告訴你,梁儀天,我不會讓你的意圖實現的。”

梁儀天搖搖頭,道:“飛兒,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你太讓我傷心了。我為你做這麽多事,你怎麽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

餘飛道:“你所做的根本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

梁儀天道:“我派修羅女不遠萬裏到天山接你們回來,這是為了我自己嗎?我不惜毀了青子的相貌乃至青子的一切,為的也是我自己嗎?我讓你好好地留在臥龍山莊好好地過日子,不再涉足江湖,遠離是非恩怨,這也是為了我自己嗎?飛兒,你還小,我理解。但事到如今,你總該有點明白吧?為什麽你就是與我過不去呢?”

餘飛哼了一聲,道:“你殺害我爹娘,能叫我如何對你?難道不當一回事麽!你以為你今天做了丁點的事就可以讓我原諒你,嘿嘿!我隻盼望著有那麽一天,然後把你殺了!”

梁儀天長歎一聲,道:“飛兒,你還小,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的。你在這裏好好想想吧,這些天教主要出關了,我沒空找你。你所段的一切隻跟他兩人講便是。”梁儀天指指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人,“這個劉常,木棉教護法掌拜月堂堂主,你認得了。另外一個叫柳複,難星堂即我教的執法堂堂主。這二人是我除了青子以外最相信的人,你有什麽事隻須與他們說了,他們會把原話說給我的。”

劉常道:“我們不陌生了,能為公子效勞,深感榮幸。”

餘飛沒有正眼看劉常一眼。(1)

那叫柳複的年輕人道:“在下早聞公子大名,如雷貫耳,幸會幸會!以後有用得著在下的但請公子吩咐。公子來了這裏,飲食起居都由在下得派人服侍,有什麽不周到的盡管與在下說,我會盡力滿足公子的。”

餘飛輕輕地看了一眼那年輕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竟然做了為木棉教執法堂的觀星堂的堂主?看來一是這年輕人武功了得,二來這年輕人與梁儀天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當然,餘飛知道十多年前梁儀天便開始捉一些小孩來作為木棉教的後備力量補充,當中像蕭青子算得上是年輕卻任木棉教的總堂主、天罡地煞殺手頭目。能得到梁儀天重用的,這個自然有著過人之處。然後,這人的臉上卻有數道疤痕,看似被別人所傷,卻讓餘飛感到是自己所為。那柳複還對著餘飛微微一笑,令餘飛感到有點親切。尤其是這一對眼睛,讓餘飛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餘飛淡淡道:“你叫柳複?怎麽也姓柳?”

那柳複微笑道:“天下姓柳的除柳家莊的之外,還有很多呢,公子無需奇怪。”

餘飛道:“我的飲食起居都有你派人服侍?該不會讓我早點毒死吧?你們這一招我看多了,曹一峰下化功散給上官前輩,都是你們出的好主意呀。”

柳複道:“公子多慮了。副教主對公子關愛有加,特吩咐在下把飲食弄得精點,在下哪會下毒呢?再說,公子你身有奇異之能,百毒不侵,在下下毒,豈不是自討沒趣。”

餘飛冷笑道:“想不到木棉教裏還有說話像個人的人,嘿嘿!”

梁儀天聽了一臉不高興,哼了一聲,對柳複與劉常道:“交給你們了,稍有怠慢,要你們人頭!”說完拂袖而去。

劉常也跟在梁儀天之後走了,隻有柳複還在。

餘飛問道:“你怎麽不做梁儀天的跟屁蟲呢?”

柳複微笑道:“公子是文雅之人,真會開玩笑的。”

餘飛道:“難道我有說錯了?”

柳複道:“副教主在教主地位顯赫,做下麵的人自然跟隨。不瞞公子,副教主對你比對教中任何一個人都要好。如果教中有人對副教主說話不慎,馬上就有人頭落地,這是我們心裏都知道的事。惟獨公子與柳姑娘,副教主在我們麵前多次提及。”

餘飛冷道:“是嗎?那是因為他心裏有愧,他是我的仇人,他這麽做自然是有目的的。”

柳複道:“據我了解,副教主做任何都不會後悔。與其說是心裏有愧,倒不如說副教主對公子特別喜歡。”

餘飛嘿嘿兩聲,道:“對梁儀天的事,我沒興趣知道。如今我擔心的是瑩瑩。”

柳複道:“公子對柳姑娘情深意篤,牽掛是人之常情。公子放心好了,據擦子回報,柳姑娘她沒事,而且她也非常掛念公子。”

餘飛道:“沒有你們木棉教人,她倒是真的沒事了。說不定你們在用什麽陰謀詭計來害她。”

柳複微笑道:“副教主對柳姑娘也是愛護有加,木棉教上下沒有人敢對柳姑娘不利,因為這是副教主的命令。隻是,據回報的人說,姑娘她一個人離開端州城,要來木棉山找公子。還聽說之前她去過臥龍山莊。”

餘飛一愣,忙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她現在怎麽樣了?臥龍山莊不是已經人去樓空了嗎?”(2)

柳複道:“公子,柳姑娘是與李大俠、林姑娘一起去的,雖然被機關關住了。但副教主早有安排,派修羅女與雲燕姑娘前去解救了。現在她正在到木棉山的途中呢。”

餘飛更是擔心了。他明白柳露瑩是為了解他才會單獨來木棉山的,即使他被蒙著眼睛帶到木棉山的,但還是聽說途中木棉教派人埋伏,山中機關重重,這一來真是凶多吉少。餘飛不禁仰天長歎,道:“如果瑩瑩有什麽不測,那我即使與梁儀天同歸於盡也要跟梁儀天算帳!”

柳複道:“副教主沒有派人埋伏,如果真的有我教中人埋伏,那便是其他護教派的,副教主也毫不知情。不如這樣,在下派人打聽,然後再把情況告知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餘飛苦笑道:“我身在你教中的大牢,與外界無從接觸,你們對瑩瑩做了什麽事我也不知道。隻要是瑩瑩有什麽不測,那麽我自會與梁儀天拚命!”

柳複道:“公子的心情在下理解。奈何在下也隻是教中一員,與公子立場不同,不可能成為朋友了。但以後公子隻要用得著在下的,公子但請吩咐,在下一定會盡力而為。”

餘飛看看柳複,道:“如果這樣,那請你幫我盡是打聽瑩瑩的消息,把真實的情況告訴我,我便感激不盡了。”

柳複道:“公子客氣了。在下一定派人打聽,有事第一個告訴公子。”頓了頓,又道,“公子安民心在這裏,在下這就叫人把這裏布置一下,好讓公子住得舒適一點。”柳得說完,拍了兩下掌,門外立即進來十個木棉教人。柳複吩咐道:“你等把這裏布置得象樣點,然後準備些好酒菜讓公子享用,不得有誤。”

那些人應道:“是,堂主!”

木棉教人辦事特別快,不一會兒,餘飛這裏雖然是牢房,卻被布置得像個書房一樣。之後又擺上熱騰騰的酒菜來。

柳複輕輕道:“公子請慢用,在下不打擾了。有事你叫外麵的人就是了,如果需要幫忙,你吩咐他們便是,在下也會隨時過來探望公子的。”說完便退出去,然後把門輕輕關上,留餘飛一個人在牢房裏。

餘飛早已餓極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幾杯熱酒下肚,張口便大吃起來。忽然想到柳露瑩,餘飛又把酒杯慢慢放下。他不知道離開柳露瑩多少天了,在牢房裏分不出日夜,之前又一直被蒙著眼睛。掛念之中是無盡的擔憂,過去的一切又浮現眼前,想著不知何日才可以見麵,不禁淚水輕淌。他知道此刻的柳露瑩一定也在想著自己,然而山長水遠,伊人何處?

在這暗無天日的木棉教牢房內,餘飛根本不知道過了多少天。隻知道累了就睡,醒了就吃,無聊時看看書。更多的是想辦法離開這裏。數天以來,餘飛也漸漸摸清劉常與柳複的性格。劉常平不苟言笑,隻知道做事,柳複好說話一點,而且還隱隱約約透露一點木棉教中的事,還不斷地向餘飛說說柳露瑩的情況。這使餘飛對柳複有了好感。

那一天,柳複忽然悄悄地告訴餘飛,柳露瑩已經開始闖木棉山了。餘飛吃了一驚,道:“她真的隻有一個人到來?”

柳複道:“不錯。”

“她是如何知道木棉山的?”

“應該是有人告訴她吧。聽說有一個武功不錯的人中途還幫這柳姑娘不少呢。”

“那人是誰?”(3)

“身分不明確。反正是個好人就是了,不然柳姑娘不可能到達木棉山的。”

餘飛沉思一會,道:“我要見梁儀天。”

柳複問道:“你想做什麽了?”

餘飛道:“如果瑩瑩有什麽三長兩短,那我也得也他算帳。我的命是瑩瑩給的,她有不測我豈能獨活。”

“飛兒,我知道你會找我的。”一個聲音響起,梁儀天走了進來,道,“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呀。”

梁儀天此話一出,柳複嚇得直打顫。梁儀天冷眼一掃柳複,嘿嘿兩聲,道:“一定是你做的好事了,你觀星堂的人經常私自出去也不與本座說一聲,你有幾個人頭?”

柳複忙道:“副教主饒命!小的知錯,下次不會了。”

梁儀天鬆了一口氣,道:“其實你做得也對,做了我想做的事,你真知我心啊。”

柳複臉上馬上露出微笑,道:“小的跟隨副教主多年,好歹對副教主也有點了解。”

梁儀天道:“也罷,下次把觀星堂的人放部分到巡衛司去。”

柳複遲疑一下,馬上道:“小的明白。”

梁儀天點頭道:“明白就好。”

柳複道:“小的這就去辦。”

“慢!”梁儀天囑咐道,“別讓其他人知道。”

柳複點頭道:“請副教主放心。隻是,也請副教主注意。前幾天曹一峰與僧無妙曾找過我,問過有關公子的事。”

梁儀天臉色一沉,道:“你怎麽回答?”

柳複道:“小的隻是說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執行任務,從來沒有下過木棉山,並不認得誰是餘飛。”

梁儀天臉色這才緩和了點,道:“你做得好。以後得小心才時,現在左右侍者慢慢偏信那老禿驢了,曹一峰是一隻養不了的狗,與僧無妙狼狽為奸想幫那老禿驢來捉老夫的痛腳。哼哼!門都沒有。”

柳複道:“副教主,曹一峰也僧無妙不殺,日後必為所害。”

梁儀天道:“要殺這兩人易如反掌,適當時我自會處理。你且去吧,把事情辦得周密些。”

柳複便道:“是,副教主!”說完退出去了。

梁儀天把守在門口的人也叫開,牢房裏隻有梁儀天與餘飛二人。

“飛兒,”梁儀天先開口道,“你是不是在擔心瑩瑩?”

餘飛道:“不錯。她已經進木棉山了,如果她有事,我與你沒完!”

梁儀天歎道:“飛兒,我與你一樣,都在擔心她。可是她就是與你一樣不懂事。她一個人好端端的來木棉山做什麽了?找你?木棉教有上千之眾,她的劍法有多高呀,也敢這樣?我設在狹穀中的機關更是數不勝數。”

“可是你可以叫人不傷害她的。”

梁儀天道:“飛兒,你難道忘記這裏是木棉山?現在不同了,如果是以前,我說的話誰也不敢違抗。如今教中有教主在,我也會有所顧忌。瑩瑩她三番五次闖入木棉山,殺我教不少人,這些事已經轟動全教了,隻是教主還是把事情交給我處理。你難道讓我公開叫人不傷害她了?飛兒,你是聰明的,你就不明白我目前所處的位置麽?”

“那你說怎麽辦?”

“飛兒,你聽我說,還是按我的方法去做。”

“你還叫我扮成蕭青子?”(4)

“不錯。目前隻有這樣,你與瑩瑩才可以沒有危險。飛兒,這是我精心設計的,花了不少的心思。如果你還不是蕭青子,那不僅我危險,你與瑩瑩更加危險。”

“我做蕭青子就會沒事?”

“教主目前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為時不晚。世智與端木蒙他們就不會得逞了。”

“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我們都得死。你想想,十幾年前,教主為何要我去奪開山排水神功了?也隻是因為那武功一天還在,他一天都不會安心。而卻正在他眼皮底下,能不被殺麽?”

“那隻是你把我捉來的。如果能把你也殺了,我死又何妨。”

“飛兒,你怎麽到現在還不明白,你真正的仇人是教主!就算你殺了我又有什麽用?我死了對你真的有很大的幫助吧?你不也活不了了?飛兒啊,聽話,就聽師伯一次。”

“且慢!你叫誰聽話了?你以為我是木棉教人麽?還有,這裏沒有人叫你師伯,別自作多情了。”

梁儀天苦笑一下,道:“我不怕告訴你,教主已經練成神明身了,成了真正的天下無敵。還有,其實教主早知道你沒有死。當年我與你爹爹交手,教主忽然出現,要殺人滅口。飛兒,真正殺你爹爹的不是我,是教主。”

餘飛愣了一下,道:“你胡說!當時我也在,隻是太小了,你想騙誰!要不是守山爺爺及時過來,你連我也殺了。”

“不!那時教主要殺你,我是想替你擋教主一掌的。如果教主那時真的一定要殺你,那我是準備與教主一拚的。你爹爹是我救回來的,是我師弟,更是我弟弟,你說我會忍心殺他嗎?師父他老人家多次叮囑要我好好保護師弟,我如何能這麽做呢?飛兒,我從來不是怕教主知道你沒死,這隻不過是騙端木蒙他們的。你也知道,各大門派已經快到木棉山了,勝負難定。教主把所有教務放在我身上,目的是用來困住我。也許你真的不明白我把你捉到教中要做什麽,而且我說你也一定不會聽的。”

餘飛冷道:“不錯,你說什麽都沒用。你令我與瑩瑩分開,我恨死你了。”

梁儀天輕歎道:“你還年輕,不懂事,我不會怪你。你與瑩瑩生死相依,我也理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有一點我不騙你,我隻想讓你呆在這裏,哪怕我教與各大門派拚到兩敗俱傷,而你在這裏還是絲毫無損。飛兒,我不想你死,不想讓你遇到教主。其他的你無須明白。”

餘飛看著梁儀天,發覺梁儀天比以前老了很多。即使餘騰不是梁儀天親手殺的,那也直接與梁儀天有關。江湖中除了守山老人知道餘飛一家所住的山穀,隻有梁儀天知道。不然木棉教要進來根本不可能。

梁儀天長歎一聲,慢慢道:“飛兒,你恨我是應該的。但你在木棉教中,務必說自己是蕭青子,就算是為了瑩瑩你必須活著。”

餘飛心一沉,沒再說話。卻在這時,柳複輕輕走進來,臉色有點凝重。梁儀天會意,道:“你有什麽直說好了。”

柳複便道:“柳姑娘這次進來殺了更多的人,鈴子他們擋不住了。而且……”(5)

“而且什麽?”梁儀天問道。

柳複沒有說下去。梁儀天大概意識到什麽,便道:“這次沒辦讓她回去了?”

柳複道:“實在沒有辦法,除非公子出來。”

餘飛聽到柳露瑩再次闖穀,柳複還有什麽情況沒有說明白,心裏更是擔心,問道:“柳公子,為了瑩瑩,你要我怎麽做都行。”

柳複道:“公子,我們時候不多,副教主與我的話都說清楚了。柳姑娘是為了你才冒死闖穀的,如果你讓她見到了,她也就不會再進來了。起碼暫時不會,具體怎麽做公子你心裏已經明白的了。而且,公子要馬上決定下來。你也知道,此事副教主一直不讓人通報給左右侍者。”

餘飛知道柳露瑩一個人要闖進來一定是凶多吉少。隻要他認做蕭青子,那柳露瑩一定會失望離去。此事若真的讓左右侍者知道,那等於讓木棉教知道。於是他毫不猶豫道:“隻要能讓瑩瑩離開木棉山,我做蕭青子!”

梁儀天道:“那事不宜遲,飛兒,馬上跟我來。”

柳複此事給餘飛穿上事先準備好的衣服。梁儀天帶上拜月堂觀星堂的人馬,帶著餘飛匆匆出山。

餘飛此時邊走邊觀察木棉教。原來木棉教總部所在正於巍巍群山之中,在懸崖峭壁的包圍之下,有一塊十分平整的地方,建的房子如宮殿般堂皇,還有良田數百傾,這就是木棉教了。這木棉教就像一個小王國,梁儀天則是這個王國的主政宰相。餘飛跟著梁儀天在木棉教裏兜兜轉轉,許久才出了教中,走出山穀。由於餘飛救柳露瑩心切,沒有細看路子。終於可以聽到喊殺聲了,餘飛心裏不禁異樣激動。然而,這些餘飛隻有放在心裏。出來之前,梁儀天已經反複告訴他,隻有是蕭青子才能救柳露瑩,餘飛是救不了的,隻會讓柳露瑩馬上喪命。心是所有的相思隻能強壓在心底,自己是蕭青子,不是餘飛。

木棉教人見梁儀天來了,紛紛讓開來。餘飛則與柳複、劉常等人先等待著。不久,蕭鈴子過來叫餘飛出來。

餘飛終於見到柳露瑩的了,但見柳露瑩比以前明顯消瘦、憔悴,為了他,正拚命地與木棉教人不顧一切地廝殺。往日梳得整整齊齊的秀發如今是非常淩亂,平時的溫柔已經化為無盡的仇恨。但這一切,餘飛隻是疼在心裏。

柳露瑩見是餘飛來了,連忙叫道:“餘哥哥……”

這一叫把餘飛叫得悲喜交集,麵對多日不見的柳露瑩,他隻能以蕭青子的身分麵對。

此番相見,之前已有敘述。

且說餘飛扮蕭青子與柳露瑩相見,離開後心裏一直擔心著柳露瑩。梁儀天答應餘飛一定讓柳露瑩安全離開山穀,不然,餘飛便是與柳露瑩一起與木棉教人死拚了。然而,餘飛卻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回到木棉教後,餘飛便向柳複問情況。柳複一直以一句“不知道”來推辭。這不得不叫餘飛更是擔心。(6)

餘飛回去時不再是在大牢裏,被梁儀天安排在一間時常有氣派的房子裏。他不是被關押的餘飛,而是木棉教堂堂的總堂主了,所有的木棉教殺手都歸他管。然而,他這個總堂主天天有人監視,身邊總少不了蕭鈴子、章雲遠、柳複、劉常等人。許多教中的事都由他們處理,餘飛隻是坐著裝模作樣。令餘飛覺得奇怪的是,不管餘飛說什麽,那些殺手總是惟命是從,這到底是梁儀天有意安排的還是那些殺手真的不知道這個蕭青子是個假的?

當然,這當中還有一個人令餘飛頭疼的,那便是已經差一點升為總堂主的崆峒叛徒曹一峰。這曹一峰之前曾為木棉教立過不少功,在少林寺一戰時,讓木棉教死裏逃生,當中自然不少曹一峰的功勞。再加上下毒害上官平、出手殺張子房等等,曹一峰都做了,滿以為梁儀天會十分賞識他,哪知到了木棉教後,名義上是個副總堂主,便卻無實權,那些殺手多數聽從蕭鈴子等人,對曹一峰隻是應付一般,這令曹一峰對梁儀天懷恨在心。

曹一峰暗暗接近端木蒙與木蝴蝶,後來世智公開叛變武林,曹一峰又接近這個昔日的威震武林的少林方丈。對於這一切,梁儀天看在眼裏,卻從來不當一回事,依然對曹一峰不理不睬。曹一峰哪甘心受到冷落,一直等待機會。後來他不知如何聽說柳露瑩闖穀,先是覺得奇怪,這麽大一件事教中怎麽沒有人提起的呢?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幾分。於是,曹一峰忽然擅自把柳露瑩闖木棉山的事直接報給左右侍者,才有了後來左右侍者與端木蒙、世智和尚及木蝴蝶五五大高手聯手打柳露瑩一個的事情,令柳露瑩險些魂斷木棉山。

曹一峰原以為梁儀天並不知道些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梁儀天已經知道這件事正是曹一峰所為。一般的木棉教人幾乎沒有人敢違背梁儀天的話,梁儀天不用查便知道事情原因。便梁儀天始終沒有對曹一峰說什麽,令曹一峰每次遇見梁儀天總是提心吊膽。

木棉教裏規定,每天的早上所有大大小小的頭目都會像皇帝早朝一樣,集中在木棉教大堂一起商議木棉教中事情。大堂的中央是一張雕麒麟玉石虎皮椅,這椅子是木棉教主所坐,平時卻是梁儀天經常高高地坐在上麵,下麵分別列坐著從端木蒙、木蝴蝶與世智開始的大大小小頭目。餘飛坐蕭青子的位置,位在世智之後、曹一峰之前。餘飛也因此而知道了木棉教的組織。裏麵從教主起,有副教主、三大護教、拜月堂、觀星堂、摩雲堂、伏波堂、飛花堂各堂主、七十二天罡地煞殺手頭目、女殺手頭目,還有巡衛司、前衛司、中衛司、後衛司、左衛司、右衛司、近衛司總領,加一些地方分舵的堂主,加起近百人之多。隻是平時木棉教很少會集中在一起,缺席常有。

餘飛扮蕭青子的第二天便坐在當中。身旁的曹一峰時不時用冷眼看著餘飛。之前柳複曾告訴餘飛,曹一峰一直垂涎堂主的位置。蕭青子失蹤後,梁儀天遲遲沒有確定曹一峰的位置,如今蕭青子卻又突然出現,曹一峰暗中猜到幾分。但他隻是對端木蒙提起,還不敢公開表態。

大堂之中,端木蒙首先發話:“副教主,請問青子到底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之前為什麽我們都不知道。”端木蒙說完看了看餘飛,目光鋒利。(7)

餘飛早有心裏準備,裝著無事,輕輕站起來道:“稟端木護教,青子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因些不能回教。”

端木蒙冷道:“有什麽任務了?我們怎麽都不知道呢?”

餘飛輕笑道:“既然是秘密任務,端木護教當然不知道。此事隻有我與副教主知道,其他人等一概不知。”

端木蒙道:“如此說來,連教主也不知道了?”言下之意,是說梁儀天不把教主放在眼裏,教中之事擅自作主了。

餘飛明白端木蒙的意思,道:“青子執行任務時教主還在閉關之中,自然不知。相信些事之後副教主一定稟報教主的。”

端木蒙冷笑數聲,道:“副教主,青子在仙女湖畔已經身受重傷,如何還能執行任務呢。”

餘飛心道,這老家夥在仙女湖畔曾想殺蕭青子,幸虧餘飛與柳露瑩二人趕到,蕭青子才免於一死。端木蒙之所以這麽說,有意指明這個蕭青子是個假的。

梁儀天道:“青子受重傷?端木老兄是如何得知的?”

餘飛心裏一笑,如果蕭青子受重傷隻有端木蒙知道,那端木蒙一定是有問題。木棉教中不管誰受傷,其他教中人見了當然要救回去,端木蒙不救那是有違教規。但若是教中人自傷殘殺,那罪更大。梁儀天這麽一問,端木蒙卻不知如何回答了,支吾其詞道:“那是有人報的,我也不清楚。”

梁儀天道:“端木老兄,你身為我教中的老護教,聲望頗高,說話得要注意一下。”

木蝴蝶笑道:“副教主,端木老兄也隻是估計的。但之前因為在蓮花山一事青子因為私放各大門派的人被你革職了,這番再任總堂主似乎不合,難以服眾。”

梁儀天道:“那你認為誰才可以勝任呢?”

木蝴蝶道:“本座認為,像曹一峰這樣的劍法高手可以勝任,一來他在武林中有相當的地位,二來他身為武林中人我教卻委以重任,令其他門派有心歸我教之人更加趨之若鶩,這豈不是一舉兩得之事。”

梁儀天冷道:“木護教,青子的能力你是最清楚不過的,教中大小事宜他都辦得妥當,令我們都放心。你幾次出去督查,不正說明情況了麽。曹一峰能歸順我教,自然是好事。即使武功再高,他對我教中事還不甚熟悉,在殺手之中還得再樹立些威信,如今已經是副總堂主,很合適的了。曹一峰,你自己認為呢?”

被梁儀天這麽一問,曹一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自己說能夠勝任總堂主,那是公開爭做總堂主了,這更不妥。這正是梁儀天的高明之處。曹一峰臉色有點難看,勉強笑道:“曹某人各方麵還有待提高,總堂主一位我無法勝任。青子比我更合適。”

曹一峰這麽一說,端木蒙、木蝴蝶與世智都感到失望了。曹一峰不敢正視他們。

梁儀天即時道:“你們都聽見了吧。曹一峰是個不錯的人,他日在我教必有大用。隻是,年輕人,做事不能操之過急。”

曹一峰應道:“謝副教主教誨。”

端木蒙卻叫道:“呔!曹一峰,你這人真沒出息,我勸你還是回崆峒上官老兒那兒讓他殺了你好了,在木棉教裏決不會出什麽人頭地的了!”端木蒙此話表麵是罵曹一峰,但更是在說明隻要梁儀天在,曹一峰就絕對不會有出頭之日的,實則罵梁儀天。(8)

木蝴蝶附和道:“端木老兄說得對,一峰,你真不長進。”

曹一峰明白,嘿嘿笑了兩聲,道:“兩位護教教訓得是。”

世智卻哈哈大笑,道:“副教主,你看一峰真的那麽沒用麽?”

梁儀天道:“決非如此。雷護教,一峰與你最熟,你最清楚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世智冷笑道:“不錯,我清楚。我覺得他比青子更有前途。”

梁儀天冷道:“何以見得?”

世智道:“其一,一峰劍法比青子高,是崆峒弟子之中劍法最高,在江湖中有一定的地位。其二,一峰年紀比青子大,見多識廣。其三,一峰江湖經驗要比青子更豐富,對武林各大門派最熟悉,將來我教要大破武林,一峰可以起更大的作用。”

曹一峰聽世智這麽誇他,心裏暗自歡喜。

端木蒙心裏道:“好你個老禿驢,嘴巴還真會說的。這回梁儀天該沒話說了吧。”

梁儀天道:“雷護教說得是,若非這樣,一峰現在不是可能坐在這裏的,他早就到閻王那裏報道了。”

曹一峰嚇了一跳,冷汗直流。如果梁儀天生氣了,弄不好反而讓曹一峰搭上一條性命。

梁儀天又道;“在我教中,有本事的可以就高位,沒本事的不管他是誰,身居哪個位置,冒犯教規較重的,同樣要掉腦袋!”梁儀天此話擲地有聲,給世智與端木蒙等的一個警告。

世智幹咳一下,道:“副教主,據我所知,蕭青子很早被你逐出教來,後來浪**江湖,形同廢人。在仙女湖畔與修羅女的感情決裂,生不如死。如今蕭青子卻是神采奕奕地坐在這裏,與之前判若兩人。難道這些沒有引起副教主的注意麽?就算副教主事務繁忙沒有看到,我們卻可都看在眼裏,副教主對此有何話可說?”

梁儀天心裏一驚,原來這老禿驢還真厲害,可不能小看他了。便輕輕道:“雷護教對青子的事還真關心,許多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你卻知道了。不過雷護教想過沒有,有些事情你是不能知道得太多的,不然會很麻煩。”

世智道:“我身為護教,對教中之事當然要關心。青子作為我教少有的人物,他的事就是教中之事,我知道一下不知有什麽不妥。”

梁儀天冷道:“那麽,我的計劃破壞了一定你雷護教有關的了。”

世智一愣,問道:“什麽計劃與我有關了?”

梁儀天道:“如果你不知道我的計劃,怎麽會知道青子怎麽樣呢。”梁儀天聲音已經提高,雙眼收小,瞪著世智。

世智此時感覺到有一股冷風射過來一般,使他不敢麵對梁儀天。他根本不知道梁儀天到底有什麽計劃了,如今卻說他破壞了計劃,這意味著要被教主殺頭。

端木蒙道:“副教主,雷護教初入我教,哪會知道許多事情呢。”端木蒙幫世智說話了。

“如果不知道,最好少說。”梁儀天冷道,“今天議事到此為止,下次再提青子之事,教規處理!”說完拂袖而去。

大家不歡而散。(9)

餘飛回去後,柳複輕輕地走上來。餘飛道:“端木蒙與老禿驢這些家夥真不是什麽好人,柳公子,剛才你也見到了,他們逼人太甚了。”

柳複微微一笑。

“你笑什麽了?”餘飛問道,“難道我這個蕭青子不像了?”

柳複道:“總堂主就是總堂主,沒什麽像與不像的。”

餘飛道:“原來你也來笑我了,哼哼!”

柳複道:“屬下哪敢笑總堂主了。”

餘飛這時明白過來,他如今不是餘飛了,是蕭青子,木棉教的總堂主。柳複笑應該是說自己已經完全與蕭青子無異了,柳複一再稱自己是總堂主而不是稱公子,這是告訴餘飛在教中應該注意別暴露身份。餘飛便道:“柳公子……”

柳複馬上道:“總堂主還有什麽吩咐屬下?”

餘飛明白過來,叫柳複應該直呼其名,便道:“柳複,進我總堂主室裏去,我有話。”

“是,總堂主!”

餘飛與柳複進了總堂後堂,這裏其實就是餘飛的住所了。

“你一定找我有事。”餘飛直接問柳得。

這裏除了門口有木棉教人之外,裏麵隻有餘飛與柳複了。

“總堂主……”

“別這樣叫我……”

“你本來就是我們的總堂主,”柳複打斷餘飛說話,“副教主吩咐屬下,在教中一律如此稱呼,不然有失大體,有違教規。”

餘飛輕歎道:“如今我再也無法自由了。為了見瑩瑩一眼,我再也不是餘飛了。”

柳複道:“不僅如此,而且你必須徹底做我們的總堂主。”

“為什麽?我隨時可以走,與不,我與梁儀天鬧翻,殺木棉教主……”

“總堂主,在這裏少說這些話。之所以不能再是餘飛,因為柳姑娘她已經……”

一提到柳露瑩,餘飛心一驚,道:“瑩瑩她怎麽了?”

“噓——!”柳複道,“公子,請你務必冷靜!”

“你馬上告訴我,瑩瑩她怎麽了?”

柳複看看窗外,然後才道:“公子,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太激動。這裏是木棉教,隔牆有耳,一不小心你我便死無葬身之地!請你一定冷靜!”

餘飛這才冷靜下來,道:“沒想到我竟然變得如此不理智。好,柳複,你告訴我。”

柳複道:“你走後,柳姑娘被左右侍者、端木護教、雷護教與木護教五大高手聯手打成重傷,聽說已經……”

餘飛一聽如五雷轟頂,“瑩瑩”二字才叫出口,人竟一下子昏了過去。

等餘飛醒過來時,自己正身在**,蕭鈴子、章雲遠二人正在旁邊。

“大哥,你醒了?”蕭鈴子關切問道。

餘飛沒從柳露瑩的事中清醒過來,卻忽然有個兄弟冒出來。他呆了許久,才極力控製住悲傷,道:“鈴子,你把柳複叫過來……”

蕭鈴子道:“大哥,剛才是柳複把你扶過來的,副教主有事找他去了。”

餘飛此時雖然極力控製,但心裏還是急於要問柳複有關柳露瑩的事,他大聲叫道:“去!叫柳複過來!……”

章雲遠忙道:“蕭大哥,我這就去找柳複。”便匆匆出去了。

“大哥,你怎麽了?”蕭鈴子焦急問道,“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自從你被削總堂主之後,人與以前都不同了。大哥,你能告訴我這些天是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副教主讓你做什麽了?”(10)

餘飛滿腦子都是柳露瑩,他哪裏顧得蕭鈴子問什麽,想著想著,竟流淚了。若非蕭鈴子在耳旁不停地叫著大哥,他早就大叫“瑩瑩”了。

“大哥,我知道你在這些天裏受了不少苦,可是,畢竟你已經回來了,我們兄弟倆還是在一起了。大哥,有什麽事你不妨與小弟說呀!”

餘飛隻怔怔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隻默默地流淚。

不一會兒,梁儀天與章雲遠、柳複過來了。

“青子,你一定要堅強!”梁儀天大聲叫道,“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呢!不要以為失敗了一兩次就灰心,我們那計劃令你受不少苦,讓你蒙冤。如今你不是回來了嗎?你依然還是木棉教的總堂主。”梁儀天輕輕坐在餘飛的床邊,安慰道:“青子,來日方長!”

梁儀天的話,餘飛聽得明明白白,便道:“副教主,我有話要與你說,還有柳複!”

梁儀天即時叫蕭鈴子與章雲遠出去。

餘飛冷冷問道:“你告訴我,瑩瑩她是不是真的已經……”

梁儀天長歎一聲,舉起自己受傷的手掌,道:“我已經盡力了,是曹一峰這小子把瑩瑩闖木棉山之事告訴左右侍者,才有後來五個不要臉的人合力圍攻一個武林後輩。”

“如此說來,瑩瑩已經被殺了?”

梁儀天點點頭道:“不錯,幾乎所有的木棉教人都看到瑩瑩被五人一齊殺死的。”

餘飛此時但覺天旋地轉,幾乎暈厥。梁儀天扶著餘飛,輕輕道:“飛兒,你要挺住!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先求能自保,其他事再作打算。”

餘飛喃喃道:“瑩瑩都已經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不如死了算。沒有她,我安能活到現在!如今她已經走了,我自然不必留在世上了……”

柳複道:“公子,你難道就這麽讓柳姑娘白死了?你這麽就走,你也不想想柳姑娘會讓你這麽做嗎?”

餘飛道:“我如今分不出方向,隻知道我要陪瑩瑩去。”

柳複道:“公子,柳姑娘就這麽走了,你難道不想讓她去得明白麽?她萬裏迢迢地來木棉教是為了你,如今你難道不能為了她好好地活下去嗎?”

餘飛雙眼茫然,呆呆地坐著。

柳複又道:“公子,你如今已經是木棉教的總堂主了,你也不想想如何為柳姑娘報仇嗎?”

餘飛道:“報仇?報仇?要報仇我第一次先殺了你!”餘飛指道梁儀天道,“如果不是你,我與瑩瑩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子了?”

梁儀天歎道:“飛兒,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也因為你父親的事,我至今還在愧疚。飛兒,也不怕告訴你了,我之所以千方百計讓你進木棉教,甚至把你秘密綁進來,目的就是一個,要你助我一起,把端木蒙一幹人統統殺掉!”

餘飛冷道:“莫不是你在排除異己,想借刀殺人而已。”

梁儀天道:“錯了!飛兒,你現在還不明白嗎?我為什麽叫劉常與柳複秘密把你捉回來?你應該知道隻有劉常與柳複才是我最信得過的人。多少年來,木棉教的大大小小一切事務都是我來辦,我名義上是副教主,其實我就是教主!飛兒,要你進來,無非是讓你有最快的捷徑報仇。我可以助你練完開山排水神功……”(11)

餘飛苦笑數聲,道:“原來你是想做教主!”

梁儀天道:“不錯!到時我做我的教主,你殺你的仇人。到現在,你應該明白,真正殺了你爹爹的是木棉教主,我隻不過是頂著殺你爹爹的罪名而已。你可以恨我,打我,但你必須明白,你爹爹是教主他親手殺的。要知道,你爹爹武功根本不在我之下,我無論如何也殺不了你爹爹的。”

“你撒謊!我親眼看到你與我爹爹大打出手的!”

“飛兒,那時你還小,才五歲,哪裏明白事理了!”

“你以為我還小就可以騙得了我嗎!關於這些事情,守山爺爺早就告訴我了。”

“那根本就是守山老人以騙你,或者他根本就是想我死才這麽騙你的!飛兒,你一定相信我,這些事,日後你會明白的。”

餘飛冷笑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日後明白,可能到現在我還是無法明白。我隻知道是你殺的我爹娘,我隻恨身處重圍之中,無法尋得機會殺你。隻要有機會,我必殺你!然後再殺木棉教主!”

梁儀天長歎一聲,道:“飛兒,這些事我暫時不與你說。目前你必須給我好好活下去。你也知道了,殺瑩瑩的是左右侍者與別處三個護教。你應該先殺了他們!”

餘飛道:“他們要殺,你也要殺,教主更要殺!”

梁儀天道:“好,殺就殺。隻要你好好給我活下去,日後我讓你殺好了,免得我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愧疚。”

餘飛道:“不錯,我要活下去,我要為瑩瑩報仇!我要殺了你們!”

梁儀天暗自搖頭,道:“既然你這麽想,那好,活著就是。我會幫你想辦法殺了其他的護教與左右侍者,再殺教主,然後我把命關給你。目前我們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你我必須配合默契,不得有半點紕漏。要是青子在,我不用說什麽他都能夠明白。就因為青子永遠站在我這一邊。端木蒙他們才一定非讓青子死不可!”提到蕭青子,梁儀天總是感歎,道,“也不知道青子如今身在何處……”又對餘飛道,“飛兒,無論如何,你先給我活著,要振作點。記住,你就是蕭青子,是我最信賴的青子!”說完便走。

柳複正要走,餘飛卻道:“柳複,你能留下來嗎?”

柳複看看梁儀天,梁儀天點頭後便走了,留下柳複與餘飛二人。

柳複輕輕問道:“公子想通了?”

餘飛道:“身在囹圄,焉得不通!柳公子,你要肋我!”

柳複道:“公子,你忘記了我是木棉教人了?幫你殺護教,那我豈不是必死無疑?這事情,我看不大好辦呀!請恕屬下有心無力!”

餘飛道:“難道你也心甘情願地做著為害江湖之事麽?”

柳複道:“我身為觀星堂主,一直呆在教中,從不出教,何來害江湖了?”

餘飛道:“你雖身在教中,但卻是間接為害江湖。”

柳複微笑道:“公子好會說話。就算是,那我至今未曾殺過任何一個江湖中人,這又怎講呢。公子,你的心情我明白,你可以在教中把我當成一個知己。你有話盡管與我說,我決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在各大門派未到木棉山之前,我是你的朋友。各大門派進攻木棉山之時,你我是敵友之分。我在這就答應公子,各大門派進入木棉山之時,我決計不會殺任何一個武林中人,即使他們要殺我,我也無怨無悔。”(12)

餘飛看看柳複,道:“其實這些天來,我都已經把你當成我的知己了。如果你不是木棉教人,那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柳複微笑道:“我們現在都是木棉教人,應該是朋友了吧?”

餘飛點頭道:“不錯。”

柳複道:“那麽公子,朋友說的話,你得聽一聽。”

餘飛道:“你說便是了。”

柳複道:“公子,不管副教主出於何意,目前你在教中必須有他才行。其實你太不了解副教主了,他人沒什麽,他對下屬也不錯。還有就是,他的確非常喜歡公子,處處為公子說話,時時擔心著你。自你進入教中以來,我從來沒見過副教主這樣關心一個人。以前他對蕭青子都沒那麽好。而且,他為了能讓你進木棉教來,從小就把蕭青子毀容,換成了你的模樣。不管他出於何意,他這麽做是為了你。他還派修羅女與白芷帶著四十多個女殺手到天山接應你,之前我還不知道他為什麽經常一個人偷偷地到天山去……”

“你別說了,我知道他是為了找我,這些話我已經聽過多次了。”

柳複一笑,道:“其實目前副教主非常想把端木蒙一幹人殺了,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時候。”

“為什麽要殺他們?”

“公子你不是也知道了嗎?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也在千方百計地想殺了副教主。”

餘飛輕笑道:“他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柳複道:“不管怎麽說,副教主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公子如今身在木棉教中,要報仇不是更有機會嗎?如果你要從山處殺進木棉教裏,恐怕還不到一半就已經身葬機關之中了。木棉山裏的機關,是副教主多年的精心設計,讓木棉教進可攻退可守。”

“木棉教裏的機關真的有這麽厲害嗎?”

“不錯。若非有設計圖紙,外人是無法進得了木棉教的。柳姑娘就是因為這樣才被阻在山外的。公子,既然你能夠進來了,就應該在這裏好好尋找機會,隻要人還在,機會就有。如果你就這麽走了,那麽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餘飛點點頭,道:“看你年經比我小,想問題比我想得周到多了。”

柳複微笑道:“在公子麵前,屬下算得了什麽。隻是公子因為想念柳姑娘心切,一時想不到罷了。”

餘飛道:“你說得不錯。從今天起,我無論如何都要一心一意地尋找機會,還要不讓任何人有機會知道我不是蕭青子。總有一天,我會把木棉教殺掉!”

柳複道:“但願公子可以如願。另外,副教主正在想著如何除掉端木蒙,不知公子是否願意幫忙。副教主怕你太傷心,剛才沒與你提起。”

餘飛一咬牙,道:“隻要能殺得了端木蒙,不管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柳複道:“有公子這句話,屬下放心了。屬下一定把此話傳達給副教主,好讓副教主安排周全。”

餘飛道:“那端木老賊是個好色之徒,要除他應該不難。”

柳複道:“公子的意思是……”

餘飛道:“投其所好便是了!”

柳複道:“公子的想法與副教主的想法不謀而合。”

餘飛道:“原來梁儀天早就想好辦法了,嘿嘿!那我隻等著看熱鬧便是了。”(13)

柳複道:“副教主意思是要公子助他一臂之力,既然公子答應,我想,到時副教主一定會把具體的計劃與公子商討的。看來公子心情已經調節過來了,那屬下也不打擾了。公子好好休息,副教主還是這個意思,要公子牢牢記住,你是蕭青子,不是餘飛。”

餘飛點頭。柳複便告退。

餘飛深思良久,看來要為柳露瑩報仇,隻得與梁儀天配合了。如今梁儀天要除端木蒙,那更是求之不得之事。他長歎一聲,心裏悲傷還是未了,但內心的仇恨卻把悲傷覆蓋。要除端木蒙,最好色誘。餘飛心裏暗暗高興,看看梁儀天如何色誘端木蒙。這時,他隱隱約約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雲燕。這個在臥龍山莊裏的管家,還有春花、夏荷、秋菊、冬梅這樣的漂亮女殺手,正是梁儀天最好的棋子了。

次日議事,梁儀天高高地坐在教主之位上,便這天卻多了兩個人——左右侍者,餘飛極為意外,左右侍者一般不參事的,這次卻出現在木棉教大堂之上,心裏不禁有點擔心。他甚至感覺到這應該是因為蕭青子一事驚動左右侍者來議事大堂的,驚動了左右侍者其實就驚動了木棉教主。所以當左右侍者出現時,在座所有人都以各種各樣的眼神看著這兩個在木棉教中舉足輕重的人。

但見左右侍者身帶佩刀,輕輕地站在梁儀天的兩旁。

梁儀天道:“不知左右侍者駕到,本座失禮了。”

左侍者道:“副教主,今天在這裏你就是代行教主權力,我們兄弟兩是服侍副教主的。”

梁儀天道:“豈敢!既然左右侍者都來了,那隻好委屈兩位了。”

在木棉教中,左右侍者雖然不參事,但其位卻是教主之下護教之上的。以前木棉教議事,梁儀天一直坐在左右侍者之下,如今卻是在左右侍者之上。倘若教主出來議事,那梁儀天隻有坐在下麵,左右侍者便又在了梁儀天這個副教主之上了。

餘飛看看端木蒙,見端木蒙喜形於色,心裏已明白了幾分。一定是端木蒙又到左右侍者麵前說了些什麽,今天左右侍者出來參事了。看來今天是來者不善。這時又見梁儀天暗暗給眼色,餘飛更是警惕。

端木蒙第一個發話:“今天就青子一事,特請副教主把情況向大家說明白。此事教主也十分關心,所以派左右侍者來旁聽。”端木蒙幹咳兩聲,接著道,“其實也沒什麽的,主要是青子因蓮花山一事把武林各大門派因為個人原因而盡數放走,其後副教主親自宣布把青子趕出我教。之後青子浪**江湖,卻不料突然出現,依然身為總堂主。當中原因,副教主有秘密計劃推搪,實難服從。此事左右侍者也想知道個中原因,還請副教主把情況說個明白。”

餘飛暗暗吃一驚。若此時梁儀天沒有交待清楚,那麽他這個假蕭青子身份即時暴露。因梁儀天自己說是什麽秘密計劃,餘飛卻一無所知,即使梁儀天能說得天衣無縫,餘飛也是難以配合。他向梁儀天看了一眼,但見梁儀天依然十分鎮定,根本不把端木蒙放在眼裏。

左侍者輕輕對梁儀天道:“副教主,端木護教所言,可是實情?還望告知,也好讓在下向教主有個交待。”(14)

右侍者道:“副教主,自你主持我教十多年以來,我教得以空前壯大,威震武林,這些下是副教主主持有道,教主也時常提及副教主的功績。本來青子一事乃小事,我們兄弟過問教中事務也有不便。奈何幾個護教都向我兄弟倆提及此事,看來此事雖小,影響卻大,請副教主把來由說個明白,也好對大家交待清楚,以排眾議。”

梁儀天哈哈一笑,道:“敢問左右侍者,是幾個護教向你們提及此事了?是他們偷偷找你們還是你們找他們?你們身為左右侍者,如右侍者所言,是不便過問教中事務。如何現在倒像是興師問罪來了?”

左侍者一愣,即時道:“副教主多心了,我們兄弟別無他意,隻是助副教主盡釋眾疑,也好讓副教主更順利安排教中之事,更是讓我們兄弟好向教主交待。”

梁儀天又是哈哈大笑,道:“難道你們現在不好向教主交待麽?有什麽不好向教主交待了?不妨說來與老夫聽聽如何?”

左侍者一時無從應答。

右侍者道:“副教主,青子一事教中上下議論頗多,我們兄弟怕此事引起教主注意,在這裏解釋了也就沒事了。難道副教主不認同麽?”

梁儀天道:“你說教中上下議論頗多,老夫怎麽沒聽說過呢?”梁儀天問教中大小頭目,“你們可曾聽說過青子什麽事了?誰聽說過的趁左右侍者都在,請當眾說明白。”

梁儀天環視一周,卻見無人說話。梁儀天這麽一問,有誰還敢說?這令左右侍者不知如何是好,他們盼望能有人站起來說話,但偏偏沒有人敢說。安靜一陣,左侍者道:“看來大家有懼副教主威嚴,怕是不敢說了。”

梁儀天哈哈大笑道:“老夫有什麽威嚴可言?左右侍者難道不知道平時議事時大家對老夫應言盡言,甚至要罵老夫了。今天你們來了,這說明他們怕的不是老夫,而是天天侍候在教主身邊的左右侍者啊!”

左侍者一陣尷尬,他看看端木蒙,眼光開始變得淩厲。端木蒙此時忽然端起來道:“副教主,不管如何,其他人不說不等於不知道。老夫身為護教,理應代大家說話。他們不敢說,老夫說!那便如何?我敢斷言,副教主安排青子一事根本就是存有私心!”

梁儀天冷笑兩聲,問道:“端木老兄,說老夫存有私心,老夫不以為然。青子一向是老夫提攜的,此人精明過人,是我教難道的人才,比起一些所謂的元老還頂用得多,老夫偏袒青子,是全教皆知之事。如今方說老夫存有私心,未免言之太遲了。”

端木蒙似乎已經豁出去了,道:“副教主,老夫所言私心並非如你所言。”

眾人都望向了端木蒙。

梁儀天“哦”了一聲,問道:“老兄所言的私心又指是什麽呢?”

端木蒙頓了頓聲,道:“老夫所說的私心就是——”他指著餘飛一字一字道:“在場的這個蕭青子根本不是蕭青子,而是與蕭青子長得一模一樣的餘飛!”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