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一陣尖銳的箭矢破空之聲已鋪天蓋地的向曲律渥與元墨如襲去。

曲律渥驚吼一聲,揮刀掃落幾支利箭,正待將反應無比迅速蹲落的元墨如擋在胸前,陡然頭頂襲來一陣勁風,尚未等他回神,元墨如已然被人攬腰騰空而起,翩翩然躍上了城樓。

箭雨也在刹那間停下,曲律渥身中數箭,血流如注,終是不支倒地暈了過去。

城樓上,夏侯謹扶著元墨如的腰身,倜儻一笑:“讓姑娘受驚了!”這女子的腰肢出乎意料地柔軟,夏侯徹意猶未盡的攬得更緊了些。

元墨如回眸朝他一笑,顧盼生嫣,讓夏侯謹的桃花眼也看直了幾分,旋即,他的耳邊傳來了她笑吟吟的聲音:“夏侯公子,消魂粉的解藥我暫時還沒有!”

夏侯謹一怔,不明白這元美人是什麽意思,但下一刻,他的心掌驟然傳來一陣蝕骨的麻痛癢,讓仿佛被針刺一般,他嗖地抽手望去,卻已然遲了,他修潤如玉的手眨眼間就腫成了紅麵饅頭,而且有持續發酵的趨勢。

夏侯謹的臉色刷地一白,痛呼不已,“元姑娘,我與你可沒有仇!”

元墨如露齒而笑,笑靨明媚,讓人見之心動,但看在夏侯謹眼裏卻仿佛白牙森森的女鬼:“我與你沒仇,可與你大哥夏侯徹的梁子可結下了!”

好個夏侯徹,若非她機警躲得快、若非夏侯謹身手了得,她此刻隻怕早成了刺蝟!

梁嶽將前來探望時,元墨如已敷完藥。

“元姑娘的傷勢可還無礙?”梁嶽將嘴上雖是問候,神色間卻無半絲擔憂。“方才事態緊急,元姑娘受驚了!”

之所以不顧她的安危就放箭,一則是信任鎮北營弓箭手的實力,箭勢雖顯淩厲,但箭勢所射的方向卻至多隻會受點擦傷;二則夏侯謹在元墨如被製之時,已然藏於曲律渥所站之處的城樓上,隻待箭出場亂,便會出手救人!

元墨如抿嘴一笑:“勞大將軍記掛,一時半會死不了!”她其實早已明白他們的安排,但對自己差點命喪箭雨仍有餘悸,對夏侯徹的薄“情”寡義更是惱火。

梁嶽將不禁宛爾,這慧黠如斯的女子竟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元姑娘,老夫承諾允你一個要求,現下你可說了吧!”

元墨如淡眸一轉,邪邪一笑:“大將

軍,此求一則二、二則一!”

梁嶽將挑了挑眉:“姑娘請講!”

“溫姑娘的來曆大將軍定然是知曉的,我便不再贅言,隻是她如今有家不能歸,有父不認她,也是可憐之人,故而還望大將軍能收溫姑娘為義女!”元墨如可不會天真的認為,梁嶽將全然不知悉在他眼皮底下晃悠了半月有餘之人的底細。

梁嶽將暢笑道:“溫姑娘蘭質蕙心,老夫也極為喜愛,隻要溫姑娘有心,老夫收她為義女無妨!”

溫如薏裝瘋賣傻躲過其父之野心,甘願為婢隨元墨如入營,其性之果敢,讓梁嶽將有些刮目相看。而她平素行止小意謹慎,在配合元墨如為將士們診治之時的耐心與關切又足見其溫婉善良。有女如斯,未嚐不可啊!

“謝將軍厚意!”元墨如並不意外他會答應。梁嶽將戎馬一生,發妻早亡後一直未娶,膝下並無子息。溫如薏雖然膽小了點,但本性溫柔善良,她從未得到父愛,梁嶽將未曾享受子承膝下之樂,二者到可互補。

“姑娘的一則二又是?”

“待大將軍收溫姑娘為義女之後,若夏侯徹上門求親,希望大將軍不要答應!”元墨如狡笑,“除非他能解開小女子的三道謎題!”

梁嶽將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姑娘也中意子逸?”

夏侯徹年輕英武,威名遠播,京城中諸多權貴莫不將他視為乘龍快婿。不過,他到也看得出來,夏侯徹與溫如薏是兩情相悅。雖不知溫如薏真正的相貌如何,但以她未瘋之前在定戎的佳名,想來也是位方桃譬李的女子。

元墨如聽言卻差點噴笑出聲,“小女子就算喜歡夏侯謹,也不會喜歡上夏侯徹!”

“千萬不要!在下擔當不起!”驟然而出的聲音讓二人不禁望去,竟就是滿臉哀怨的夏侯謹。

夏侯謹手掌中纏著厚厚的布條,另一隻手不住顫動,似是在拚命忍著不去抓手。

元墨如挑眼看著他的手,漫不經心的道:“說錯了,小女子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上拳如大饅頭之人!”

夏侯謹因痛癢而扭曲的俊臉登時綠了三分,咬牙道:“在下也絕不會喜歡上手段歹毒的女子!”

見元墨如似乎被挑上了話癮,梁嶽將忙打圓場道:“謹兒,你此次從京中趕來,到底所謂何事?”夏侯謹七日前從京城

趕赴而來,一來便被夏侯徹召去做替身,連他身負之事也未來及稟告。

夏侯謹忿忿的瞪了眼元墨如,單手掏出一卷明黃的聖旨,撇撇嘴,“能有什麽,還不是皇上想替我找點事做!”

梁嶽將與元墨如連忙伏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二人口中呼道,心下卻同時罵道,這夏侯謹竟然連聖旨都能隱藏七八日而不宣,真不是該罵他膽大妄為還是目無主上!

夏侯謹展旨宣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羯羊國密謀來犯,今命夏侯謹於梁卿麾下差遣,待此戰大捷,擒獲曲律渥,梁卿即從速而返。欽此。”

“臣遵旨!”梁嶽將敬聲捧過聖旨起身。

“大將軍,您可別斥責我有旨不宣,這可是皇上吩咐的,待此戰勝捷方能宣旨!”夏侯謹不待他說話,便即聲明。

“皇上英明,料敵千裏,知老夫會桃代李僵迷惑敵軍,故而才會派了你來!”梁嶽將不無敬畏的感歎。

“大將軍,還有一封密函!”夏侯謹又掏出一封蠟印完好的信箴遞給他。

梁嶽將一掃民封,神色微異。在旁的元墨如也瞧見了那信上獨有的紋印,眼角陡然一跳。

不待多時,梁嶽將已看完了信,視線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元墨如。

元墨如見他盯著自己,心下愈發惴惴,連忙笑道:“大將軍,小女子還有一事請求。小女子蒙將軍厚愛,得以在鎮北營中一展所長,不勝感激。然則,小女子誌在遍覽群澤山川,雖不敢妄言濟世救人,但也希望能夠憑自身醫術行醫救人。故而,萬望大將軍能準許小女子離營!”

梁嶽將笑道:“元姑娘杏林春暖,老夫又怎會為難於你?不過,老夫現下卻不能答應你。老夫還要請姑娘能隨我上京,一施杏林妙手!”

元墨如心下呻吟一聲,果然如此。但她仍堅決的道:“大將軍,小女子經年在外,想在年節時還家一趟,怕是不能隨您上京。且京中名醫如林,小女子微末之技,怕是頂不了什麽用!”

梁嶽將笑臉微收,威肅凜現:“元姑娘,你可知所醫何人?”

元墨如並不吭聲,那民封之上的紋印是內廷所有,所醫之人定然也是內廷的人。

梁嶽將見她不語,須眉一斂,拱手朝天一敬:“正是當今太後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