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策挑的是一家私房菜館,密閉的包間有一篇敞亮的大落地窗,霞光撲麵而落其中,坐在裏麵的兩人覺得心曠神怡。

情緒一被環境照顧好,兩個人的關係都沒那麽生分了。

“這采光好,不熱,你覺得呢?”

“挺好的。”

嚴策是個極能洽談的人,幾乎不會讓氛圍冷場,簡越也隻是偶爾說些關於工作上的事,畢竟兩人隻是同事,他還不想把話題說得太出界。

在此之前,嚴策就做好了很多麵對對方冷場的心理準備,但他現在發現,簡越並不會讓他感覺到冷場。

對方做什麽都很會把握分寸,永遠把兩人的距離控製在一個標準線兩端,他在此之前以為對方的性格冷淡是不愛搭理人,然而今日相處,他才發現,對方的冷淡不是行為上的冷淡,而是心理上的拒人千裏。

嚴策隱隱不安的覺得,對方或許是有一點薄情的氣性在身上的。

吃完飯,簡越去買單的時候,收銀台附贈給了他一支玫瑰,隻因為明天是店主的婚禮,讓客人們沾沾喜氣。

出了菜館,兩人駐步在台階上。

“挺漂亮的。”簡越輕攥著那支玫瑰,示意對方也看看。

嚴策借機靠近了對方一點,用指尖劃過花骨朵,然後微微低頭嗅了嗅,“很香。”

這個動作瞬間讓簡越覺得有點越界,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取向問題,他意識裏認為這舉動應該是有點曖昧了。

“是嗎。”簡越不露心聲的也聞了聞,“還行,應該噴了東西。”

嚴策臂彎裏掛著自己的外套,派頭十分有風度的問:“拿回去插花瓶嗎?”

“不了吧。”簡越心裏估計自己回到家就往茶幾一放等枯了的概率比較大,“家裏沒花瓶。”

嚴策像看情人一樣看著那朵花說:“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花啊。”

簡越有點不太明白對方對於一朵沒有什麽太重要意義的花怎麽有點上心,他把花往嚴策胸口前遞,隨口道:“那送給你吧。”

嚴策接過了花才問:“可以嗎。”

簡越哭笑不得,“可以。”

“謝謝。”

“這,客氣了。”

嚴策十分愛惜的拈著花莖,認真道:“我沒收過花。”

簡越正想說男人沒收到過花很正常,可他轉念一想,傅開給他送的花數不勝數,他就沒底氣說這句話了,立馬改口:“沒事,女孩一般都不太好意思給男人送花。”

“男人也沒有給我送過。”

簡越定住了,他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什麽。

“嚴先生,今天就先到這吧,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麻煩你了。”

“現在是交通堵塞的高峰期,你不用客氣的。”

簡越再拒絕就是沒禮貌了,所以他就上了對方的車。

問完簡越家的地址,嚴策自報家門的吐露了一下:“嘉陵那邊?挺巧,我就住在嘉陵後麵的小區。”

“富江?”

“對。”

簡越的手放在車椅皮墊上,心想嚴策這人竟然住在富江,那分明是個高精房小區,不過對方開的是卡宴,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懷疑了,可他怎麽又記得那晚對方開的是賓利?

果真如嚴策所說的,這個點的交通路況確實有點堵,停停走走花了四十分鍾才到達簡越的住址。

他本想讓對方把他在小區外放下來的,可嚴策已經開進去了,他隻好緘默不語。

下了車,簡越本想說一句麻煩了,可多少有點口誤,說成了:“再見了。”

嚴策手搭在車窗邊上,不知道為什麽被這句話逗到了。

“……。”簡越咳了一聲,“嚴先生要不上去喝杯茶再走?”

嚴策朗朗笑道:“好啊。”

簡越的手指動了動,嚴策說話的聲音確實好聽,笑起來也很是有風度,應該算是個上等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竟然沒收到過花?

下了車,嚴策緊跟對方上了樓。

進了家門,映入眼簾的是大片的空曠,除了基本該有的家具擺設以外,幾乎沒有什麽裝飾品,確實一個花瓶都沒有的樣子。

簡越把鑰匙往沙發上一扔,“隨便坐,我去沏壺茶。”

“好。”嚴策規規矩矩的在沙發上坐下,不失分寸的打量起四周。

房子的公攤麵積應該有一百多平,典型的兩室一廳,但看著空****的樣子,應該隻有簡越一個人住。

太好了。

過了一會,簡越端著茶具過來,“嚴先生,抱歉,家裏沒什麽好的茶葉,你將就將就吧。”

“沒事,我不講究。”嚴策眼睛一直跟著對方的手,看著對方如何動作的。

其實簡越有點後悔,喝茶什麽的,單喝又不夠意思,但他又不好做點其他的什麽,更不好讓別人喝完就走吧。

嚴策覺得有點緊張,下意識的解開了襯衫的頂扣,“你一個人住?”

“嗯。”簡越倒了茶,又拿來一些幹果之類的東西。

“這樣啊。”嚴策有點不知所措,現在每一句話他都很難接下去。

簡越用手捏開一個碧根果,“之前和前任住,分手了就搬出來了,就是在吉朗那邊,你還記得吧。”

“記得。”嚴策說什麽也不是,對方突然提這茬,他有點不樂意聽到對方提那個男人。

“其實我一直想說的。”簡越把剝好的果肉放進嘴裏,“那天晚上讓嚴先生見笑了。”

“不會。”嚴策也學著對方用手去摁開堅果,卻因為太用力,整個果殼都碎了,果肉也爛成了碎。

簡越連忙抽了一張紙遞給對方,“我來吧。”

“抱歉。”

簡越利索的剝開了兩顆碧根果,放到了對方的手心中。

“謝,謝謝。”嚴策如捧千金一般,如視珍寶的打量著手中的果肉,遲遲舍不得吃。

“不喜歡吃?”

“沒有。”

簡越又摁開了兩枚巴坦木,“這個吃嗎?”

“都可以的。”

手心裏的東西變多了,嚴策才舍得吃起來,而在簡越看來,對方就像一隻鬆鼠,樣子認真,還有點可愛。

沒兩下嚴策就吃完了,喝了一口茶後,又拘謹的說:“簡越,我還想。”

簡越當時正在看手機,聽到對方這話,也不覺得有什麽不正常,他回了個好,就把手機放在茶幾上,眼睛一邊盯著手機屏幕,手裏一直忙著剝殼。

“簡越,可以了嗎。”

“伸手過來。”

他把眼睛從手機屏幕上拿開,當把一捧果肉放到嚴策手裏時候,他有點懵,他們這是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