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所謂商人 二十三(1)由牛bb文章網搜集整理於網絡。

所謂商人?二十三(1)

所有的辦法都想了,不但沒有半點扭轉局麵的辦法,連見見陸二祿,也無法辦到。陳小玉清楚,除了抓住李書記這根救命稻草,再不可能有別的辦法。

給李書記打電話李書記總是推托應付,她決定這次不給他打電話,直接去找他。好好求求他,說不定能給幫點忙說句話。

辦公室的人說李書記開會去了,不知下午能不能回來。下午早早再去,這回終於見到了李書記。

要說的話本來在心裏想了無數遍,但剛開口說幾句,陳小玉就止不住悲傷,一下變成了哭訴。李書記說,不要哭,不要哭,辦法我們慢慢想。

辦法慢慢想?陳小玉不敢相信這是李書記說的。她不知自己會不會聽錯。李書記肯想辦法,那就肯定會有辦法。陳小玉止了哭定定地看著李書記,說,我今天來,就是求您給想個辦法,出個主意。

李書記站起身來到陳小玉身邊。陳小玉慌忙也站起來。李書記拍拍陳小玉的肩,然後掏出手絹,伸手給她擦眼淚時,陳小玉急忙接過手絹。自己將眼淚擦幹,陳小玉又很是後悔。李書記能給擦眼淚,那就有了更深的感情。記得不論是林健還是陸二祿,她哭泣時,都會給她擦眼淚。她不知道給女人擦眼淚是不是男人的本能,但她覺得,有了擦眼淚的感情,什麽事情就都好辦。陳小玉帶了撒嬌的悲傷說,我現在是走投無路了,李書記,我真不知該怎麽辦。

李書記歎口氣,又坐回到了座位上,然後說,事情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但還是有點麻煩。有些事你可能還不清楚,陸家的貸款,手續都不合法。抵押、擔保都有虛假,有的幹脆就是假的。更重要的是陸家已經嚴重的資不抵債,這一點連我也沒想到,當初常秘書長說他有幾千萬的現款,我還相信了呢。現在銀行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收回陸家現有的資產也合情合理,市委幹涉也沒有道理,也不能幹涉,幹涉了誰也背不起這個經濟責任。至於陸二祿的問題,主要是這麽幾個方麵:一是貸款有欺詐行為;二是貸款時有賄賂行為。這點陸二祿也承認了,而且數目不小,這樣問題的性質就變了。

看來行賄的事陸二祿是招供了,原來他說過死也不承認的。承認了行賄,就當然有了罪。陳小玉不知陸二祿為什麽承認,更想不清是檢察院的人有特殊的手段還是陸二祿受了什麽酷刑。陳小玉想想辯解說,這些都是胡行長他張口要的,不給他就不給貸款。至於貸款的虛假證明,那些也是按胡行長的意思編的,否則胡行長說他也不好向上麵交代。

李書記說,當然,主要犯罪人是胡世光,這次上麵來查,也是來查胡世光的,查陸二祿,主要是要查清胡世光的問題。如果有可能,我和省裏來的同誌商量一下,看在全市發展經濟的份兒上,本著保護扶植私營企業的精神,看能不能從寬處理一下。

陳小玉一連聲感謝後,李書記又說,關鍵的是陸二祿讓我很失望,原以為是個真正的企業家,沒想到什麽都是空的,幾乎就是皮包公司。

陳小玉急忙解釋。她用經濟學的知識告訴李書記,企業創建時,一般都要靠貸款,這時的固定資產肯定小於貸款總額,也就是資不抵債,但此時的企業有無形資產,包括品牌,包括技術工人,包括許多技術設計,包括技術工人的技術培訓等等,這些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是工廠發展的總資本,這個資產是很大的,具體的表現就是工廠可以不斷地增值,幾年後貸款期一到,就可以還清全部的貸款。同時她還告訴李書記,他們貸銀行的款還不到還款期,沒到期就強迫還貸而且強行扣押,不僅扼殺了還款的能力,而且是嚴重的違約行為。

陳小玉激動地講了幾句後,李書記轉了話題說,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問題是陸二祿靠欺騙貸了款,所以人家銀行才認為是非法貸款,所以人家才敢起訴然後封門保全財產。

李書記雖然在不斷反駁她的觀點,但她明顯地聽出他還是同情她的,甚至是幫助她的。她提出見陸二祿一麵或者先放陸二祿出來,李書記答應他可以問問檢察院的人。告別時,李書記一直把她從裏間送到外間,而且幾次將手放在她的肩上,既像父輩的關懷,又像情人的**。這讓她既感親切又有點緊張。在回家的路上她又有點後悔,如果她當時稍微主動一點,也許會是另一番景象。但她憑一個漂亮女人的敏感,她覺得李書記一定會幫助她的。如果李書記肯為她說話,事情肯定會很快有個變化。

整整一天,陳小玉都處在激動興奮狀態中。她知道這是為什麽,盡管她明白,李書記不一定肯真正為她賣力,即使賣力了,也不一定就能管用,但她還是覺得腰杆子發硬。真的是不可思議。陳小玉懷著興奮緊張的心情等到第二天,市檢察院就打來電話,要陳小玉去一趟檢察長辦公室。

檢察院長不但親自接見她,好像還在專門等她。讓她坐下,然後檢察長很客氣地說,陸二祿的問題已經查清了,我們覺得也沒有必要再把他關在這裏,所以我們研究決定先讓他保釋回家,然後隨時聽候我們的傳喚。保釋金我們也研究過了,你現在回去準備十萬塊錢送來,交了錢,然後把人領走。

陳小玉一陣驚喜,但想到十萬塊錢,又止不住有點為難。如果是前些日子,這十萬又算得了什麽,但現在,別說十萬,一萬也得她費些心思。她小聲地問能不能少一點,檢察長立即說不行,說這是研究決定了的,不能像菜市場一樣講價。

從檢察長的話音裏,從檢察長對她的態度和語氣裏,她準確地感覺出了李書記的威力。陳小玉想,有李書記幫忙,一切就不那麽可怕,也許一切還會好起來,即使不能恢複到以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沒一點辦法又無家可歸。

老大老三全家和母親都在彩玉的娘家。也許是認為二兵欠了錢,他們住在那裏更心安理得一點。陳小玉便直接到了彩玉的娘家。

一家人竟然都在家裏呆坐著,將本來不寬敞的屋子擠得滿滿當當,不知他們晚上是怎麽睡的,長期下去怎麽了得。但陳小玉還得說拿錢贖人的事。剛說了十萬,還沒問他們誰能拿出多少,老三便像火燒著一樣喊哪裏有那麽多錢。然後又問為什麽要那麽多錢,根據什麽要那麽多錢。然後又賭氣說一分也不給。

根據什麽要錢陳小玉不知道,檢察長也沒說這十萬算什麽錢,但人家要,你就得給,不然人就出不來。事情就這麽簡單。陳小玉沒好氣地說,當時贖你出來,你知道花了多少錢,找了多少人嗎?

老三低了頭半天才歎口氣說,我現在是什麽都沒有了,連衣服都被搶光了,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了,唯一能賣的,隻有這部手機了。我今天就去賣掉,湊一點算一點。

她原來幻想老三手裏也許還有點活錢。老三說存折就在櫃子裏,一起被搶光了,雖然掛了失,但一時也拿不到手。老大也一樣,當時家裏沒人,東西也被搶光了。

被搶的事已經向公安局交了報案材料,要求追回被搶的財產。但誰都清楚,這隻是一種願望,也是一個自我安慰,更何況你欠著人家的集資款,而集資款的大部分用在了工廠的恢複生產和賓館的改造裝修上,人家搶你的,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要走時,一家人都出來將陳小玉送到大街上。老大又陪陳小玉走幾步,然後說,我和媽商量了,我們一家和媽都回鄉下去,反正蹲在城裏也沒事,花銷也大,到鄉下也省點錢。再說,蹲在人家家裏也不行,人家住房本來就緊張,這麽多人蹲在人家,人家也煩,二兵的媽和媳婦已經給臉色看了,已經催了要我們想辦法了。

陳小玉覺得這樣也好。但她心裏止不住湧上一陣悲傷,她咬了牙點頭時,眼淚還是流了下來。老大也哭了。陳小玉很快意識到不是哭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陸二祿不在,她已經成了這個家的家長,她已經成了這個家的主心骨,大家不僅有事要問她,而且也把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她一下感到自己責任的重大,同時心裏也生起了一股高大神聖的東西。對於這個家,她覺得她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她想,就是苦死累死,也要想辦法把這個家從災難中拯救出來。陳小玉說,你們都回去也好,這裏有我就行了。鄉下的房子不知能不能住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咱們被占的房子暫時不會有結果,說不定我們都得回去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