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一怔,心想這個小姑娘是怎麽一回事,怎麽見了個人就認做母親?她有些訕訕,臉色便沉了下來。

王文才很尷尬,急忙命令海姑把小姑娘領了回去。

等到小姑娘消失在視線裏,王文才長歎一口氣:“不好意思,賤內生下女兒後就過世了!這個孩子一見到到家裏來的女子就會當做是媽媽!希望毛姑娘不要介意!”

“哦!原來是這樣!”蘇小小不由得對小姑娘有了幾分同情:“真是可憐啊!這麽小就沒有了母親!王保長應該再為她擇個好母親!”

王文才看著蘇小小,雙眼裏透出諸多訊息,一時之間精光四射,直刺得蘇小小低下了頭,他長歎一聲:“世間緣份難覓啊!”

他回轉身,雙手一展:“我王文才也算是儀表堂堂,家中也有幾分薄產,無奈處在這個小漁村裏,身邊的女人都是些粗手大腳的蠢人,況且春兒年幼,我也不想再找個人,若是對春兒不好可怎麽辦?”

他看著蘇小小,目光閃爍:“毛姑娘這樣仙子一般的人兒,不知道可許了人家?”

蘇小小一怔,心裏不由得好笑起來,她知道王文才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我還沒有許配人家!”

“這……可真是太棒了!”王文才歡喜得叫出聲來。

“什麽太棒了?”蘇小小裝做不解的模樣問道。

“我是說,姑娘居然這麽有緣來到了我們烏賊村裏,就是和我們有緣份!這個緣份真是太棒了!”

兩人正說著話,海姑走了過來,這是個身材高挑的姑娘,圓圓的臉龐,眉眼樸實。

她看見王文才和蘇小小兩人相談甚歡,不由得心中一動,黑下臉來。

“毛姑娘的屋子收拾好了!”海姑粗聲粗氣地說。

王文才笑著對蘇小小做了個請的姿勢:“姑娘這邊請!”

蘇小小說:“多謝王保長,我們會按照市價給保長房錢,隻是不知道這樣一間屋子住上一夜要多少兩銀子?”

王文才笑笑:“不值什麽錢,不值什麽錢!姑娘先住下再說,要是滿意了,我們再說錢的事情。”

蘇小小笑笑:“多謝王保長好意!我們姐弟倆是打算要出海去爪哇國的,所以大概也住不了多久!”

王文才一愣:“兩位要去爪哇國?你們可知道這爪哇國遠在千裏之外的海上,一般的漁船可是到不了爪哇國的,而且現在是冬季封漁期,你就算找得到船,也找不到人同你一起去!”

“冬季封漁期?”蘇小小一怔,這個封漁期完全不在她的計劃裏麵,封漁意味著完全沒有漁船出海。

“封漁期什麽時間結束?”

“怎麽著也得等到明年開春後吧!”王文才看著蘇小小焦灼的神情,愣了一愣:“毛姑娘急著出海,可是有什麽要事?”

王文才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在蘇小小心中猶如雷霆萬鈞,激起千重浪,蘇小小此刻恨不得在牆頭一頭撞死。

聽見王文才的問話,蘇小

小強打精神,笑笑說:“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隻是著急著去爪哇國一趟。”

蘇小小實在沒有精神再和王文才周旋,她推開屋門,走了進去:“王保長,您有事情就先去忙吧!”

下了如此直白的逐客令,王文才終於算是聽明白了,他向蘇小小捉了個揖:“姑娘若還有什麽需要的,隻管來找我便是,我就住在前院的主屋裏!”

蘇小小點點頭,“呯”一聲關上屋門,和順慶兩人麵麵相覷。

蘇小小被種上蠱蟲已經快十個月,聽王文才所說的意思,要開春才能出航,也就意味著也許還沒有找到火精蛙,蘇小小身上的蠱毒就會發作。

而順慶身上的蠱蟲是從蘇小小的母蠱分離而來,根據從毛宇處得來的關於蠱蟲的知識,若是母蠱死掉,則子蠱必然也不能長活。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等到開春再出海的話,蘇小小和順慶的人生也就終結於此。

“不行!”蘇小小握緊拳頭:“我們一定得找艘船出海去,我寧願死在茫茫大海上,也不想死在這個破漁村裏!”

打定主意,蘇小小覺得心情稍微好了些。

她打量著這間臨時安身的屋子,隻見麵前是一張木床,一張小桌,和一把正被自己坐在屁股下的椅子。

東西雖少卻收拾得幹幹淨淨,隻是空氣中卻仍然飄**著那股魚腥味,讓人聞了以後恨不得能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呯呯!呯呯!”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順慶走過去打開門來,隻見上午見過的那個小女孩,王春兒站在門外,她左手裏拿著一串紅色的冰糖葫蘆,右手托著幾隻大棗,嘴裏塞滿了零嘴。

“給!”王春兒一見到蘇小小,就把手裏的食物往她的手裏放。

蘇小小一怔,覺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想了想把王春抱了起來,說:“謝謝春兒,阿姨不吃,阿姨不餓!”

海姑站在王春兒的身後,低垂著眼睛,過了一會兒說:“毛姑娘,您和王保長的話我都聽到了!其實休漁的期間也不是不能出海,隻是不能出海打漁罷了!您真要想出海,我可以幫你找船!”

“真的!”蘇小小一喜,不由得上前一步,握住海姑的手:“我該怎麽樣謝你才好?”

海姑的臉上掠過一絲絲不自然,她把目光投向窗外:“不謝,不謝!”

她四處張望了一番,接過蘇小小懷裏的王春兒,轉身便出了院門:“你隨我來!”

蘇小小愣了一愣,和順慶交換了個眼神,便跟在王春兒身後往村子裏走去。

果然王保長說的自己有幾分薄產竟然不是自誇,這個漁村委實窮得可憐,除了王保長家的瓦屋,其它的大多數都是些茅草棚。

海姑領著蘇小小一直走到村子的最東麵,那裏有一座小院,院子裏有著一片茅草屋,雖然也是茅草屋,卻有著嶄新的屋頂,院子四周的籬笆也塗了白漆。

海姑把蘇小小領到這處屋前,直接伸手推門便走了進去。

院子裏一個年輕婦人正在忙碌,幾個和王春兒大小差不多小孩子在四周跑來跑去玩耍。

海姑把王春兒放在地上,對著年輕婦人叫了一聲:“嫂子!”

“妹子來了!”婦人一邊說著,手裏卻不停:“妹子快坐!”

“嫂子,我哥呢?”

“你哥?”婦人叫住一個小孩子:“海大娃,去把你爹找回來,就說是姑姑來了!”

四個孩子裏最大的一男孩子應了一聲,轉身便向院外跑去。

婦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站在海姑身後的蘇小小,臉上的表情顯出幾分疑惑:“妹子,這位姑娘是?”

海姑說:“保長家的客人!”

“保長家的客人?”婦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看向蘇小小的目光變得充滿敵意!

“喲!那不知道這位貴客到咱們家來做什麽?”婦人拉長腔調說。

海姑製止了自家嫂子的話,說:“嫂子,哥呢?她要出海去爪哇國,我哥前年駕著那艘小船不是去過嗎?”

那婦人看了一眼蘇小小,衝著海姑使了個眼色,拉著海姑到了院子的另一端去,低聲說著什麽。

蘇小小就聽見“狐媚子!死不要臉!”幾個詞,她垂著頭假裝什麽了沒聽見,心裏大約猜出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院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一個敦厚壯實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他手臂裏抱著海大娃,腳步虎虎生風。

“妹子回來了?王保長居然肯放你回家?”海大壯哈哈地大笑著,走進院子。

一進院子就看見了蘇小小和順慶,海大壯吐到唇邊的話就吞了回去,他想問問自己妹子,怎麽王保長還不派人上門提親?

但是有外人在這裏,他這話便問不出口了。

院子裏的這兩人雖然穿得破爛,但是身上的氣質卻不象是本地靠海討生活的人,甚至也不象山裏那些常拿皮子來村裏換魚的獵人。

這兩個人身上有一種貴氣。海大壯一看就看出來了。

“哥!”海姑看見自己的長兄,臉上也是一喜,這種表情看在蘇小小的眼裏隻覺得心中一陣刺痛,自已從小就想有個哥哥,可以一直罩著自己,寵著自己,那種感覺該多麽好。

海姑走到兄長身前,接過海大娃放在地上,說:“哥,這兩們客人想要出海去爪哇國,哥哥的船能行嗎?”

海大壯一愣:“這個時間去爪哇國,那可是很危險的!”

蘇小小上前一步:“海大哥,我們有要緊事要趕去爪哇國,您若是方便能捎我們一程,我願意出十兩白銀!”

“十兩白銀!”站在一旁的海姑和嫂子瞪大了眼睛,雖然兩人知道蘇小小和順慶應該不是自己所以為的那個人,但是也沒有想到她居然如此財大氣粗,十兩白銀幾乎等於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開銷。

海大壯掉過頭來,看著蘇小小:“十兩白銀,此話當真?”

“隻要你能把我們送到爪哇國,絕無戲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