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世界意識把一切打理好,準備告訴太宰隨時可以開放通道時,太宰正癱坐在柔軟的老板椅上,借著透過玻璃的夕陽餘暉翻看著手裏的資料。
橙紅色的光暈落在他蒼白的側臉上,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暖意,本來陰鬱的辦公室也在這抹餘暉中變得明快了不少。
融合了其他世界後,港口黑手黨的勢力明顯縮小了不少,一年前借著龍頭戰爭摁下去的雜魚勢力也重新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大概是和世界意識簽訂了契約,以及融合世界時他在世界之外的緣故,他並沒有被篡改記憶,然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被世界意識修正了記憶。
為了盡快補全信息差,以及了解世界意識是如何把一切合理化的。
太宰最近一直在核對融合世界和他記憶世界的區別。
他先是找情報販子收集一些外國勢力的消息,發現一些勢力的變動並沒有影響世界局勢後,太宰又把目光轉向日本境內,接著理所應當的,他發現日本多了不少以前沒有的小鎮,比如說杜王町、並盛町、米花町之類的。
甚至還多了一種名為咒靈的生物,一開始太宰看見空中飄著的怪東西時,還以為是吃飯不小心吃了毒蘑菇產生了幻覺……
太宰又花了兩天時間查了下多出來的小鎮,以及看起來就是來自靈異片場,名為咒靈的生物。
那幾個小鎮暫時沒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需要特別注意的就是這個放哪兒都格格不入的咒靈。
這種生物是從人類的負麵情緒裏所誕生的,而且會像電影裏的惡靈一樣會孜孜不倦地騷擾人類,以人類為食,為了保護人類還有專門獵殺咒靈的職業——咒術師。
這設定聽起來有些耳熟。
現在還有時間每天上網高速衝浪的太宰表情微妙,接著他又翻了一些資料,發現不管怎麽翻,咒術界的資料就這幾個字,沒有更多了。
行吧,他們這些人最好都管好自己的手,不要伸向橫濱。
上麵這些變化暫時和太宰關係不大,讓他真正感覺有些頭疼的,是融合世界之後各種能力者遍地開花而導致的一些蝴蝶效應。
森先生的發際線又後移了許多,這點就不用說了。
在他終於想起來關注國外的mimic的時候,他發現本該在半年後被引來橫濱的mimic,在路過意大利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算命的,也不知道算命的對他們說了什麽,從那天起他們就紮根在了意大利,平常沒事就去挑釁本土勢力‘熱情’。
根據資料上寫的,‘熱情’是意大利新興的黑手黨組織,最大特色就是裏麵所有人都是異能者。
太宰:……
察覺到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受控製後,太宰又連夜把橫濱大大小小組織的資料都翻了一遍。
其結果就是——
“噗嗤——”少年像是看見了極為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鳶色的眼睛彎成一條縫,露出了極為孩子氣的笑。
“三刻構想居然沒了黃昏。”
所謂三刻構想,是由夏目漱石在橫濱最混亂時期提出的一個建議。
白天歸異能特務科管理,夜晚屬於港口黑手黨而黃昏則屬於武裝偵探社的三段時間規劃管理,大家在所屬的時間裏做好分內的事情,互不幹涉,共同守護好橫濱。
而現在武裝偵探社沒成立。這也就意味著三刻構想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那他去了哪裏?”武裝偵探社也好,三刻構想也好,都不是他所在意的。
從始至終他所在意的,就是那個被他各種暗箱操作安排進武裝偵探社的那個男人。
以為太宰是在問祂的世界意識開口說道:【在一家出版社當保安。】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橙紅色的夕陽一點點的轉變成灰敗、毫無生機的黑色。
直到最後一絲餘光的消散,他辦公室內的生氣也跟著消失殆盡,變得壓抑起來。
“……這樣啊。”黑暗之中,太宰用著歎息一般的口吻輕輕說道。
【太宰先生,高緯度世界那邊已經安排好了,隨時都能開放通道。】
“太宰,你這家夥又把任務報告丟給我寫是什麽意思?”世界意識話音剛落,太宰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他的搭檔,中原中也的怒吼。
“還有,你這家夥為什麽大晚上的不開燈?!”
“能者多勞嘛。”看著毫不客氣地踹開門闖進來的中也,太宰不為所動,微笑著,用帶點抱怨的語調說。
“而且我前段時間被不知名勢力偷襲,害得我丟了眼睛,現在稍微用眼過度就疼得厲害呢。”
罵罵咧咧打開燈的中也煩躁地按了下帽子。
“……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麽回事?”早在幾天前,太宰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麵前時就被他看出來端倪。
左眼盡管和往常一樣纏著繃帶,但他清楚地看出來了,那隻眼睛不自然的凹陷。
——太宰治的左眼沒有了。
每次問這個混蛋,他就會做出一副痛的要死掉了的模樣,然後開始轉移話題。
要是信了太宰這混蛋的鬼話,被不知名勢力偷襲丟了眼睛,那他真就是大傻子了,誰都可能被算計,唯獨太宰這家夥不會。
太宰沒有理會中也的質問,隻是裝作驚訝的,睜大了露出來的右眼,用著他那一貫的讓人火大的語氣說道。
“呀,中也你不會真得要逼一個瞎子寫報告吧?”
“囉嗦——明白了,報告我來寫就是了!”他知道太宰既然不想說,那麽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答案。
無名的火焰在他心裏燃燒著。
這家夥雖然熱衷自殺,但絕不會把故意自殘把自己身體弄得破破爛爛的。
中也想不明白,他一直弄不明白太宰治的想法,就比如現在,太宰既然知道誰是罪魁禍首,卻為何無動於衷,放任別人挖走自己的眼睛?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最終,中也隻是深深地凝視了片刻,從他來到現在都蜷縮在凳子裏沒有任何動作的太宰。
仿佛他的憤怒和擔憂都是笑話一樣,而太宰就是那個看笑話的人。
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反複兩次後,中也還是按下了把太宰拖下凳子暴打一頓的想法。
隨便他吧,反正這家夥一直都是這樣。
——用著陰鬱、嬉戲,渾然不在意的目光看著所有人。
看著中也一副火大,卻強忍著怒氣離去的背影,太宰愉悅地勾起了唇角。
“每次都這樣戲弄中也,哪怕是我也會感覺有些良心不安呢。”
世界意識:【並沒有看出來您在不安。】
太宰擺了擺手,站起身向門外走去。“這不重要,既然可以開放通道,那麽時間就定在明天吧。”
同時發消息給了後勤部讓他們派人來修繕被中也踢壞的門。
【好的,投放地點選擇您的辦公室嗎?】
“為什麽是我辦公室?”再次被世界意識超出預料的回答給噎到了的太宰,問出了他的疑惑。
當然,僅從外表上來看太宰沒有泄露出絲毫不應該有點情緒,依舊踩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離開了港口黑手黨的大樓。
世界意識沉默。
“……放鐳缽街吧,一般來講遊戲是有複活點的對吧?”像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太宰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世界意識回答:【有,看您選擇哪裏?】
“骸塞。”
太宰一直走到了鶴見川旁,他低下頭看著河中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
“契約裏還包含著我的生命對吧?”
【是的,在世界穩定之前,您是不會死去的。】
這是必然的,太宰並不是會重視自己生命的人,如果不是有著要維護好世界,讓織田作活著寫的信念在前麵吊著他,那麽太宰也會像其他世界的‘太宰治’一樣,熱衷於自殺尋死。
祂害怕有天一不注意,太宰就把自己給玩死了。
“真是的——連死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他在心裏對著世界意識抱怨著。
‘噗通——’
太宰背對著河麵,倒了下去。
連掙紮都沒有,任由著自己被河水包裹,水一點點沒過自己的口腔、鼻尖,直至整個人沉入河底,身體隨著河水的流動而跟著起伏。
【!!!】
世界意識震驚了,怎麽就跳河裏了?
【不要仗著死不了就開始拚命作死啊!!!】祂恨不得實體化,拽住太宰的耳朵賣力地嘶喊,再拿錘子狠狠敲打他的頭,好讓他清醒一點。
“讓我最後放鬆一下吧。”浸泡在水中的太宰輕輕說道。
“明天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