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丞殷跟婦產科的主任脫下口罩,說:“請大家都安靜下來,先聽我們解釋!主任,你先說!”夏丞殷禮貌地讓婦產科的主任先解說夏丞昕的部分情況。

“各位,引產跟宮腔修複手術算是成功,今次幸運,子彈沒擊中重要部分,夏小姐依然保有生殖能力!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語畢,她向眾人微笑,示意接下來全由夏丞殷解釋。

“怎樣?句她這樣說昕昕算是沒大礙了嗎?”夏添直接問道。

看在場的人都十分緊張,夏添做聲,誰也不作聲。夏丞殷無奈地看了一下華偉寧,歎氣說:“子彈算是取出來,小產跟出血過度也不算大問題。隻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很深層的問題。”

“我不管你哪個問題深,哪個問題淺,不要給你老子我賣關子了!”夏添算是急壞了。

“子彈傷及的腰部肌腱跟腹腔髒器都幸而得救,命算是保住了。隻是……子彈是靠近脊梁骨,斜著進入腹腔,犧牲了一段脊椎傷及了神經,或許醒來後,她……”夏丞殷遲疑了。

“她會怎麽了?”江芷慧拉拉他的衣袖,追問。

“她醒來後,會有八成機會,膝蓋以下失去知覺!”看著夏丞昕被護工推出手術室,送往病房,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這半年,這個命運坎坷的妹妹在他眼裏很獨立,不喜歡被別人看著做事。自由,開心,她就會笑得燦爛!可惜從今以後……她還能一如既往地大笑著嗎?

“不會!你們是想騙我知難而退!”華偉寧拉著欲要走去清洗的夏丞殷,“她不會癱瘓對不對!”

“我像是在騙人嗎?我會拿自己妹妹的情況開玩笑嗎?如果你真心愛她癱瘓還算什麽?我是盡力了!接下來,我們做到的是怎樣開解她,怎樣給她創造康複的機會。”夏丞殷脫下手套,拍拍他的肩膀,撥開他無力的雙掌,“我有個同學,一家都是神經科的權威,他現在一家子在澳洲,等我妹妹醒來,你準備好時間陪我妹妹了嗎?”

“公司有陳總,有我還有智斌哥!”唐沐俊說。

華偉寧看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傅智斌,說:“

學長無須耿耿於懷,這事情上你沒錯。”他又看看夏丞殷,說:“隨時候命!”

“媽,先回去吧!我想去病房等她醒來!”華偉寧轉而對陳奕婈說。

“我看你還是先離開吧!不要忘記我說的,小妹希望看到一個成熟的你。回去洗把臉調適一下心情,安排好手上的工作,再來陪她。”洪世皓提議他說。

“他說得對,丞昕不喜歡別人浪費時間!咱們先回去吧!”唐沐俊附和著勸諭他,“不論怎樣,她都是個善良堅強的女孩,不會忍心一聲不響離去。”

回到家,關上房間門。他撿起那天沾有她手掌血跡的玻璃一聲不響。漸漸收回盒子裏。感歎一下,打開她留在店裏的舊手機,看到屏幕上代表承諾與願望的川崎玫瑰與星星。現在的他開始相信這神物的靈性。

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是一種精神寄托!折騰了一整天,他也很疲憊。被鬧鍾叫醒時,雙眼還不想睜開,仿佛才剛瞌上眼。才洗把臉,便接到派出所的電話,意思是就蕾紫的案件有了新延展,需要提供一些額外資料,以便法官作判刑參考。

現在叫他做什麽事,他做就是,隻要不是害夏丞昕。他就得做!對著夏丞昕的舊手機說:“goodluck!便往派出所去盡他的公民義務。”

子彈離開了身體,少了那種迫切的痛,也感受不了腹中親呢的心跳。剩下隻有腰肌到腹間陣陣撕裂。夏丞昕幹涸的嘴唇不斷張合,雙手緊緊抓握著滿是藥水味的床單。冷颼颼的季節裏,躺著的她一額冷汗。

她不斷叫:“爸爸……媽媽……啊……我不會怕的!”夢裏是黑夜襲來,小女孩沒有爸爸媽媽的午夜回憶。惡夢中心痛,醒來身子痛,她睜眼呻yin一聲。隻見大家睡得正濃。她被折磨得渴了。

想起昏前那一槍,沒要她的命,她心裏不禁念道:“阿彌陀佛!”真想下床走走,喝口暖水,拉開陰暗的窗簾看看清晨的陽光。

當她撐起身子,她不奇怪腰腹會痛,她奇怪的是,怎麽膝蓋一下都動不了……大腦很想動一下腳趾,卻無法動彈……她不信,激動不已

,想:我不信,一顆子彈,要我孩子的命還不足矣,還要我一雙腿。

她勉強自己下床,卻因為無法站起而摔倒,整個人橫在地上,手肘撞到了床架,發出驚人的響聲。

第一時間醒來的是翠姨,她立刻上前想先把夏丞昕扶起再說。卻不料夏丞昕情緒激動,連夏添也心痛得無法控製。

“小姐,怎麽了?好孩子,別亂動。翠姨扶你!”翠萍正急著要扶她。

不料,她哭著大聲說:“走開,我不要你們扶!”

說罷,她雙手伸向病床,欲要拄著病床借力起身。無奈膝蓋以下全使不了力氣,腰腹更隱隱作痛。夏添看著她的執著她的激動她的傷心,作為一個父親說不出話。那八成不幸真降臨到自己的女兒身上。悲從中來,不敢看一眼:老天,我這個女兒怎麽就沒幸運過。

他調息好情緒,走到女兒身邊,見她眼神滯若,不再掙紮。他用手梳理一下她的頭發,說:“昕昕,聽爸爸說,子彈擦傷你的脊椎神經,你膝蓋一下會失去知覺。但佛家人說受苦就當是修福。你現在這樣掙紮,這樣逞強導致腰後的傷口破裂那就是造孽,不是修福了。有時候,當一個病人也是快樂,得到的愛與優厚是常人得不到的。”

看她好像冷靜了些,雙手也沒緊握著,夏添繼續說:“也許菩薩是看你前段時間太累了,找個借口,讓你可以休息一下。放心,爸爸知道你不喜歡這樣休息著,哥哥已經找到醫治這方麵的權威,等你腹腔的傷痊愈了,就讓偉寧帶你去澳洲。”

“爸!我要不要他陪我去,我要他看到我現在這樣子加倍憐憫我。每每見到他,我就想到,他是憐憫我的過去,不是愛情。”夏丞昕顰眉說。

“可是……”

“不要可是……什麽午夜夢回,什麽愛過他,什麽川崎玫瑰的願望都是過去了,現在的我是怕他。”她越說越激動,漸漸低聲說:“也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他要是來了,請他回去吧。”

“那你得確保你的心對他沒知覺!”此時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人對裏麵的人說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