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怎麽也在這裏
不知不覺中，眼中竟然滑下了一滴清淚，就那麽破碎地順著臉頰滑下，成了一條直線，直至下頜。而之後，那隻眼便像是找到了流淌的途徑般，咕咕地湧出淚水。卻隻是，一隻眼。
那個男人停下了那個吻，然後笑得春風得意，傲視全場。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般的那種自豪。而隻有肖掬月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什麽，他那雙滿是精光的眼裏的喜悅和自豪到底代表著什麽。
他和她的視線就那樣在空中交匯……
季宇凡的眼中什麽東西閃了下，定在那裏。她怎麽也在這裏？他的心被她那委屈的眼拉動，漏跳了一拍。
而肖掬月卻是渾身一顫，另一隻眼也開始源源不斷地湧出淚來。被季總的目光捕捉到，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慌忙用手背擦了擦臉，向門口的方向，疾步走去，顧不得沈如生了。她隻知道自己要快些離開這裏，走快些，再走快些。模糊的視線一度讓她看不清道路，她走出大廳便開始奔跑著。她慌亂間都沒有走中間的旋轉門，而是從旁邊關著的一扇玻璃門衝去。好在是開著的，她使出渾身力氣推開那扇門，仿佛是推開了季宇凡城牆般的胸膛。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季宇凡，仇恨對你來說就是那麽重要嗎？你是要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嗎？
就那樣衝了出去，忘記了攔出租車，或者她真的就是不想攔，想要讓夜晚的涼風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任由臉上的淚肆意橫流，她不知道自己是心疼季總，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心裏像是壓了塊巨大的石頭。她隻顧一個勁地跑，無視周遭詫異的視線，無視那些個躲避她的人流。她就是一個勁地跑，不明方向地跑。像個瘋子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跑到了哪裏。茫然地看著夜晚的陌城，那些個霓虹燈下的絢麗城市，那些個店家的忙碌，那些個流淌緩慢的車子……無論是笑臉和歌聲，都會讓她賦予傷感的背景。這些場景仿佛都跟她無關一樣。
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每一個表情都會拉扯到麵部，好像整張臉都是一體的。硬生生的像塊麵膜鋪在臉上。
肖掬月覺得渾身無力，雖然是夏末秋初的夜晚，但是她還是察覺到絲絲的涼意。漫無目的地走在人行步道上。她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太了解自己了！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因為季總的仇恨而痛心疾首，她是因為什麽呢？她此時那份絞痛的感覺，完全是因為那個吻，那句要和江雨晴訂婚的話而已，僅此而已！
這種心疼的感覺，她以前也有，但是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麽強烈！她看到他吻江雨晴的時候，那種被撕裂的感覺，讓她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是的，他是她的季總。他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告訴過自己多少次了？可是，他那天夜裏與她同床共枕，他的手在她的肌膚上遊走的時候，他們難道就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嗎？
他那天晚上對自己的侵犯，她對他的那種不同於其他男人的心悸，難道是讓她完全忽略掉嗎？
爸爸，我該怎麽辦？告訴掬月，我該怎麽辦？
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去親吻別人，無法看著他與別的女人擁抱，無法接受他愛上別的女人……爸爸，你把我也帶走吧？為什麽當初不把我也帶走？讓我留下來，留下來接受季總的保護，接受季總的照顧？為什麽讓她竟然習慣了這種給予，習慣了這種照顧，甚至霸道地想要獨自享有？為什麽？
無聲的質問，是自己對著自己的內心，讓她更加呼吸困難。
吱的一聲！急速刹車的聲音。
在這不算寧靜的夜裏，這種聲音可以讓幾百米開外的人駐足觀望。
而肖掬月根本無暇顧及。她連看都沒看，或者是聽都沒有聽到。依然漫無目的地走著，低著頭想著自己的事情。
季宇凡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顆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了下來。他差點兒開過了地，急急地踩了刹車，卻詫異她視若罔聞。
看到她哭著跑出去的時候，他急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那雙眼裏是從來沒有過的受傷，讓他的心也跟著疼痛。
那一刻，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要顧慮剛剛取得了的進展，他便會毫不猶豫地追出去。
他是在同一時間急忙擁著江雨晴走下了舞台，又帶著她去見江德明，一番寒暄之後，便借口有事要離開。
江雨晴哪裏肯放開他，非要跟他一起去。季宇凡百般安撫，才得以離開。鬼才知道，當時的他有多心焦。
他沒有想到掬月也會出現在那個酒會上。心裏一團糟。原來她買了那麽一身衣服就是為了來參加這個酒會的。
她能是跟著他來的嗎？不可能，這個酒會沒有邀請函是不可能單獨前來的。
她是認識了什麽人？跟誰來的？被誰欺負了？他恨自己在知道她買衣服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他怎麽能就那樣忽略她的舉動？
一踏出酒店，他便奔向車子，回到家發現掬月不在，迅速撥打肖掬月的手機，無人接聽！季宇凡簡直要急瘋了！
他連忙又調轉車頭，每條街上找尋……
對了！他簡直是個傻瓜！他迅速開始用手機查看肖掬月的位置。他竟然忘記了他給她買這個手機的時候，就已經開啟了，他可以輕易知道他的方位的！
找到她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感謝智能時代的確不是一般的好！
按了喇叭，見肖掬月根本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又發動車子，開上距離她前麵十米的人行步道，將車子橫在了肖掬月身前。
肖掬月愣愣地發現腳前不遠處有車子，她沒有抬頭，也不想追究是誰把車子停在了這裏，在美國是很少有這種現象的，可是這裏的陌城，人家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她現在哪裏有心情管這些，自己的心情都理順不了。想著，便要繞過車子繼續走。
季宇凡眯起眼，詫異地搖下車窗，喊道：“掬月，上車！”她是怎麽了，把周圍一切都當成空氣了嗎？
聽到季宇凡的喊聲，肖掬月渾身一震，她不敢抬起頭，隻悄悄看了眼車子，便知道是季總的。她卻鬼使神差地邁開腳步，繼續繞到車子前行。
季宇凡愣在那裏，不敢置信地看著妹妹無視他的存在。他又開著車子下了人行步道，繼續前行，衝著徑自向前走的掬月喊道：“掬月，上車！”
肖掬月仍舊沒有理會。
他便有些急了：“肖掬月！我讓你上車！”
肖掬月停下腳步，抬眼看向車內的季總，那張俊臉有些嚴肅，眉頭緊鎖，好像是在斥責她的無理取鬧。
她竟然嗤笑了下，然後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
季宇凡停下車子，追上肖掬月，攔住她。
他墨黑的眼盯著她的腦袋。因為她沒有抬頭，小腦袋就在他的下巴前麵，那長長的睫毛瑟瑟地抖著，好像不情願抬起，不想遇上他看到他一般。
“上車，我們回家！”季宇凡不喜歡她這樣子。不管遇到了什麽事情，難道她不應該在第一時間想到季總嗎？不應該躲在自己的臂彎裏嗎？一個人在這樣的夜晚，穿得如此性感，在馬路上招搖，她就不怕被人盯梢？季宇凡不由得有些惱。
見她沒有反應，季宇凡便扯住她的手臂，不顧她的掙紮，將她塞進了車子。順勢便將扣在安全帶下。
察覺到他的力道，更是感覺到他的氣場，這次肖掬月沒有反抗。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剛剛看到他的時候，她非常震驚。
她不敢奢望季總會跟著她跑出來，他應該跟江雨晴在一起的，而他在那種情況下，也不可能有機會追出來的。
而他又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她真是不清楚。隻是在一瞬間有種被抓到了尾巴的感覺，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季宇凡上了車，看了她一眼，衣服都還好好的，隻是頭發些微有些散，應該不是“強”字有關的事情，他的心鬆了半截，想要回家等她願意說的時候，好好談談，然後便徑自開動車子。
短短的一段路程竟是如此漫長。
車子停下來，就在別墅前。
季宇凡熄了火，並沒有立刻下車。
他看向掬月，深沉如磁石般的聲音說道：“怎麽會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