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扶著林蘇揚站在屋中央,一個中年婦人小心翼翼地拿著一卷尺子細量林蘇揚的身段,很是花了一段時間才記錄完畢。

眼見婦人測量完,秦皓便命令道:“記住做工一定要精細,朕不希望在鳳袍上看見任何的瑕疵。朕會給你足夠的翠玉煙羅,所以你大可放心去製。”婦人先是微微一震,然後顫抖著謝恩退了下去。

翠玉煙羅,大央的至寶,卻被宏帝一句“足夠”全都拿來做了一件嫁衣,要知道,很多人終其一生也不能得見翠玉煙羅一眼,而她竟然可以用它做一件嫁衣,這是何等的榮幸。難怪那婦人表情會如此激動。

等到婦人退出去後,林蘇揚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秦皓溫柔地說道:“站累了吧,快坐下休息。”

林蘇揚撐著腰坐了下來,沒有看見雁子的影子,轉頭對正拿帕子替她擦汗的秦皓問道:“今天公務不忙嗎,怎麽在這兒呆了這麽久?”

秦皓一聽,皺眉說道:“你就這麽想我離開?”

林蘇揚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皇帝,我可不想那些大臣說我狐媚惑主。”

秦皓立刻冷下了臉說:“誰敢!”林蘇揚見他當了真忙拉了拉他的手說:“我開玩笑呢。”

秦皓低了頭,捧著她的臉認真地說:“風兒,你放心,沒有人敢對你不敬,沒有人……”

林蘇揚看清他的神情,有淡淡的痛苦和掙紮,弄不清是為了什麽,心裏一軟,本想勸他多去其他的宮裏走動走動卻突然開不了口。

雁子從禦膳房出來的時候天已漸暗,點了點裝好的東西,還蠻多的,該找兩個公公幫忙抬回去才是,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家都匆匆忙忙地做自己的事。現在正值晚膳時間,各個宮裏都忙得要命到哪兒去找人?

正在她準備轉著腦袋想要不要去把侍衛叫過來時就看見一個人影從麵前晃過。她趕忙叫住了他:“喂……”

那人聽到聲音。頓了頓。轉過身來看著她問:“姑娘是在叫我嗎?”

雁子點點頭。走過去說道:“你是哪個宮裏地?”看這個人麵目倒清秀。不過似乎是新來地。要不然怎麽她沒有絲毫印象。

“我……”

“算了算了。看你這麽閑。幫我把那包東西抬走吧。”雁子打斷他。不耐煩地指著地上地兩籃瓜果。

“可是。姑娘為什麽不自己拿呢?”那人好像很不情願。

雁子瞪起了眼睛道:“你看我這樣一個弱女子能提得動嗎?真是的,一個大男人提這麽點還推推阻阻。”說著硬是盯著他把重重的籃子給提起來了才滿意地往寒竹園走。趾高氣昂的雁子頗以為自己剛才有多麽威風卻沒看見身後本該委屈的那人嘴角露出一個不知意味的笑。

禦膳房距離清翔殿不是很遠,因此他們走了沒多久就到了清翔殿外地柳林小道上。雁子一門心思地想著今晚應該給主子做些什麽來吃,走的腳步不知不覺便快了些。後麵跟著的人一麵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一麵記著哪裏哪裏可以躲藏。

一炷香的時間又轉了幾個宮閣,經過長長的亭廊,兩人便到了寒竹園門前。

見到前麵站了兩個侍衛。跟在雁子後麵的那人趕忙低了低頭,耳邊聽到雁子在說:“兩位大哥還沒換班啊?”

接著就聽那兩人中的一人道:“等一會兒就換了。你還不快進去,皇上剛走不久就娘娘一人在裏麵。”

子慌張地叫了聲加快了腳步,卻忘了後麵還跟著個人,走進了門聽見兩侍衛的嗬斥:“你是誰,怎麽到這裏來了?”

雁子拍了拍額頭倒回去說道:“兩位大哥,他是我叫來幫送東西地。”轉頭對那人說道:“還不快進來。”

侍衛看了看那人一眼,眼光瞄到他手裏的籃子,伸出的手放了下來。“快去快回,這裏不是你可以多待地地方。”

那人點點頭,提著籃子就走了進來。“你別在意,雖然同是侍衛,但他們是皇上欽點,所以難免有些氣勢,不過他們人挺好的。”雁子邊安慰道邊引著路找地方讓他放籃子。

“今天謝謝你了。”雁子真心地說道。

那人抹了抹額上的汗心想這丫頭也並不是很潑嘛,嘴裏卻回道:“姑娘不必謝,為主子做事是做奴才的本分……”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總算回來了,娘娘等了你老半天了你怎麽還在這裏磨蹭?”順子咋呼著闖進門來對雁子說道。

“就來就來,”雁子忙說,“侍衛大哥也走累了吧,要不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我還有事離開一下。”不等那人回答她趕忙跟著順子跑了出去。

“哎……”那人揚了揚手,搖著頭收了回來。

慢慢觀察了這裏,是個小小的廚房。裏麵的東西一應俱全。而且案台整潔,物類歸放得十分整齊。不愧是皇家的地方。從窗外望去,深濃的紅霞映了半邊天,在空中畫出最美地夕景,沒來由的心口一悶,他把手伸進懷裏摸出一樣物事來,隻見一塊晶瑩剔透的碧玉便出現在了略略灼熱的空氣之中,那上麵隱隱晃**著一個小巧的“林”字,筆畫流利通暢然該有的棱角卻都消失,整塊玉都似被人撫摸了千萬遍,光澤黯淡。

“你到底在哪裏……”

再無懸念,這個人正是喬裝混進皇宮來的司君行。那晚林府竊聽,他並不清楚和林呈講條件的另一人是誰,但從他們之間的談話得知林呈有重要地人在那人的主子手上。究竟是何等重要之人讓林呈如此緊張?

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不會那麽簡單,而且事情的結果極有可能是自己苦苦追尋的答案。雖然不知道林蘇揚和她爹的關係怎樣,但從林蘇揚那裏看來林呈是極愛護她這個“兒子”的,據他所知,林呈隻有林蘇揚和林子言這兩個孩子,如今林子言在西北河丹未歸。而林蘇揚……

那個重要地人應該就是林蘇揚!想通這點,司君行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徹夜守在林府外就等和林呈談條件的另一人出現。果不出所料,等了兩天那人再次出現在林呈書房,看樣子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司君行原想暗中跟著那人找出他地幕後人,當他正要離開時突然聽見書房裏傳來一陣輕響。頓覺異樣,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往前走了一步,這時卻從房裏傳出一個聲音,“進來吧。”

司君行不敢肯定是不是在說他,他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很快,房裏繼續說道:“閣下已經等了這麽久,難道就不想知道些什麽?比如說,關於她。”

“砰”地一聲。司君行撞開了門,蒼白著臉緊盯著房裏地人問道:“你知道她在哪裏?她沒有死對不對?”

林呈坐在書桌後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對麵前這個人的到來一點也不奇怪。

“司君行。對吧?”林呈笑了笑,指著對麵一張凳子說,“請坐。”

司君行看著他,很久才轉身關了門坐下。

“你不問問老夫為什麽知道你地存在?”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她在哪裏。”司君行冷冷地說道。

林呈沒有在意他冰冷的語氣,繼續說道:“老夫很慶幸有你這麽癡情的人愛著我的揚

“不過我想,沒有你的日子她應該過得很不好。”

司君行緊張了起來,雙手握得死死的,她。過得很不好?

“皇宮。”林呈說道。

“什麽?”

“皇宮。你可以去那裏找,至於其他,我不會比你知道更多。”

司君行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就要往外走。

“找到她後,好好保護她,帶著她離開那裏,永遠不要再回來。”林呈的聲音忽然之間變得很疲憊,如同一個真正垂暮的老人,事事無心。

“你……是她的爹……”司君行離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林呈望著大開地門。外麵的月光照得院子裏明亮一片,他閉上了眼,恍惚間回到了那段日子,一個美貌的女人,多才,絕豔……

司君行摸了摸臉上地麵具,將玉佩重又小心地放心懷裏,靠近胸口的地方,然後出了門。皇宮如此大要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決定先從附近找起。既然進來了就不愁找不到,就算要翻遍所有的宮殿他也要把她找到。

林蘇揚喝完一碗酸梅湯後雁子就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主……主子。奴……奴婢回來了。”

林蘇揚笑著看了看她:“雁子你去曬了很久的太陽嗎?”

雁子驚訝地望著她道:“主子,奴婢沒有……”

“嗬嗬,我說著玩呢,快休息一下,今晚皇上也許不會過來,你就隨便弄些吃的就行。”

“那怎麽行,主子您的身體怎麽能隨便呢,今天奴婢去禦膳房弄了好些新鮮的瓜果,禦醫說多吃這些對主子和小皇子都有好處。”

林蘇揚拿起一邊的書開始翻了起來:“你怎麽知道是皇子而不是公主呢?”

“啊……這個,嗬嗬,奴婢猜的。”雁子抓了抓衣角說道。

“好了,快去做吃地吧,說起來我都有些餓了。”“奴婢這就去。”雁子拍了拍手,端起桌上的碗就走出去,出了門轉身往廚房走卻看見剛才幫她送東西的那個侍衛愣愣地站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身後的房間。

“你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