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不問東舉杯邀月

挽瀾青色胭脂風

長袖舞斷魂將終

玉蕊玲瓏

天涯相望何處逢

白頭幾時盡海角成塚

蝶落紅塵雙淚影

獨留箜篌聲聲濃

雁字錦書

緣盡還歎飛鳥空

娘說,寫詩的人首先一定要心靜,其次下筆之前一定要有那分意境,不管是喜也好,悲也好,總之讓筆變成自己的心,想的什麽便要寫的什麽,千萬不要字意不一,結果終究會浪費了那一紙的純白。我想寫出這樣的詩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卻還是不能達到娘所要求的那樣,盡心,盡意。

記憶中。從來就想不起小我一歲地弟弟是什麽樣子。隻聽最疼我地奶娘說過在弟弟失蹤後地很長一段時間裏。娘絕食絕水。瘦如枯槁。我地爹。為了娘不惜放下了整個江山陪著她爬山涉水尋找他們地孩子。

娘告訴我。愛她至深卻又傷她至深地人搶走了她最重要地寶貝。我很嫉妒。很不甘。為什麽娘最重要地寶貝。不是我。

不管爹和娘怎樣努力地找。卻仍舊找不到帶走弟弟地那個人。於是他們回到了燕遼。帶著我。回到了燕遼地皇宮。瀚祖。聽說,瀚祖是現任皇後的兒子,聽說。我地父皇幾乎每晚都會留在那個皇後的寢宮,聽說,久無儲君的燕遼將立太子……

曾經,我的娘也是皇後,然而,隻是曾經。

我開始恨他,恨那個曾口口聲聲說愛我娘的男人,恨那個燕遼百姓敬仰的皇帝。直到那個人將我秘密送到了大央之後,我對他的恨便越加強烈。在我看來。我就是瀚祖順利登基的威脅,他為了瀚祖,或者說為了那個“皇後”狠了心要將我徹底革除在他的生活,不,是他們地生活之外,因為,我是前任皇後的兒子。

滿懷著對他的恨意,我和奶娘在大央孤零零地生活了十多個春秋。後來奶娘病死,我親手把她葬在了大央地國土之上。至今我都還記得奶娘臨死前說的那句話:“好想。回到故鄉……”那一次,我哭了。

從沒有見過這麽多的眼淚灑在地上,我哭得昏天暗地,那一天是我哭得最為暢快的一天。我在奶娘的墳前磕了頭發誓從今往後便不再流淚,隻為她總喜歡對我的教導:如果看見我流淚她就會永永遠遠地離開我,留下我一個人。

後來父皇派人找到了我,將我帶到大央國都雲都並在那裏建了一個廣閱閣,自那以後我便在廣閱閣裏學習很多的東西,包括詩詞歌賦。包括琴棋禮經。包括,朝事政要。漸漸的。我才明白了父皇的苦心,原來,他仍舊還是愛著娘,愛著我地。隻是表達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轉眼我便在雲都呆了整整十年,十年的時間裏我由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漸漸變得心思縝密,步步為營,一手建下了屬於我自己的勢力。

這樣的日子除了費盡心思的懷疑和爭鬥籠絡,便是無盡的孤寂不安,直到,她的出現。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她是女子,隻是憑感覺知道她和別地男子不一樣,我讓郭慶把她安排在了西廂,我住的地方。

真正發現她的身份是在桃花宴前的一天中午,她習慣性地喜歡在我的軟榻上午休,而那天為了桃花宴的事情我對她說我一整天都不會回來。出了廣閱閣和其他書齋的人交談後才發現有些文書落在了書房,於是我趕忙回去找,剛進門就看見她斜躺在榻上睡得正熟。

我怔住了,為她散了枕上一片的青絲怔住了。這一刻我才知道,隱藏在心底的情愫在一刹那爆發,不可遠離,隻有深陷。

她要娶秦羽,我地第一個反應便是不可以。因為她是女子而不可以,因為她不是自願而不可以,因為,我喜歡她,所以不可以。

可是,她仍舊還是娶了她,在我離開雲都地那一天。

和瀚祖的對抗讓我整個人熱血都沸騰了起來,我地不甘,我的委屈,我的憤怒和憎恨都將一一償還給他,是他奪走了我的一切,是他讓我的奶娘客死異鄉,所以我要報複,為了自己,為了奶娘,也為了父皇。是的,為了父皇,他對我的期望注定了不會落空。

當成功的那一天到來時,突然的,我竟感到了許久都不曾想過的寂寞。這樣的天下,這樣的頂端,如果,她在我的身邊就好了。

再一次相見,她沒有改變多少,依然美麗動人,即便穿了繁複暗沉的男裝,即便她的身邊走著另一個人。可是我不介意,因為那個人隻是一個女人,隻是這樣而已。

令我驚訝的還是她應答的從容,還有,宏帝意味甚明的眼神。這讓我心裏很不舒爽,於是我決定要揭穿她的身份,然後讓她在大央沒有立足之地,這樣她就會心甘情願地跟著我回到燕遼,做我一個人的皇後。

可是,我終究還是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