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卻聽不見任何聲音,那個聲音好像是他的一個夢。

正當大古失望,準備重新開始查找的時候,嗚嗚的聲音再次響起。

大古喜上心頭,他聽出來,這是顧拾月的聲音,她還活著!

“顧拾月,是你嗎?”大古欣喜的問。

顧拾月聽見大古的詢問,心裏一陣歡呼,她有救了!

大古又道:“你別急,我來救你!”

大古循著聲音抽出一個地棺。

隨著地棺被抽出,一絲光線泄入棺內,顧拾月隻覺得如囚禁在牢籠中的小鳥突然看到廣闊的藍天,心頭豁然開朗。

大古見到顧拾月那張蒼白的小臉,激動的幾乎落下淚來。

顧拾月眼睛一時適應不了光亮,隻得半閉著,眼淚從眼角流下來。

大古把她繩子全部解開,沒有了捆綁,顧拾月猶如一件單衣,頹然跌落。大古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顧拾月下落的身體。

顧拾月落在大古的懷裏,心裏滿滿的,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有獲救的激動和欣喜,也有莫名其妙陷入險境的委屈和恐懼。一時間,顧拾月說不出一句話。

大古緊緊的抱著顧拾月,像抱著失而複得的寶貝:“幸好,幸好,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想我這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之中。”

顧拾月心頭一熱,昏迷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自己的**躺著了。

大古守在她床邊,見她醒來,忙問道:“感覺怎麽樣?”

顧拾月看見大古,不由得鼻子發酸:“我可真是倒黴。”

大古淡淡的笑了:“別怪胡子,他也是太在乎這個山寨了。”

顧拾月直視大古的眼睛,問出心裏最想要知道的問題:“如果今天我死了,你會殺了胡子給我報仇麽?”

大古愣了,他沒想到顧拾月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大古沉默了。他會嗎?一邊是棒槌的主人,嬌俏可人的顧家千金,一邊是他從少年時就認識的玩伴、兄弟,他會因為她而殺了兄弟麽?

顧拾月冰雪聰明,見大古猶豫著不回答,她心裏已明白了八分,一陣辛酸湧上心頭,她強忍住眼淚,道:“我明白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大古抬頭看了看顧拾月,隻見她眼睛裏水汽朦朧。大古有些心疼,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得聽她的話,乖乖的起身往外走。

顧拾月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大古走了兩步,站住身形,背對著顧拾月說:“你們都是我珍惜的人,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換了是你傷害了胡子,我也會原諒你。”

顧拾月沒有吭聲,任由大古把話說完,走出帳篷。

顧拾月仰麵躺在**,傻傻的盯著帳篷,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為什麽要難過?為什麽要傷心?即使胡子不肯放過她,她顧拾月就是好惹的麽,她會反抗到底的。可是她就是難過,特別是看到大古那副猶豫不決的表情她就更是傷心,就是說萬一她八字弱一點,死在那個什麽地棺裏,就等於是白死了,沒人會在乎,也沒人會幫她報仇,她堂堂顧家大小姐就算是交代在這了!想到這,顧拾月更加委屈了,虧那個大古口口聲聲說把自己當兄弟!哼!

顧拾月躺在**,越想越氣苦,最後幹脆咧著嘴巴哭起來。

棒槌聽見顧拾月微弱的哭聲,走進內廳來,卻見顧拾月躺在**,張著嘴巴嚶嚶哭個不停。

棒槌走到顧拾月床邊,它生的‘獅’高馬大,比顧拾月的床還高了一個頭,剛好看見顧拾月的臉。顧拾月淚眼婆娑,朦朧中看見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床前,嚇得一時忘記了哭泣,看清楚是棒槌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

顧拾月走進大古的帳篷,卻看見一桌豐盛的美食擺在進門的地方。顧拾月撲上去,口水直流。大古看到她這副模樣,不禁笑了起來。聽見大古的笑聲,顧拾月裝模作樣的清清嗓子,逼迫自己離開桌子,走到大古麵前。

“幹嘛?”顧拾月問道。

大古聽出顧拾月的口氣帶著濃濃的不滿,於是問:“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

顧拾月嗤笑道:“切,我怎麽敢生氣,我的小命握在別人手裏,我還敢生氣?”

大古哈哈大笑道:“你的火都快把我帳篷燒著了,還說沒生氣?”

顧拾月翻翻白眼,像是實在忍不住了,道:“是啊,我是在生氣,差一點被人殺了,我不能報仇,也不能報官,難道還不能生氣了?你管的也實在太寬了吧?”

大古忍俊不禁,道:“我沒有說你不能生氣,也沒有說你不能報仇啊,隻要你不害胡子性命,小小的報複他一下還是可以的!”

聽了大古的話,顧拾月一時沒反應過來,眨眨眼睛,問:“你說我可以小小的報複他一下?怎麽個‘小’法?”

大古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顧拾月:“這裏麵是一錢銀子的瀉藥,應該夠胡子瀉兩天的。”

大古太了解顧拾月的性格了,那是典型的刁鑽,胡子差一點要了她的性命,如果不讓她出口惡氣,她還不得憋死啊!而且胡子這回做的也實在太過分了,給他一點教訓也好。

顧拾月一把把瀉藥搶過來,眼睛閃爍著精光:“胡子會喝麽?他又不傻。”

大古嘿嘿一笑:“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話音剛落,胡子從外麵走進來,看到顧拾月也在,先是一愣,很快就鎮定下來,大步走到大古麵前,行禮道:“先生。”

大古笑著說:“胡子,今天叫你來,不為別的,隻是兄弟之間喝喝酒。來,我們坐下吧,估計顧兄弟早就餓了吧?”

“那還用說,昨天在那個什麽地棺裏餓了一天,夜裏回來就隻吃了一點粥,可把我給餓壞了!”顧拾月說著,不等大古讓座,就自己跑到桌子旁邊坐下來,“哇,好豐盛啊!八寶雞,四喜丸子,鹵蹄髈,還有銀耳湯,天啊,自從我從家裏出來,就再也沒吃過這麽豐盛的美食啦!”

對於顧拾月的“不拘小節”胡子是非常不能適應,看看大古,大古欣然一笑,好像在說隨他去吧。

兩個人在桌子兩邊坐下來,顧拾月已經開吃了。大古道:“哎,顧兄弟,我有幾句話要說吧。”

顧拾月嘴裏含著東西,說話囫圇不清:“說吧,我聽著呢。”

大古道:“我想你跟胡子之間可能有誤會,今天咱們借著喝酒把誤會都解開,以後就是好兄弟。”

顧拾月啃著雞腿道:“是他跟我有誤會,你跟他說吧。”

聽了這話,胡子有些竄火:“你!”

大古衝顧拾月擺擺手,對顧拾月說:“我昨天已經跟胡子說了,胡子也覺得自己做錯了,現在就看你肯不肯原諒他。”

顧拾月搖晃著腦袋:“有些事情不是靠說就能解決的,他對我的成見之大已經到了非要我死才能解決的地步了,你覺得還能解釋得清楚麽?就怕什麽時候你又出遠門,他就又故伎重施,我是防不勝防啊!”

大古笑道:“怎麽會,胡子本性並不壞,昨天把你關進地棺裏他也半宿沒睡。”

胡子道:“昨天的事是我的不對,顧兄弟你別往心裏去,隻要你不做對不起寨子的事,我發誓,我不會再動你一根汗毛。”

顧拾月瞅了他一眼,道:“難道之前我做什麽對不起山寨的事了嗎?真是好笑,好吧,既然你要道歉,那就拿出點誠意。”

顧拾月把瀉藥拿出來,一股腦倒進酒杯裏,然後把酒杯遞給胡子。

胡子看了看她,沒有接過來。

顧拾月道:“我剛剛倒進去的呢,不是什麽劇毒,是江湖上頂頂有名的摸不得碰不得奇癢無比萬癢鑽心七日紅疹散,就是說喝了下去你會起七天的紅疹,這個紅疹會讓你感覺身上有一千隻螞蟻在爬,一萬隻小蟲的手在撓,還像有好多頭發茬在身上紮來紮去,那個癢啊!不過呢,七天之後自己就好了。”

顧拾月說的繪聲繪色,連大古都聽蒙了,不是瀉藥麽,怎麽就變成什麽紅疹散了?

顧拾月道:“如果有誠意,就把這杯加了料的酒喝下去吧。”

胡子臉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要知道他可是最怕癢的,這個顧拾月偏偏弄了個什麽癢得不得了的藥酒,果然是那個什麽無毒不丈夫啊!

顧拾月撇撇嘴:“不喝酒算了,我可不想逼你。”

胡子一拍桌子,把酒杯奪過來:“我喝!”

顧拾月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她才不相信胡子敢喝。

胡子端起酒杯,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仰頭就要喝,顧拾月見狀,連忙把酒杯搶下來,把酒潑了一地。

“好了好了,別喝了。什麽摸不得碰不得奇癢無比萬癢鑽心七日紅疹散,騙你的,就是瀉藥而已。”

胡子愣了愣,不明白顧拾月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大古也疑惑的看著顧拾月。

顧拾月道:“你知道錯了就行了,我也不是非要報複你不可,隻要你以後別再無理取鬧就行了。”

胡子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感覺這個顧拾月其實並不是那麽惹人厭。

大古哈哈大笑起來:“顧兄弟,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顧拾月瞥他一眼:“早該刮目相看了。”

胡子端起麵前的酒杯,對顧拾月道:“以前都是為兄的不是,顧兄弟宰相肚裏能撐船,不要跟哥哥一般見識。”

顧拾月斜睨他一眼:“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肚皮,就是宰相也沒有那麽大的肚皮啊!”

胡子笑起來:“顧兄弟說的是!來,我敬你。”

顧拾月也把酒杯端起來,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了,如果以後我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咱們山寨的事兒,隻希望你痛快點,一刀結果了我,別再把我放到那個什麽地棺裏了,真的好臭!”

聞言,大古和胡子都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傳出帳篷,響徹山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