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回頭看見一身鳳冠霞披的姑娘,立刻迎上去:“我們小姐出來啦!”兩個丫頭退下去,由張媽親自攙著,一步一步走向十米開外的花轎。

張媽小心的攙扶著,新娘子柔若無骨,纖細的腰身如同嫩柳,蓮步款款,頗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張媽的腦海中蹦出一個人的身影。

“小桑?”張媽在新娘子耳邊小聲的叫了一聲。

新娘子沒有應聲。

張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可憐的姑娘!

這幾步路仿佛要用一聲的時間來走。

蓋頭裏,小桑早已淚流滿麵,路的那一端,到底是天堂的入口,還是地獄的邊緣?鏢爺,你可知道,你欠我多大一個人情?

“哪裏跑!你還不給我站住!看我追上怎麽收拾你!”顧拾月累的氣喘籲籲,停下來用手掐腰,大口大口的喘氣。而那個不怕死敢惹她還敢跑的比她快的,不是武林俠客,不是世外高手,更不是天外仙人,竟然是個——包子!

顧拾月偷眼瞧了瞧躺在前方不遠處的草地上那個潔白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肉包子,猛吞了幾口口水,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為她打氣,好像在說:加油加油加油!

顧拾月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嘴裏一邊念念有詞:“包子乖,你當包子的遲早要被人吃掉的嘛,何必那麽費勁的逃呢?隻要你不跑,我保證等下速戰速決,不會讓你感覺到一丁點兒疼痛,你要是再跑,我吃你的時候就一點一點的吃,細嚼慢咽,我疼死你。”

嘴裏念著經,顧拾月已經走到了包子旁邊,看著地上那個一動不動白白嫩嫩的包子,顧拾月露出得逞的奸笑:“哈哈,包子,你是我的啦!”說著,猛的撲上去,沒想到那個包子一動,打了幾個滾,成功的避開了顧拾月的魔爪。

顧拾月撲了個空,氣的從地上站起來,手掐著小蠻腰,叫囂道:“什麽嘛,好話說了一大堆,你還這麽不合作!你是欺負我心底善良不忍心對你動強是不是?”

而那個包子竟然站了起來!顧拾月揉揉眼睛,天哪,包子何止站起來了,還長著鼻子眼睛嘴巴,活生生是個人的形象!顧拾月張大了嘴巴,吃驚的看著那個包子。

包子看到顧拾月這副模樣,極其鄙視的看了她一眼:“說的比唱的好聽,說那麽多好話還不是為了吃我!我會那麽傻等著你來吃嗎?誰說包子生下來就是被人吃的?女人還生下來就是為了嫁人的呢,你嫁了嗎?不還是沒出息的跑掉了。”

顧拾月用手使勁把自己的嘴巴合上:“你你你,你會說話?”

包子學她把手掐在腰上:“誰說包子不會說話?”

顧拾月無比驚訝:“我以前吃了那麽多包子沒有一個會說話的!”

包子哼了一聲,罵道:“蠢材!”轉身走掉了。

顧拾月靠在樹幹上,眼睛緊緊的閉著,口水長長的流了一下巴,嘴裏還振振有詞:“包子……包子……包子你別走!”她猛的醒來,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隻是個夢而已。顧拾月坐直身子,使勁伸了個懶腰,強烈的饑餓感湧上她的胃。她餓了,是真的餓了。錢?她不缺,缺的是賣飯的商鋪。顧拾月四周看了看,除了林子就是草地,一個人影都沒有。

“什麽鳥不拉屎的破地方,連個人都沒有。”顧拾月負氣的撅起嘴,大聲嚷嚷道:“沒有人有沒有強盜啊?沒有強盜有沒有鬼啊?出來一個我看看!”

當然也沒有鬼,也沒有強盜。

顧拾月餓的頭昏腦脹,一屁股坐在地上。當時出了城是有好幾個方向給她選擇的,東西南北中,條條大路通食物,她選了一條景色最美的路,原以為就算沒有繁華的都市也應該有世外桃源的,沒想到一路上人跡罕至,野獸都很少碰到。開始顧拾月還抱著幻想,走過一片荒蠻之後,肯定有個比宮殿還要繁華的的飯店等著她,可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回又回不去,身上的幹糧早就被她吃的一幹二淨。可悲的是,她還穿著那天出城時穿的乞丐服,為了輕裝上陣她甚至一套衣服都沒有帶……嗚嗚嗚,不就是逃個婚麽,有必要這麽整她麽?難道真的要把她餓死在這?

夜幕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

顧拾月已經餓的睜不開眼睛了,昏昏沉沉的靠在樹幹上,隻覺得一會冷一會熱。

林子裏傳來一聲狼嚎,為漆黑的也增添了幾分恐怖。

顧拾月聽見野獸的嚎叫,不僅不怕,反而咧開嘴笑起來。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還不如當初嫁了呢。”顧拾月嘀咕著,聲音小的就算你湊到她嘴巴旁邊也不一定聽得見。

又安靜了有一刻鍾的時間,林子裏熱鬧起來,狼嚎此起彼伏的傳來,還伴著馬匹奔跑嘶鳴的聲音,由遠及近,隻瞬間仿佛就到了耳邊。

顧拾月掙紮著坐起身,回頭往林子裏看去。林子裏火光點點,在不遠處閃閃爍爍,偶而能聽見人的高聲吆喝。顧拾月眨眨眼睛,難道自己餓的不隻幻聽還“幻看”了?

火光離自己越來越近,顧拾月打起精神,看見有幾雙泛著幽幽綠光的眼睛朝自己奔來,是狼!

顧拾月大叫一聲,狼群已經向自己撲來,顧拾月本能的向後退去,無奈她早就餓成了軟腳蝦,這會別說跑,連站都站不起來,一隻狼騰空躍起,落在離顧拾月幾米開外的地方,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顧拾月這才看見狼後腿上插著一支三叉箭。隻一會功夫,其它狼跟了上來,火光和馬蹄的嗒嗒聲,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看來是這些人把狼群趕到這的,顧拾月管不了那麽多了,向後一翻連著打了幾個滾,狼隻跟著奔跑過來,在顧拾月跟前停下。顧拾月大驚,連連衝著狼擺手:“喂!你搞清楚,是你身後的那些人追你,不是我,你不要亂殺無辜!”

在野獸的眼裏,人類分兩種,強大的是它們的敵人,比如說它們身後的人,弱小的是它們的食物,比如說眼前的顧拾月。

數十隻狼圍城一個圈,把顧拾月困在裏麵。可憐顧拾月站也站不起來,隻能坐在地上,看著漸漸向她逼近的狼。領頭是一隻成年公狼,一身長毛,好不威武。

顧拾月摸遍渾身上下,除了一袋碎銀子,再沒有其他硬物,根本不能對這些狼造成威脅。

“你們這些狼怎麽一點道理都不講?是那些人殺了你的同伴,又不是我!”顧拾月一邊跟狼頭領講道理,一邊偷偷把碎銀子緊緊握在手裏,實在不行就用銀子丟它們,就是不知道野獸貪不貪財。

狼頭領不懂她在說什麽,隻知道眼前的人勢單力薄,正好是它們的美餐。

“嗚……!”狼頭領發出了進攻的口號。所有的狼都弓起後腿,呲著牙低吼起來。

“喂喂喂喂!”顧拾月著急了:“怎麽說不聽呢,都說跟我沒關係了!”

眾狼齊嚎一聲,全部跳起來,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衰的無可救藥的顧拾月。

顧拾月大叫起來,緊握的碎銀子散落了一地。

嗖嗖嗖。數隻羽箭從林子裏射出來,野狼們慘叫一聲,紛紛倒地死了。直到這時,顧拾月還在閉著眼睛拚命的大喊大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跟我沒關係啊!”

“哈哈哈,今天收獲不錯!”爽朗的笑聲從林子裏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