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說話聲,顧拾月慢慢睜開眼睛,隻見十幾個身著狼皮大衣的騎著高頭大馬強壯漢子從樹林裏走出來。說話的是一個絡腮大胡子。他的絡腮胡子可比顧拾月的胡子嚇人多了,從鬢角下麵開始,遍布大半張臉,又長又濃,一臉的強盜像。

真遇到強盜了?顧拾月不明所以。

大胡子下馬走到狼的屍體旁邊,這才看見坐在地上傻傻看著自己的顧拾月。大胡子一愣,隨即回頭招呼到:“先生,你來看,還有一個乞丐哩。”

顧拾月聽見這話,胡子都氣歪了,看看大胡子高聳的肌肉,再看看自己還沒有包子大的拳頭,無奈的把罵人的衝動壓了下去。

眾人聽見大胡子的喊話,策馬徐徐走來,一個同樣胡子拉碴,但身材看起來沒那麽野蠻的男人從馬上跳下來,看著坐在地上顧拾月樂了起來:“看來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了他一命。”

“一個乞丐而已,不要管他了,帶上狼的屍體,我們回去吧!”後麵馬上的男子說道,他是這些人裏麵唯一一個沒有長胡子的人,生的方正臉盤,眉棱骨突出,濃眉大眼,鼻梁無肉,如同刀削。

顧拾月連忙大喊起來:“不要丟下我!我有錢,我都給你們,別把我丟在這。”

眾人都笑了起來,一個漢子笑的最厲害:“哈哈哈,這乞丐把我們當成強盜了。”

大胡子笑著拍拍顧拾月的肩膀,後者險些被拍的趴下:“我們寨子裏不養閑人,你這麽瘦,還不夠我們一頓飯的,哈哈哈!”

顧拾月狠狠瞪了他一眼。

被叫做先生的男子打了大胡子一下,示意他不要嚇人,轉身麵向顧拾月:“小兄弟,你是怎麽來這的?”

顧拾月這才看見先生的真實麵目,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燦若繁星的眸格外吸引人,如果把拉碴的碎胡子剃掉會更帥,真沒想到,這先生還是個帥哥哩。

大胡子又笑了起來:“這小乞丐怎麽長那麽濃的胡子?嘖嘖,連話都不敢說。”

不是不敢說,而是沒法說。顧拾月皺皺眉,這個大胡子就那麽喜歡嘲笑人麽?想了想,顧拾月隨便編了個謊話:“我是逃荒過來的……”

先生怔了一下:“逃荒?你是哪裏人?”

顧拾月老老實實答道:“均垣人。”

先生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變得深邃起來。

馬上那個方正臉盤的男人也下馬走了過來,問道:“先生是準備把這乞丐帶回去麽?”

沒等先生回答,顧拾月把頭點的如同小雞吃米:“是的是的!求求你們,把我搶回去吧。”

“哈哈哈!”聽了顧拾月的話眾人又笑起來。

方臉男人也笑了:“那就走吧,這裏很危險。”

顧拾月心滿意足的坐在先生的身後,兩隻手緊緊抓著他腰間的衣服,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漸漸睡著了。

男子回頭看了一下,輕聲笑了起來,這麽顛還睡得著,真是佩服她。

顧拾月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揉揉眼睛,確定麵前放著的是一碗米飯和一盤青菜。顧拾月一厥坐了起來,顫巍巍的把飯端起來聞了聞,真的是米飯!顧拾月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自從逃出來,她都已經五六天沒吃到米飯了,現在突然看見一碗香噴噴的米飯,不知是激動還是心酸,哇哇大哭起來。哭歸哭,她毫不客氣的往嘴裏扒飯,連筷子都忘記了用。

先生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愣了愣,走過來問道:“怎麽了?”

顧拾月擦擦眼淚,有點不好意思,含著米飯囫圇不清的說:“沒……沒事,太好吃了。”

先生哈哈笑起來:“你這個人有點意思,叫什麽?”

“顧拾月。”顧拾月想也沒想回答道。

“顧拾月……”先生默默念了一遍:“我叫大古,你就隨他們叫我先生吧。”

“大鼓?”顧拾月驚訝道,覺得這名字有些好笑:“有沒有叫鼓槌的?”

大古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尷尬:“是古代的古。”

“哦。”顧拾月明白自己失禮了,連忙點頭。

正說著話,簾布一掀,昨晚那個討厭的大胡子走了進來:“小乞丐醒了?怎麽樣,撿回一條命了吧。”

顧拾月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不是乞丐,我叫顧拾月。”

大胡子搖搖頭:“什麽十月八月的,瞧瞧你渾身上下髒的,乞丐都比你強,把這身衣服換上吧。”

顧拾月看著大胡子遞過來的衣服,一把搶了過來:“都說我不是乞丐了!”

“呦嗬,還生氣了。”大胡子一屁股坐在顧拾月旁邊,攬住顧拾月的肩膀:“我告訴你小子,在這裏大爺的話就是道理!隻有你聽的份,沒有生氣的份!”

“哈!真可笑!”顧拾月甩開大胡子的手,站了起來:“大胡子,我也告訴你,我現在是很落魄,但那不代表你就可以欺負我!”

大胡子聽了這話,眉毛倒豎,也站了起來。他在地上站著卻跟站在**的顧拾月一樣高:“你說什麽?”

顧拾月退後一步,有些擔心大胡子會打她:“我是打不過你……”

大胡子嘿嘿一笑,拳頭高高揚起來。

顧拾月大聲喊起來:“但是無緣無故打人我不會服你!”

大胡子一愣,拳頭停在半空:“那要怎樣才能服我?”

顧拾月把他的拳頭按下來:“要以理服人懂不懂?”

大古覺得好笑,這個胡子每次都是這樣,喜歡欺負新來的人,但總是一鼻子灰。

“行了胡子,你出去吧,我有話跟顧兄弟講。”

胡子摸摸鼻子,癟癟嘴走了出去。

大古看向顧拾月,眼睛裏閃著精光:“聽顧兄弟談吐,像是大戶人家的子弟。”

顧拾月點點頭,編起故事來:“我家在均垣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可是去年發了水災,好多人都淹死了,莊稼顆粒無收,家境中落,父親一病不起,沒多久就辭世了……”

顧拾月搖頭歎氣,眼珠卻滴流亂轉,幸虧她低著頭,大古看不見的她表情。

“據我所知,均垣的大戶中隻有一戶姓顧,就是聞名中原的顧家鏢局。”大古試探著問:“莫非兄弟是顧家鏢局的?”

“啊?”顧拾月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怎麽這些強盜都知道顧家鏢局?他還知道什麽,難不成還知道顧家小姐逃親了?

大古見顧拾月這個表情,有些奇怪:“怎麽了?”

顧拾月連忙擺手:“沒怎麽沒怎麽。”

大古抱起拳頭,向顧拾月致了個禮:“久聞府上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顧拾月有些錯亂,他聽說過顧家鏢局,卻不知道顧家鏢局的男當家早就駕鶴西去了,看來也隻是聽說過,跟顧家並不認識。

顧拾月假笑道,回禮道:“客氣客氣。”

大古又問:“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顧拾月說:“請講。”

大古道:“聽人說早在十幾年前顧老爺子就不幸罹難,聽顧兄弟這樣講好像並不是這樣。”

聞言顧拾月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怎麽就承認自己是顧家的了!可事已至此,隻有一路說謊說到底了,大不了謊言被拆穿就走。

顧拾月裝作很驚奇的樣子:“你聽誰造的謠?家父去年才病故。”

大古忙道:“道聽途說而已,賢弟別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