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澤蘭可不是普通的藤蔓,對於森林來說是一種十分可怕的植物。”晶菱對此爛熟於心,不知是不是在學著她師父的語氣,一板一眼地解說道,“任何林木一旦被蔓澤蘭包裹覆蓋,很快就會因為見不到陽光而枯死,”說著,晶菱揚手指向輪轉宮店下方的密林,“雖然師父在此培育了一些蔓澤蘭,但圈養得十分小心,否則後患無窮。”

秦如越聽越氣,終於帶著火氣對晶菱說:“好了,我不要聽了,我討厭這種植物!”

晶菱一臉無辜地收了聲,但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或者說是不明白秦如為何突然發起了脾氣,不解地看著清緣,似求助一般。

清緣不便插嘴,隻得輕輕地撫摸著晶菱的後背,以示安慰。

“秦如!”逝雲發聲製止,神色漸漸嚴肅起來,秦如瞧見了逝雲的神色,立馬收斂怒容,氣急無辜地蹙眉扁嘴。

跟小她八歲的晶菱比起來,秦如倒更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說開心就開心,說生氣就生氣。

見秦如終於消停了之後,姝蔓拿著自己的先知請柬問:“那麽,空氣菠蘿又是什麽呀?”

“空氣菠蘿呀,”麵對姝蔓的提問,晶菱轉眼就忘了剛才的不愉快,笑著解說道,“那是氣生植物,不需要土壤就可以生長,可厲害了!”

“哇--”聽了晶菱的話之後,姝蔓覺得十分神奇,輕輕細撫先知請柬上的雕刻紋飾。

“那麽,夕顏花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問這話的人不是清緣,而是逝雲。語畢的那一刻,清緣終於正眼看了他一回,逝雲趁機給了她一個關懷的微笑。

“含義?”晶菱似乎被逝雲問糊塗了,想了想才說,“我不知道有什麽含義。隻知道這花總在淩晨天未亮的時候綻放,然後很快的午時就會凋謝。”

逝雲聽了這話,明明是擔心地看了清緣一眼,卻假裝無事地笑著說:“也沒什麽特別的,花開花謝都是自然法則。”

鬱鬱許久的羽楓也緩緩開口了,問道:“晶菱,你說我這上麵雕刻的植物是山苦瓜?”

晶菱點點頭,很尋常地說:“師父種了很多,老拿來泡酒,還用來做菜呢!我嫌太苦了,從來不吃。”

羽楓對於這個答案自然是失望的,又不言不語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先知請柬深思起來。

瞬影不願久等,便問晶菱:“說了半天,到底怎麽上去?”

這時,晶菱才從袖管中抽出一支卷軸,拿在手中緩緩展開,原來是一張地圖。

一眼望去便能分辨出上麵標記有南落城的城牆城門,火靈樹海,還有中間被包圍住的輪轉宮、六根水晶柱,除去由城門通向此地的石板路以實線標注之外,還標注有分布在輪轉宮周圍的六條虛線,看上去是由前方密林各處進入,分別連接這輪轉宮下方的六根水晶巨柱。

逝雲望著不遠處輪轉宮下茂盛密集的深林,看清楚了地圖上所標記的六條虛線位置就在林中某處,便問晶菱:“這林子裏有六條密道通向水晶柱,而後可直達上麵的輪轉宮,是嗎?”

“太子殿下好聰明,就是這樣的!”晶菱眺望前方,自豪地說,“你們別看這樹林密不透風的樣子,其實裏麵藏著六條密道,隻有你們手中的先知請柬才能幫助大打開密道入口。如果想要硬闖,這林中機關可是不會答應的!”

秦如聽了晶菱說的話,又不樂意了,不過這是沒有驕縱發火,而是嬌氣不快地說:“明明這地圖上有六條通道,我們一共有六個人、六枚先知請柬,為什麽一定要我和二皇兄走一條路?”

逝雲無可奈何地說:“秦如,你又來了!晶菱不是說了裏麵有機關嗎?瞬影的禦風術比我厲害多了,有他帶著你多安全。”

瞬移見自己如此不遭親妹妹待見,也不爽了,對逝雲說:“你別跟她廢話了,她什麽都懂!”

秦如委屈巴巴地說:“就算不能跟大皇兄一起,那我寧願自己一個人走一條密道過去。”

晶菱好心好意地對秦如說:“公主殿下,其實除了我剛才跟你們說的五條通道之外,第六條密道是前不久師父剛剛吩咐我布置完成的。蒜香藤的花種剛剛種下,短時間內根本來不及形成密道屏障,現在誰要是執意走那條路,輕則重傷,重則死人,真不是開玩笑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秦如不想再聽一個小孩子用大人的語氣勸解自己,便匆匆地讓晶菱快些住口。

秦如糾結了半天,終於再一次消停下來。清緣不想再耽誤時間,趕緊問晶菱:“晶菱,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我先跟你們把其中五條密道對應的請柬指出來,免得你們繞路。關鍵是不能誤闖第六條密道,師父再三叮囑過的,不然可就麻煩了。”

晶菱原本拿著地圖另一邊的手空了出來,清緣便拉起落下的一邊,保持地圖平整。晶菱衝著清緣感謝地笑了笑,手指便在地圖標記的地方比劃起來。

當大家都依著地圖確定各自密道入口大致方位的時候,便各自朝著自己的方向前行了。

最後,隻剩下禦璟站在晶菱的身邊,目送六人漸行漸遠,沒入密林邊緣。

終於,晶菱擔心地問禦璟:“昨天的事情太突然了,羽楓姐姐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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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轉宮下方的密林邊緣,林木生長較為稀疏,還可以勉強落腳行進,但越往裏走就越是荊棘叢生,無處可去。

明明是按照地圖上走的,逝雲卻有一種來錯了地方了感覺。

“該不會是地圖看錯了吧?”逝雲拿著手中的先知請柬放眼望去,看得出來再往前走定是死路一條,“全是樹,哪有什麽常春藤!”

叢林攔住去向,逝雲剛想折返時,忽然察覺先知請柬牢牢地吸在了自己的手掌上,而後產生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將逝雲繼續往前拽去。

硬生生地被莫名力量拉扯著穿過了前麵的一片擁擠的林木後,那股力道忽然消失,逝雲猝不及防地察覺到麵前光線增強,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手中先知請柬的也失去了附在手掌上的吸力。

定眼一看,麵前的情形讓逝雲大吃一驚。

他的麵前是一條暢通無阻的長廊通道,長廊藤架上密密麻麻爬滿了綠意盎然的常春藤,遮擋住了外麵的世界,在這裏形成了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

回頭看去,發現一片密林攔路,透過林木縫隙,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來路的上的情況,但方才在麵外的時候,千真萬確看不見裏麵半點光景。

拱形的藤架上掛著一長排精致的水晶燈,一路望去好似串聯起了一條明亮的指引線,逝雲頗為新奇地打量著這一方天地,加緊腳步匆匆向前。

沿著長廊一路直行向前,走到盡頭的時候,看到了有一個巨大的湖泊,六根巨大的水晶柱便分布在湖泊邊緣,逝雲的麵前就是其中一根。

這是六麵菱形柱,最寬處大約一丈過半。正對逝雲的這一側的水晶柱表麵上光潔如新,隻是有一個小小的凹痕瑕疵,走近一看,竟然正是先知請柬的大小和形狀。

逝雲將木質令牌對準缺口,嚴絲合縫地按了下去,忽見水晶柱光耀大盛,刺目至極,逝雲連忙將雙臂擋在麵前,護住雙目。

雙腳懸空的感覺轉瞬即逝,逝雲差一點就馭風而起,好在光耀迅速消失,逝雲才止住了馭風自衛的本能,緩緩睜開雙目時,看到的卻再也不是長廊、湖泊和水晶柱了。

現在的逝雲已經身處半空之中,腳下踩著的是方才在路上看到的宮殿外牆,另外五麵連接水晶柱的宮牆處,看不到其他人,逝雲斷定自己是第一個到來的人。

著一襲素雅銀裙的先知,依舊帶著她那笑容固定,綴有銀羽鮮花的白瓷麵具,施施然從一處側門而出,踏入到這水晶平台上,緩緩靠近逝雲,同時行禮問好:“見過太子殿下。”

“先知免禮。”逝雲直截了當地問,“不知先知此次請我前來,有何時相商?”

先知祝賀道:“恭喜太子殿下,不日即將登上帝位。”

逝雲想了想才問“你要跟我相商的事情與此事有關?”

先知繼續進言:“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預示著我神族將迎來一個全新的轉折。自此以後,神魔兩族之暗湧,亦將愈演愈烈。故而,太子殿下應早做部署,未雨綢繆。”

逝雲似乎從先知模棱兩可的話語中聽出了什麽端倪,回道:“早就聽聞先知睿智,能暢遊時間長河,通曉古今。天玦界外魔族動向,我自知不及先知明了,但如今這天玦界內,我神族修生養息近十年,海內生平,上下一心,先知大可不必多慮。”

麵具後麵,傳來了先知輕輕的笑聲:“殿下此言,想必是因為微臣向天後推薦羽楓為妃一事。”

“想必先知心明如鏡,我也就開門見山了。我乃神族正統,上下人心之所向處,不久之後登基一事絕不會有任何差池,你大可不必向我母後進言與朱雀府聯姻之事。還望先知修書一封,與我母後解釋一番,說服母後解除婚約,解我近日之所憂。”

逝雲的語氣,少有的強硬,不留商量餘地。精致的麵具上映不出先知聽聞此話之後的神色,就在逝雲等待對方答複的時候,隔壁的宮牆平台上忽然強光一閃而過,與方才逝雲到達此處時如出一轍。

逝雲察覺動靜之後便扭頭望了過去,出現在隔壁平台上的正是羽楓,幾乎在同一時間,羽楓也看到了這邊的逝雲和先知。

然而,緊接著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輪轉宮內踏入了羽楓所在的平台上,並施施然向她走去。那個剛剛出現的人,也著一身銀色長裙,帶著同樣雕刻眉眼笑紋的白瓷麵具,赫然是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先知!

羽楓看了看自己麵前的先知,又無措地看了看逝雲對麵的先知。

逝雲也是一樣,馬上就問麵前的先知:“這輪轉宮裏到底有幾個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