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們是秋垣縣關聖會的英雄好漢。”大漢得意洋洋地大聲吼叫,用力將手裏的短刀砍進房中柱子裏,惡狠狠地問:“知道我們到這裏來做什麽嗎?”

“不……不知道。”

“不知道?”關聖會的人一陣哄笑,大漢道:“你們這群王八蛋,喪家犬,蠢豬,好漢爺爺今天到這裏來就是要教你們學會懂規矩。”

“請問好漢們說的是什麽規矩?”

“知不知道秋垣縣是誰的地盤?是關聖會的地盤,你們到秋垣縣來討生活,難道要我們關聖會送錢養你們不成?”

這屋裏人開始明白了:原來是秋垣縣的地痞流氓前來索要保護費。

災民都是外地人,客不欺主,哪怕敢與本地人起衝突,再加上屋裏的青壯漢子人數太少,沒有辦法同對方爭執,隻得道:“各位好漢,我們都是遭受天災離鄉背井到這裏逃難的,身上本無分文,哪裏有錢孝敬各位呀。”

大漢怒道:“什麽?你再說一遍,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說沒有?”

接著旁邊一個人揮棍子猛砸下去,將說話的人打翻在地,其他上跟上來就是一頓亂打,將他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淋。

屋裏其他的災民驚叫聲、哭喊聲頓時響成了一片,有的上前扶挨打的親人,有的怒目而視責問:“你們憑什麽打人?難道不怕我們報官嗎?”

“哈哈,報官,我好害怕呀!”流氓地痞們狂笑道:“我好怕公差大哥半夜裏也上班還跑到城外麵來抓我呀。”接著他們推出一個人道:“這位是衙門的李捕頭的小舅子,有冤情對他講,讓他告訴他姐夫去。”

那人亦涎著臉笑道:“不錯,我姐夫還等著我回去送錢給他,你們有話我幫你們轉達,不過要收錢的,很貴的喲。”

流氓地痞們哄堂大笑。外麵已經聚集了不少災民,不過一個個敢怒不敢言。關聖會的人見聚集的人多了,便衝到外麵揮舞手中的棍棒短刀罵道:“你們這群狗雜種,看什麽看?想找死呀?等會兒就輪到你們了!”

人群裏忽然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李捕頭的親眷,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呀。”

“誰,誰他媽在叫?”關聖會的地痞們炸開鍋,揮舞著手裏的兵器怒衝衝地向人群咆哮:“有種站出來講話,敢不敢?”

“有何不敢!”一個少女越眾而出,飄一般來到他們麵前,她長得實在太漂亮,人見之如沐春風,尤其她一雙眼睛靈動無比似能洞徹人心。

關聖會的人吹起陣陣口哨,色迷迷地叫嚷起來:“哪裏來的小娘皮,長得這麽俊,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這裏來,擺明了是要勾引我們兄弟嘛,我們的定力可是很差喲。”

有的擠過來開始動手動腳:“美人,我的定力差,讓我香一口。”

為首的大漢一把推開其他人衝上前**笑道:“老子憋了一肚子的火,正好拿你泄泄火,過來吧,美人。”

少女揚手而起,手掌上帶出一串亮光,在黑夜裏顯得特別醒目。

在場的人看到後俱是一愣,關聖會的人突然間覺得身上鑽進了什麽東西,一陣寒冷從毫毛飛快地侵入到骨髓裏,不由得叫出聲來:“好冷呀,好冷呀。”

少女冷笑道:“既然你們上火了,那我便讓你們降降火,罰你們今晚越來越冷,冷到明天早上就永遠不用怕冷了。”

大漢不知是太冷還是害怕,聲音不住地哆嗦著問道:“為……為什……什麽……不怕……冷了?”

“你聽說過死人還會怕冷的嗎?”

聽到此話關聖會的人一齊翻倒在地,頭發、眉毛、嘴唇、耳朵等部位竟然都已經結上一層白霜,這下他們都曉得麵前少女不簡單了,一個個大駭,一邊冷得打著擺子,一邊慘號告饒:“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女俠?”少女口中念念有詞,然後身體泛出金光,她整個身體飛到半空,一頭白老虎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停在她身邊,活生生一幅神仙顯靈的情景。

所有的人全都跪下去叩首不已,關聖會的人更是嚇得半死,隻曉磕頭求饒。

女神仙開口道:“我本是璿璣天女,專門視察人間疾苦。兩省天災,百姓受苦流落至此本已慘絕人寰,爾等鼠輩膽敢如此作惡,其罪惡更勝往時百倍,本欲取爾等性命,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姑且饒你們這回,隻罰你們一夜,如若再犯須死在當日。”她說完後乘上白虎飛向高空,轉眼間消失在雲端。

神仙下凡懲惡鋤奸的消息飛快地傳遍災民點,又用更快的速度傳遍全縣,那批關聖會的地痞流氓受了一夜的苦,次日回城後又病倒半個多月,這些情況更進一步證實了神仙下凡事跡的真實性。

扮了一回神仙的褚小蝶大受鼓舞,每天夜裏都要巡視一遍,又做了幾樁顯靈的事教訓了一些惡徒,璿璣天女顯聖的事跡流傳得更廣,便有人在黃櫸坡建起璿璣天女廟,一時香火不絕。

經過這些事後,不但災民的腰杆挺起來,而且再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做壞事,秋垣縣的犯罪率更是因此降低了近八成。

這幾天,官府發布的布告一個接著一個,一則最新的公告在秋垣縣民間再次激起一片沸騰,繼前一個公告將男人們雇到災民安置點打工掙錢之後,縣衙門給閑居在家的婦女們提供了一個掙錢的機會。

官府的告示上說,秋垣縣百姓每家可到官庫領棉布,按官府的標準製成衣物被服送回來,每匹布料的加工工錢為一百文,由官府開出憑條到景祥商行支領,不過如敢私匿布匹或以次換新的,除沒收原布之外罰五百文一匹並杖責二十。

為了避免發生堵塞衙門的現象,官府按戶籍將棉布和製作數量和標準發到各鄉、裏,規定每戶最多加工十匹棉布,工期定在十日之內,誤期的和質量太差的要倒罰錢。整個秋垣縣都動起來了,無論男女都在工錢的感召力之下被動員起來。

眾人拾柴火焰高,災民衣食住行所需的各種物資很快被生產出來,秋垣縣平均每個百姓之家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便收入五百文。

當然,在製衣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過不少以舊換新、以次充好、隱匿布料和成衣等等見利忘義的事。更有甚者,一批地痞流氓惡霸或者強領棉衣以低價逼人加工然後到官府冒領工錢,或者公然搶劫敲詐加工製衣的百姓,以低價強收官府開出的憑條。還有一些不良商人、士紳也從中作梗,或者低價攬接業務,或者強令下屬佃農、雇工家庭不得接官府的業務。

對於這種種醜惡現象,怒火中燒的陶勳命令袁道宗加派人手嚴加查處,一經發現直接當眾掄棒子重打五十大板,如此一來惹得地方士紳一片怨言。

陳子軒向他進言力勸暫時不要得罪太多的人,最後改派了四平八穩的縣丞大人查處,揀其中幾個鬧得最凶的人狠狠懲治一番了事。

褚小蝶和丁柔則暗中扮成神仙下凡,對那些不良商人、士紳和地痞流氓狠狠地施加懲罰,費了好大力氣才將這股暗潮及時彈壓下去。

鑒於在這些擾亂縣衙命令、侵擾百姓災民的事情裏關聖會都充當著馬前卒,表現得十分惡劣,陶勳下令讓袁道宗帶領三班衙役專門針對關聖會行動,可惜收效卻甚微。這群地痞一旦被抓到縣衙裏便擺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式耍潑,犯的事又不構成重罪不能長期羈押,放了之後依舊四處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