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想也不想地立即運起《天冊》裏他能用的最強的護身仙術“剛玉炁壁”強行將正天雷反噬之力逼到身外一尺,與此同時他一個瞬移來到玲瓏的身邊,將她拉到懷裏死死貼近自己的胸膛。

玲瓏剛吃了大虧,猝不及防下幾乎喪命,好在被陶勳救下,貼在他的胸膛上時她感覺象在做夢,俄而她發覺他的身體突然間緊繃起顯然緊張無比,順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天雷的反噬之光已經衝擊到丁柔和褚小蝶身邊,雷光鏡的防護力顯然抵擋不住劫火天雷的力道,仙器的防護光圈象狂中的燭光一般無力的閃爍,眼看著就要消失。

陶勳此時根本無法再帶著玲瓏瞬移過去救援丁、褚二女,然而他亦沒有將玲瓏放手,隻從胸腔深處發出一聲長嘯,貼在他胸口的玲瓏仿佛聽見他的生命力亦隨著這聲長嘯衝出體外。

玲瓏猛地掙脫開陶勳的懷抱,她的身軀衝進正天雷的反噬之光裏,周身透出一層白色的如同玉質的光芒,即使在反噬之光那極度強烈的光芒中也能清晰地顯現出來。

隨著玲瓏的一聲清吟,她整個人化作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石,玉石甫一成形立即在周圍化出一個半透明的黑洞,被日月同輝控製的赤金正天雷反噬之光象煙霧一樣被它吸進去,眨眼間消失得幹幹淨淨,通天雙老手中的日月形珍珠在爆裂聲中化作一堆粉末。

這一下變化來得十分突然,不論陶勳還是通天教眾都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更讓他們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九天之上一道土黃色的電柱穿擊而下,似一座大山般壓下來,速度比他們之前引發的正天雷不知快多少倍,威力不知強多少倍。

陶勳駭得幾乎魂飛魄散,他認得這正是五正天雷裏威力最大的五雷合一。

通天教眾甚至來不及做出驚訝的表情,就在巨大的雷光中整體消失。

陶勳一個瞬移過去將丁、褚二女和孫思正擋在身後,土黃色雷光追過來,從他身體裏生出一股巨力與雷光相呼應,仿佛要將他整個撕裂開,他的“剛玉炁壁”在內外擠壓下立即破成碎片消失得無影無蹤。幸好雷光持續時間極短,“剛玉炁壁”消失的同時雷光也消失,陶勳擋住了雷光的大部分力道,可是丁、褚二女的雷光鏡和孫思正的龜甲早已經如強弩之末,被剩餘部分的力道一衝,馬上黯淡無光變成一堆凡鐵,三人受餘力衝擊登時暈厥。

陶勳眼角餘光掃到玲瓏化成的璧玉流星般往西方飛去,九天之上降下來的劫火雷光亦如影隨形地追過去,他擔心玲瓏的安危,顧不上查看丁柔等人的情況緊追過去,路上用通靈寶玉召喚玉虎領已經成功經紫炫天火煉體的飛燕從地洞裏出來照看她們。

飛出十裏開外,看見九天落雷已經追上玲瓏並將她擊落到山頂,緊接著天上的落雷雨點般劈了過去。

陶勳心中驚呼:“天劫!這是天劫,玲瓏怎麽這個時候渡天劫呀!”他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天劫,盡管他能夠發出渡劫時的五正天雷,但那與真正的天火劫雷比較來顯然如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剛才玲瓏引發的赤金正天雷被日月同輝反噬之力就讓他受不了了,現在遇上真正的天火劫雷,而且是五雷合一級別的那一種,他自分沒有抵擋的力量,他沒有則玲瓏更加沒有抵擋的力量,他此時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見死不救。

想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天冊》秘篇裏麵記載了渡劫之法,但那隻適用於施用者本人,至於如何幫助別人渡劫,他實在沒有經驗,也沒有準備,隻好用了一個最笨的辦法,就是運起一個“剛玉炁壁”撲進去擋在玲瓏的身前。剛才他有過一次抵擋天火劫雷的經曆,一次“剛玉炁壁”能夠抵消一個天火劫雷的大部分力道,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機械地建起一個又一個“剛玉炁壁”將天劫毀滅一切的威能硬生生地擋住。

玲瓏化成的玉璧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劫雷餘力在玉璧表麵引起一層層漣漪,光暈流轉美不勝收,誰會想到她就是天劫的目標呢。

天火劫雷仿佛無窮無盡,頻率越來越快,而且劫雷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增大,與此相對應的是陶勳建立起的剛玉炁壁的力量越來越小,建起來的速度越來越慢,經過十餘次,莫說保護玲瓏,他自己也有了性命之憂。

仙道界劍仙渡天劫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情況下所在門派都會盡力提供些仙器、法寶幫助事主抗劫,按照通行的慣例其中極品仙器必不可少,似陶勳、玲瓏這樣全憑道基硬抗的幾乎沒有過。

等到二十輪天火劫雷過去,陶勳已經完全脫力,身體裏再也聚不起哪怕一星半點的仙力,他無力地倒在玲瓏化成的玉璧上,用身體護著她,眼睜睜地看著又一道劫雷落下來。

雷光及體,陶勳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一陣山風吹過,陶勳猛地醒來,睜開眼看見玲瓏站在數丈開外的危崖上。

這裏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山頂被劫雷轟成了一堆石礫,遠遠的一輪新月已經升起,映著玲瓏抬頭望月的絕美身影,顯得分外出塵。

陶勳動了動身體,除了皮膚有些痛外其餘倒無大礙,這時他聽見玲瓏清越的聲音長吟道:

掩暮夕山澹影殘,軒轅塚下野狐單。

矜修數世如駒隙,幾許殘魂共璧琀。

橋杖飛鳧譏淺術,沉魚落雁恨凋顏。

煢孤吊影傷新月,應悔滄桑付一禪。

玲瓏回過頭來衝他嫣然一笑:“你醒了。你真的很厲害,那一百零八道天劫劫雷竟然全數被你擋住,要不是你拚了命地護著我,我現在早已經形神俱滅。渡過劫,不久後我就要飛升天界離開凡界,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陶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選擇沉默。

“我給你說我的身世吧,你想聽嗎?”

陶勳點了點頭。

“我的確是狐狸,穆天子西狩回來的第二年,我出生在軒轅墳。”

“穆天子西狩?你有兩千多歲了?”

“如果算年歲的話應該是。”玲瓏回過頭繼續凝望著天空上的一輪新月:“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和父親剛剛從鎬京穆天子那裏竊來一部‘蛻玉禪’。你不知道‘蛻玉禪’是何物吧?傳說那是穆天子從西昆侖天界得到的一部上古修煉功法經書,父母聽說之後悄悄地偷回來修煉。我一歲的時候父母便開始教我修煉‘蛻玉禪’。‘蛻玉禪’神效無比,威力強大,異類修煉最希望脫胎換骨化成人形,‘蛻玉禪’便有蛻化成蝶的神奇力量,圓滿之時身體徹底改變化形,所以我的本相有二,一是剛才你看見的玉璧,一個就是現在的模樣。”

陶勳暗想:洗骨伐髓之效,看來“蛻玉禪”可能與《天冊》一樣,都是上古傳下來的修煉道法,難怪她的仙力與太元仙力有一兩分相似。

“‘蛻玉禪’修煉的過程凶險無比,每次入禪定前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出定。我第一次入定也不知道用去多長時間,出定時父母已經不見了,入定前隔壁墓道裏的殉葬枯骨已然盡數徹底化成了泥土。在我第二次入禪定前,有一個同類闖進我家,他是我離開家之前見過的唯一同類,他說我長得漂亮要我嫁給他。”

“你嫁了沒有?”

“沒有,我那時心裏隻有練禪功,更不懂得情愛為何物。嗬嗬,說起來,你和他長得有兩三分相似呢。”

“原來如此。”陶勳恍然大悟。

“你可別想歪了,我才不是因為你和以前的夥伴長得象才喜歡你的。”玲瓏回過頭來,臉上已經恢複了平時的狡黠笑容,但目光仍舊顯得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