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官兵、民壯和官府差役對盤踞在府城和周邊鄰近數縣的十幾個幫會勢力進行了一次掃**,一些小幫會的總部以及幾個大幫會的總壇、總舵皆被搗毀封禁,各派幫的骨幹一一落網。

官府的雷霆手段還不止這些,知府衙門一紙文告發下去,嚴飭各鄉、裏在正旦之前按戶籍整頓當地人口,凡是通緝名單上有名字且在當地出現的人鄉、裏必須鎖拿械送府縣衙門,所有涉幫會的百姓都要到鄉、裏公所登記,凡主動登記者既往不咎,敢抗拒者以造反論處;所有幫會產業一律充作公產;舉報者可以分其值三成……

諸般律令頒布下去,潭州府在過年的時候陷入了一場空前的動**風波裏。

要知道幫會勢力在本地已經浸**了幾百年之久,可說凡有鄉閭處必有幫會勢力,知府衙門僅憑一紙公告豈能解決痼疾?幫會勢力的反彈異常嚴重,一時境內盜匪蜂起,殺官造反都不乏其人。

對於這些,陶勳早作好準備,他的分身陶嶽城按照年初製定的計劃調用太平門的力量和官府的力量早做好了大量的準備工作。譬如花一年的時間首先清理了衙門內部的幫會勢力,同時情報搜集、物資軍械早早準備充分,事先的保密工作亦是做得極為出色,沒有一絲一毫風聲透露出去。

拋開這些準備工作,在領隊實施計劃的人手方麵亦不乏精兵悍將,他原有班子的人如王思仁、孫思正、歐煥、袁笠、官觳、杜希言,後來投效的人馬如蒯月朋這樣的修仙之輩,以及前來報恩投效的江湖人士皮曆等人哪一個不極厲害出色的人物。

陶勳擬定的計劃講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雷霆之擊,如蒼鷹搏兔一出手就盡全力,他明令手下這班修仙道的人動手時無需太多顧忌,隻要不被凡人看破盡可以運用仙術擒人。

除此之外,他的天地紋枰之類的諸般仙器亦暗中動用起來。

不出半個月,在潭州官府的猛烈打擊之下,通輯名單上的人犯隻有三個人未抓捕歸案,其餘一千餘人盡數被擒或者被殺——對於在地方上公然扯旗造亂的人陶勳沒講仁義,直接調集府兵、民壯圍上去就地格殺,就算鑽進了山林也被帶隊的他的親信用仙術或者仙器找出來捕殺,這近一年來的精心籌劃、周密部署務必要將本地幫會勢力連根拔除、不可再生。

名列抓捕名單未被捕歸案的三人分別是朝宗幫幫主師律、呂祖幫幫主蔡玖、衡山別院院主蕭木。

師律是由九蓮宗的誌徹禪師親自出麵作保,保證師律本人以後斷絕與朝宗幫的一切關係,然後帶回九蓮佛海,這個是陶勳離開九蓮佛海前就與九蓮宗達成協議了的。

至於呂祖幫的蔡玖和衡山別院的蕭木,則是分別得到了茅山派和壽嶽宗高手的公然庇護,陶勳和丁柔隻得暫時將兩人擺在一邊。

潭州府今年的正旦在動**不安中渡過,正月間官府的行動一刻沒有停止,現在該對逃出府境之外的人犯展開追捕了。

節後立春,嶽州雲夢澤上陰霾密布,一眼看不到邊際的水麵上刮著淒厲的寒風,呼呼之聲猶如萬馬千軍奔騰呼嘯,迅猛的風力吹得洪波湧起、白浪濤天,八麵裏洞庭看不到隻帆片影,若說在這樣的大風之下仍然能夠在湖麵巋然不動的便隻有君山島。

君山島古名湘山、洞庭山,因堯女湘君所遊處而得名,位於嶽陽城西南二十餘裏外東洞庭湖中,與嶽陽樓遙遙相望,前朝大詩人曾有詩讚曰: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

而今這隻巨大的青螺奇妙地在大風中被雲霧包裹起來,它所處的這片水域居然生起了一片雲霧,方圓數裏,蔚為奇觀。可惜在這樣的天氣下湖中沒有任何船隻,否則一定有人可以看到洪波巨浪裏,一個絕美的女子腳踏一管青竹劈波斬浪疾如閃電向君山島而去。

丁柔腳踏青竹來到雲霧邊緣,感應到裏麵的仙力波動,放緩速度在雲霧團外徘徊逡巡,一邊放出神識對前方進行探查。過了一會兒她露出笑容,拔下頭發上的玉簪淩空虛畫幾下,隨手再將簪子插回去,腳下撥轉青竹,從正前方大大方方地駛進雲霧。

隻見她每前進一點,那雲霧便要消褪一點,待她前進百丈島沿在望的時候,盤踞在君山島周圍的雲霧好似一塊被削去一邊的西瓜。

島內忽傳來一陣悶雷聲,一直在退卻的雲霧忽地爆裂開,猛烈地往向膨脹發散,隻一眨眼工夫不但將被丁柔逼退的部分補回來,而且籠罩的範圍擴展了一倍有餘,從外麵看去,水天一色,君山島已然從湖麵徹底消失不見了。

丁柔在聽到雷聲時就知不妙,身外玉芒閃動,衣物上麵籠罩了晶瑩的白玉色光澤,在雲霧擴散的那一刹那,玉質的光芒形成一個十丈大小的空間將她護在其中,劇烈運動的雲霧與光罩磨擦生出五顏六色的光線,從裏麵看煞是好看。

丁柔自無心欣賞,身形一晃從青竹上消失,下一刻磅礴的雲霧塌壓下來撞在水麵上濺起巨大的浪花,帶起汙濁的泥水,水麵稍稍平靜後可以看到幾塊青黑色的巨石一角露出水麵,詭異的是在湖水的浸泡下巨石開始冒出大量的氣泡並漸漸消溶。

丁柔的身影出現在島邊一塊巨石形成的平台上,石壁上有三個古篆字“射蛟台”,她厭惡地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消溶於水的石塊,石塊有毒,說不得附近的水族要遭殃了。

君山島上同樣也是雲霧繚繞不辨五指,沉悶的霧氣帶著酸酸的氣味,並且不停地侵蝕著人的意識,錯非道德高深的修仙者身陷其中必定立即暈厥,任何一個稍有道行的修仙者都可以感應到島上現在已被一個大型的陣法籠罩,裏麵危機重重、步步艱險。

丁柔體表的那層玉質光華再次流轉起來,擴充成十丈左右的光罩清理出一片清淨的空間,接著光罩色彩猛地從透明色變作不透明的白色,將任何覷探的目光擋在外麵。

這時,她一隻手手心光華連閃,三十六塊玉符一一飛出來落到地麵團團周周將自圍在正中,另一隻手變出一管小兒手臂粗的朱筆,在她手中仙訣的指揮下朱筆飛快地在地麵的玉符中間和周圍畫動。

隻一個眨眼的工夫萬千筆影層疊如山中密林,再一個眨眼的工夫萬千筆影重新化作一管朱筆,而地麵上的玉符在密密麻麻的紅色連線、符篆的包圍中依次亮起,很快連成一片,形成一個淡橙色光焰蒸騰起伏的大圓柱,原本擴充在外形成光罩的玉色光芒收回來凝聚在衣裳上形成一套仙甲。

這邊的變化隻兩、三個眨眼的工夫,島心深處的人顯然沒有預料得到,是以攻擊的手段一時沒有跟得上來,待丁柔的光罩收去現出陣法,雲霧深出傳來明顯是惱怒的、悶雷般的吼聲,接著從南、北兩個方向出現一紅、一黑兩條光帶,劃破雲霧直撲過來。

丁柔已有仙陣護身,此時篤定閑逸下來,她布置的這個仙陣是陶勳專為她此行所準備的,乃是他從地藏老人新傳授的那一堆仙術裏整理出來的,今天初經戰陣正好看看效果如何。

她自是對丈夫有絕對的信心,事實上的確如此,隻見赤、黑兩道光華惡狠狠地撞了過來,她腳下陣法形成的光焰快速凝成兩個光環,兩環一個打橫在內逆時針轉動,一個直立起來在外順時針轉動,並且各自又緩慢地改變著直立或者橫向的姿態,不徐不急之間將紅、黑兩條光帶遠遠地擋出去。

遠遠地隻見兩條光帶飛快地圍繞著兩隻緩慢轉動的光環飛動,卻絲毫沒有辦法將裏麵的人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