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管它雪陽門作甚,我隻希望到回春穀能如願以償找到成吾之山的地圖,早些得到雩雲芝治好爹爹的傷。”

陶勳沒有接話,隻管催動雲車趕路。

回春穀很快就到,得到消息的黃丹居士親自迎出山門外,這一次同他一起迎出來的多了幾張熟悉的麵孔,昭慶和尚就在其列。

在入內穀的路上,陶勳想起一件事,問昭慶:“去年七月你為何潛入瑤池仙境尋找聖石?”

昭慶恭敬地答道:“貧僧聽人說起瑤池仙境內或許會有上古奇蟲的化石,便忍不住去看看。”

“哦?你是在哪裏、聽誰說的?”

“薌柳坊市的鶴齡丹藥店,家師在這一帶以善煉丹聞名,常命貧僧師兄弟拿煉製好的丹藥到坊市的店鋪裏換些靈藥、財帛之物,貧僧與鶴齡丹藥鋪的掌櫃常做生意,一來二去的便熟了,有時去賣丹時會與他聊一會天,說說天下間奇聞逸事。那一次,貧僧去賣丹,他聊起上古奇蟲化石,說是聞聽不少來出售藥材、礦石的散仙說瑤池仙境有奇蟲化石出現。”

“我去年去過瑤池仙境,那裏的護山大陣甚是了得,昆侖派防衛森嚴,你能混進去當真是了不得。”

昭慶和尚歎氣道:“唉,貧僧哪有那樣大的本事,是鶴齡丹藥鋪的掌櫃介紹說滄田煉器鋪裏收藏了一件寶貝,曾有人憑借它潛入瑤池仙境遊覽兩個時辰,然後悄然安全返回,貧僧回來請示過師父後決定去打聽打聽。”

丁柔吃驚地道:“難道真有這等奇事?”

“貧僧找到滄田煉器鋪的主人相求,他倒也慷慨,答應出售一件,貧僧用不少丹藥換來,拿回來試試效果的確不錯,所以便冒險到昆侖去試試運氣,哪知道才混進去就被發現,還差點丟了性命。”

陶勳問黃丹居士:“穀主,我聽說薌柳坊市裏有不少店鋪是雪陽門開的,或者是與雪陽門有點關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恩公真是消息靈通啊,我是十幾年前師兄與魏缽生交好時,偶爾聽師兄漏過口風才知道的。”

“這件事北地邊境諸門派好象知道的也不多。”

“薌柳坊市原是當地一位有名散修開設的,六十年前原主人坐化,坊市便傳與他的徒弟,而繼承人卻天性跳脫瀟灑,不樂困守一地,正好雪陽門當代掌門與其交好,遂以一大筆錢轉讓與雪陽門,雙方都秘而不宣,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少。”

董思焉在旁邊問道:“穀主對雪陽門如此熟悉,可知道魏缽生的幾個徒弟分別叫什麽名字嗎?”

“你問這個做什麽?”黃丹居士有點奇怪,仍回答道:“外麵的人都知道魏缽生的首徒名叫何契,二徒名叫胡博,三徒名叫金露槔,其實這三個都不是他們的真名,他們三個的真名分別叫做何嗪、傅毹、金慶铖。”

陶勳好奇地問:“穀主是如何知道的?”

“是有一次先師兄告訴我的。”黃丹居士見他們三人神色鄭重,問道:“是不是有何不妥?”

“先不說這個。對了,怎麽又沒見到朱砂先生?他的傷可好些了?”陶勳關切地問道。

“他三天前開始閉關,這一趟想將身體完全康原。”

一行人在主殿坐了一會,隨便聊過幾句,說起三人西戎之行,他們隻是含糊地略過,並沒有講得太細。後來,百足門作陪的弟子都散去,陶勳方始將從察布倫打聽到的消息講出來。

黃丹居士聽後大訝:“這件事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先師生前從未提及過。”

陶勳和丁柔有些不甘地問道:“請穀主再仔細想一想。”

黃丹居士盤腿坐起入定冥想,過了一陣,出定醒來,仍舊搖頭道:“真的未曾聽先師提起過,若不是今天聽恩公說此,我都不知道本門竟然與察布倫部族有如此淵源。”

陶勳和丁柔見他的語氣、神態不似作偽,不由失望不已。

董思焉問道:“敢問穀主,關於九蟲聖石,百足仙老前輩有沒有傳下什麽特殊的法訣或者有過特別的交待?”

黃丹居士眼睛一亮:“董姑娘這麽一提醒,我便想起來。當年先師曾經說過,九蟲聖石有一種特殊的使用秘訣他留在一枚玉瞳簡中,隻有當回春穀破敗、百足門無處容身的時候門下弟子方可打開玉瞳簡學習其中的秘訣,或可挽救本門於危難之中。”

“玉瞳簡呢?”丁柔急問道。

“不見了,當年先師兄弑師叛出,我在整理先師遺物的時候發現那枚玉簡也已經不見了。”

“又不見了。”丁柔有些煩躁地道:“怎麽凡與成吾之山線索有關的物件都不見了?”

董思焉道:“師娘說得對,看來早已經有人知道了百足仙老前輩的秘密,並且在打成吾之山的主意,現在看百足門當年之慘禍多半是有心人製造的。”

黃丹居士聞言如遭雷擊呆立當場,全身不可遏止地顫抖起來,忽然他狂暴地怒吼起來:“誰,是誰?”

陶勳歎了口氣,暗中用寧神術讓他冷靜下來,方道:“我們這趟在察布倫的金帳還打聽到幾個消息。”當下便將關於羊皮卷的情況說了出來。

黃丹居士也是個聰明之人,稍稍一點即透,很快將線索串起來:“柳山宗,哪有什麽柳山宗,依我看是拆開來正是山泉鎮和薌柳坊市。先是十八年前姓何的偷走羊皮卷,後又是姓傅的買走黃金羅盤,這麽巧都跟山泉鎮有關係。而先師兄弑師叛門之前又與主持薌柳坊市的魏缽生來往密切,偏偏先師兄帶走的聖石、玉簡皆與先師來曆和成吾之山下落有關。”

董思焉道:“這麽說來當年的慘禍雪陽門的魏缽生終脫不開幹係。”

黃丹居士恨極道:“魏缽生,不要讓我發現你的破綻,不然我黃丹子拚卻身死魂滅也要將你挫骨揚灰才解心頭之恨。”

陶勳忽道:“恐怕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思焉的那串手珠已經在同一個地點停留五天了。”

丁柔和董思焉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道:“薌柳坊市!”

陶勳點頭道:“黃穀主,魏缽生畢竟是雪陽門掌門的親弟弟,事情究竟涉及到哪一層尚不得而知,我們須得好生商議。我有預感,或許到薌柳坊市魏缽生那裏走一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你對他和薌柳坊市都比較熟悉,我需得你相助。”

黃丹居士起身鄭重一揖:“願憑驅策。”

仙道界的坊市不論散仙所設還是小門派所開都有一個特點,那便是不禁任何修仙者出入,也不會盤查任何一名出入坊市者的身份來曆。

當然,這肯定隻在明麵上如此,各家坊市的主人總有辦法能暗中監視坊間進出人員,以防止突發事件造成破壞。

在薌柳坊市內一間從外麵看不到痕跡的房間裏,兩個人盤坐於上百麵銅鏡組成的巨壁前,仔細地看著每一麵銅鏡上顯現出來的畫麵,偶爾聊上幾句。

“坊主又下了命令,最近些天務必小心、小心再小心,不光我們必須仔細監視每一個陌生麵孔,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店鋪街裏的產業都收到命令,不得收購或者售讓稍微敏感的東西,尤其是不得與陌生人做這類交易。”

“如此豈不少賺許多錢?”

“有什麽辦法呢,聽說有個厲害人物最近到了北地邊境一帶。”

“什麽人令坊主如此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