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挑撥

她想說什麽呢?那句沒說完的話,他猜,大概是‘我恨你’。

他把她轉過來,她的眼睛半睜半合,美目盼兮,臉蛋嬌嫩得能掐出水來。

他想要幫她清理那些曖昧的痕跡,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卻將他的手擋在了半空。

“阿琛,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呢?你說,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她的聲音也在抖,說出來的話像一塊冰揉進他的心裏。

今夏那麽無奈的看著他,她打他,疼的卻是自己。不知道她哭的時候,他會不會也有那麽一點難過?

兩個人的氣息都不穩。他嗅著她的體香,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喚他阿琛時,舌尖輾轉,纏綿入骨。也隻有她叫得出這種味道。

“慢慢過吧,日子還長著。”他吻著她的柔軟,像在懶散地敷衍,又像是無奈低歎。

“就算是相互折磨也要繼續下去嗎?”她苦笑。

他卻不回答。

十二點,今夏和淚瞳一起去餐廳吃午飯。今夏下午有一台顳葉腫瘤手術。

淚瞳擠眉弄眼的,今夏不解,“怎麽了?”

“傅冷琛昨晚是不是折騰了你一晚上啊,看你這小臉散發著女人香,幾次啊?”

“你瞎說什麽呢!”

“嘖嘖!傅冷琛那身材簡直能讓人噴血,說吧,一夜幾次郎?”淚瞳不打算放過她。

“噓!”今夏捂住她的嘴,周遭那麽多人,她臉皮子薄,“給我閉嘴!”

餐廳有壁式電視,這個時候正在播放午間新聞。

今夏無意間一瞥,卻不料瞄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側麵。

“……死者死因尚未查清,警方推斷應該是吸毒過量導致心髒衰竭而死亡,死者為衛生局局長之子,年方三十二歲,衛生局局長吳羅涵堅稱其子吳明偉並沒有吸毒的嗜好,堅決認為這是蓄意謀殺,日前他已向法院提起上訴……”

今夏看到畫麵閃過那個年輕男子的正麵,她一驚,手裏的筷子跌落在地。

那個吳明偉不就是那天堵截她想要非禮她的混蛋嗎?怎麽死了?!

“今夏?你怎麽了?”

今夏心有餘悸,暗歎因果有報,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我沒事兒。”

而這時,正在訓練基地視察的傅冷琛接到電話,淡漠地應了一聲,“清理幹淨,確保沒留下蛛絲馬跡。吳羅涵那老頭不是善茬兒!”

掛了電話,他靜靜地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今夏去拆線,同事見她膝蓋上那麽一個口子,便說,“你還是去一趟整形科吧,這麽深的疤,就算久了也去不掉的。”

她搖搖頭,“不用。留著吧。”

“這可不是好玩的,顧醫生你多漂亮啊,這樣夏天穿個短裙多不方便!”

今夏不答,道了謝出去。

留疤的代價固然大,可她沒什麽舍不得的,隻要傅冷琛每次看到這個疤痕就能想起他曾經對不起她便好。

她沒那麽善良,先前的事兒也不是他幾句服軟就能過去的。雖然這樣做很傻,但是如果沒有辦法讓他愧疚,她更不會甘心。

一回辦公室就接到了母親方淮打來的電話,兩個月後方淮要來帝都做一個研討會。今夏對母親熱忱不起來,十歲那年父母離婚,母親帶著她改嫁蘇城市委書記薄笠宗,對方也有一個兒子,薄鬱之,今年考博士。

方淮是國內著名心外科教授,做事一絲不苟,對今夏從小就嚴厲。

母親在電話那頭語氣強硬,讓她再要個孩子。今夏很不解,似乎小天不討大家喜歡,婆婆宋文娟也有這個意思,催她和傅冷琛催得很緊。

她和傅冷琛說穩不穩的,他的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光帶小天就已經很吃不消了。

術前去了一趟病房,患顳葉腫瘤的是一個五十歲的女性,她的丈夫是退休警察。可能是因為緊張,他一直問今夏會不會有風險。今夏也隻能盡量寬慰他,她不能保證。何況,顱內腫瘤手術本來風險就大。

去手術室之前今夏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托兒所開家長會的日子。因為手術她可能趕不上,就撥了電話給傅冷琛。

文清歌看到對桌放著的手機震動,她拿起來,屏幕上的名字讓她眼睛一亮。

抬頭看了看,冷琛沒回來,她心生一計,拿了手機就往女洗手間跑。裏麵剛好沒人,她打開水龍頭,然後整了整呼吸,接通。

“傅冷琛,下午小天開家長會,我有手術走不開,你去行不行?”

“喲,今夏呀。”

今夏皺眉,她的聲音變冷,“文清歌?”

那頭文清歌笑得花枝亂顫,“找冷琛嗎?他在洗澡。”

今夏細細一聽,果然不斷有水聲傳來,她冷了心,紅潤的唇變得慘白,她強忍著酸楚鎮定地說,“請你幫我傳達一下。”

聽這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文清歌漂亮的臉蛋漸漸猙獰起來,“哼!裝什麽裝,我就不信你不傷心!”

今夏靠著牆,身體驟然冷下來,明明室內溫度很高。她睜大眼睛仰頭,憋了很久,終於把眼淚憋了回去。

敲門聲響起,今夏循聲望去,蘇謙玉一身白大褂,午後的日光在他麵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影子,“怎麽又要哭?”

“沒事。”

“今夏,有什麽難處你可以和我說的,隻要我能幫上忙。”

今夏想了想,缺席家長會小天肯定會失望,於是便問蘇謙玉,“你下午有空嗎?”

蘇謙玉想了想,下午雖然有個很難得的手術,不過在她麵前就相形見絀了,他笑得很嫵媚,“有空啊。我這一天都沒事兒。”

“那你能替我去一趟托兒所,開家長會嗎?”

“沒問題呀!”蘇謙玉聽到家長這倆字,眉眼上翹,她肯定是和傅冷琛吵架了吧,他心下一樂,“你說的事兒我肯定好好辦。”

“那……謝謝你。”

“怎麽謝?不如賞臉和我吃個飯?”蘇謙玉拿出他泡妞的那一套,嬉皮笑臉地朝她走過去。

今夏不著痕跡地避過他伸出來的手,“再說吧。”

蘇謙玉看她一直避開自己,有點難過,臉上的笑容也少了,他邊說邊轉身,“記著欠我一頓飯!”

“嗯。”對於他有意無意的這樣邀請,今夏是能拖一天算一天的。過去的她已經放下,可他卻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