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彥輝收到皇貴妃的信之後,展開看完,覺得妹妹與他真是心有靈犀。

當初陸昭被派去雲城,他暗地裏推波助瀾,就想讓陸昭得罪那些官員,結果也沒有失望,連紀珂的孫子都被揪出來,他當然要借此事將陸昭推入泥沼。

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怎麽也得過個一年半載。

畢竟陸昭在雲城影響很大,他也不是沒有得益的,至少百姓們紛紛叫好。倘若此時對付他,眾人難免會認為是報複之舉,所以要等到事情被慢慢淡忘。

徐彥輝將信放在燭火上點燃,很快就化作一堆飛灰。

找到合適的媒人後,邵家馬上就來陳家提親。

因林家那邊全無可能,陳老夫人自然沒有拒絕,吉日定在明年的三月,中間有五個月的時間,對兩家來說,準備聘禮嫁妝都很充沛。

沒想到會那麽快,陳蓮錦真的絕望了。她一時糊塗,想報複邵世英,結果把自己給搭了進去,她本來以為邵世英不會輕易同意。

陳蓮錦麵色蒼白,連眼淚都流不出。

丫環翡翠安慰她:“事已至此,姑娘也莫要傷心了,至少邵公子是喜歡姑娘的。邵夫人也很滿意姑娘,到時去了邵家,日子也能和和美美。”

也隻能這麽想……

雖然心有不甘,但如祖母所說,邵家也是頂好的選擇,總是陳蓮珠難以企及的。

翡翠拿起針線:“姑娘給邵公子做一雙鞋子吧。”

原本該給林嘉言做的,陳蓮錦深深歎了口氣,也不知他將來會娶誰?

一分心,手就被針紮破了。

看著血滲出,陳蓮錦忽然有種莫名的不祥之感,但也說不出是什麽。

林紈紈這是第三次入宮讓陸昭教騎馬,但這次陸昭與張少淮都不在東宮,不知是不是講課的大學士今日多說了一些,反正林紈紈就在東宮等著。

可等了許久也不見人,林紈紈手撐著粉腮,不知不覺睡著了。

陸昭與張少淮進來時她都沒有發現。

小姑娘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他買的瓷娃娃。

張少淮打量片刻,手心發癢,想去捏她臉,卻被陸昭攔住。他朝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彎下腰,盡量柔和著聲音:“林姑娘,快醒來。”

林紈紈睜開了眼睛。

“很累嗎?”陸昭問。

“殿下!”她急忙下了椅子行禮,“不是很累,是,是等著等著就……”

好像是超過了約定的時間,剛才大學士說起‘孔孟之道’,他問了幾個問題,大學士興致勃勃,竟是滔滔不絕,陸昭沉吟:“下回你可以去書房挑一本書看。”

能進書房,說明他們的關係又更進一步,林紈紈笑著道:“多謝殿下。”

張少淮卻道:“你是不該白日還睡了,這臉像湯團似的。”

她自己可以說自己臉圓,但別人說真不想聽。

小姑娘抿著唇,一臉不悅,陸昭心想,她不是睡的,是吃的吧,不過這個年紀,胖嘟嘟的才好看啊。

從宮裏回來後,林紈紈順道就去了老夫人那裏。

“學好了?”老夫人招招手,“過來,說與我聽聽,學得如何?殿下教得難道比你舅父教得還要好?”非得要跟太子去學。

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林紈紈道:“還湊活。”

老夫人就笑了:“居然說湊活,你這孩子真是……那是儲君,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你既然要跟他學,千萬得乖乖的,別惹惱他。”那太子的脾氣是真不小,那麽多官員說殺就殺了。

“孫女曉得的,不過祖母,殿下真不像虎。”

“那像什麽?”老夫人問。

林紈紈歪頭想了想:“像馬。”

“怎麽會是馬呢!”老夫人可不讚同。

可他就像馬呢,馬兒很忠誠,就像他對大魏,馬兒也很好相處,你喂它吃草,它會乖乖得馱著你,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

她今日隻是等了一下,陸昭就準許她看他的書了。

她明白,這些都是因為她曾經去提醒過他“馬蜂窩”一事。

“就是像馬。”她強調。

老夫人心道,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能殺那麽多官員的會像馬?

看祖母不理解,林紈紈歎了口氣。

這時,一個丫環進來稟告,說陳蓮珠過來換書。

“什麽書?”老夫人詢問。

“小人不知。”

林紈紈解釋:“那日二姑娘來拜月的時候,我借予她的,是《非子論畫》。”

“這麽貴重的書你都肯借?”老夫人嘖嘖兩聲,“你可真是喜歡她呢。”

“那當然,她比大姑娘好多了。”

說起陳蓮錦,老夫人感慨:“不管如何,也是與邵家結親了。”

前世陳蓮錦也是嫁給邵世英的,二人似乎關係不錯,生了一男一女。林紈紈心想,真是便宜她了,還能嫁入邵家呢,不過隻要她不再為難陳蓮珠,她也懶得理會。

若是尋常的書,陳蓮珠不會親自來還,但此書容不得一點閃失,她用絹布包好,仔細收好,帶到林府。

林紈紈拿到書的時候,看出她很珍惜,笑著道:“二姑娘這麽快就看完了?可還要借別的書?”

“不必,家中有一些還未看完。”陳蓮珠還完書立刻告辭,“祖母叮囑,讓我早些回去。”

來去匆匆的,林紈紈有些疑惑,不過她現在不再擔心陳蓮珠跟哥哥的事情,像哥哥這種性子一旦動了心,自會采取行動,他不會守株待兔。

見天色已晚,林紈紈在祖母這裏用了飯。

回去的時候,順帶看了看林嘉言。

林嘉言問起騎馬一事。

“騎得馬小,跑起來跟走路差不多。”

林嘉言笑,就她這個子還想騎大馬?她自己想,太子也不敢讓她去試的:“別著急,你又不像表哥表弟那般學以致用的,慢慢來吧。”

就算學會了,以後出門也是坐車坐轎子,林紈紈點點頭:“哥哥說得是,我就打算學個兩三年。”與陸昭有兩三年的交情,也算朋友了吧?

這又似乎久了些……

林嘉言摸摸她的腦袋:“你再長大一些,就不合適去東宮了。”

道理林紈紈明白,嗯了一聲。

“不打攪哥哥,我回去了。”臨走時,林紈紈想起一事,告訴哥哥,“哦,今日二姑娘來過,還《非子論畫》。”

竟然看完了……

林嘉言唔一聲。

林紈紈拔腳要走,他忽然問:“不再待一會兒?”他以為林紈紈還有話要說的,平日裏提起陳蓮珠,哪一回如此簡短?

林紈紈怔了一下,明白過來,堅定的道:“很晚了,哥哥早點睡。”

她以後可不多說陳蓮珠了,哥哥要知道,自己去問,她憋著笑離開。

林嘉言瞧瞧天色,哪裏晚了?才戌時。

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