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真就起遲了。

林紈紈看著神色疲倦的陸昭,認錯道:“妾身下回不這樣了。”

其實他不會真的怪她,林紈紈越是粘他,他心裏越是高興,怎麽舍得說她呢。

二人去往永安宮。

盯著陸昭的麵色看了看,太後也有點後悔這麽早把林紈紈弄到宮裏來,不過看破不說破。她笑著道:“紈紈在宮裏第一次過年,想必是沒睡好才遲了吧?”將豐厚的紅包送給她,“祖母給你的補償,想買什麽盡管差人出宮去買。”

林紈紈看看紅封,隻見裏麵厚厚一疊銀票,忙道:“多謝祖母,祝祖母如意延年,萬壽無疆!”

正說著,皇上來了,笑眯眯也給了陸昭與林紈紈紅包:“朕沒有母後這麽闊綽……朕是每年都給得一樣多,”問陸昭,“昭兒你應該記得吧?”

陸昭是真不記得。

約是十四歲之後,父皇再給紅包,他連打開都不打開的,拿回去便扔在一邊,都是總管予他收拾。

皇上看出來了,尷尬的轉移開話題:“紈紈,在宮裏住得可慣?”

林紈紈早前是很討厭他,但如今都做了兒媳了,他似乎又有改變,自然是以和為貴。她笑一笑:“托父皇與祖母的福,兒媳在東宮過得很好。”

“也豈能不好?”皇上摸一摸短須打趣,“你與昭兒青梅竹馬,應該早就適應。”

太後道:“可不是嗎?所以我說紈紈與昭兒是天生一對。”看向陸昭,“昭兒,年初一你總不至於還要忙,等會陪你父皇回逸羽軒。”說著歎口氣,“之前來了幾位神醫,也無甚用處,還不及陶太醫呢!”

“太醫原本就是個中翹楚了,哪裏那麽容易?”皇上安慰太後,“急也沒用的。”

前世太後好似沒有召集神醫給皇上治病吧?倒是說到別的大夫……林紈紈隱隱約約有個印象,有次被皇貴妃請入宮時,皇上正好病發,在路上她就看見有幾個黃門簇擁著一個人去逸羽軒,她還問宮女是誰。

那宮女說是什麽尹大夫。

不過這尹大夫也不行,後來皇上還是駕崩了。

林紈紈暗暗思忖。

陸昭陪皇上回逸羽軒。

扶著他進入殿內時,皇上仔細瞧一眼這孩子,忽然覺得陸昭也不是哪一處都不像他,至少這鼻子越看越像,十分的高挺。

張蕣華的鼻是更為秀氣些。

陸昭被他看得眉毛微微擰起,將他安置在椅子上後便要離開。

誰料皇上道:“昭兒,與朕對弈一盤吧。”

“對弈傷神,父皇不歇息?”

“總是躺著也不好。”皇上指指椅子。

陸昭隻好坐下陪他弈棋。

幼時,父皇也是教過他幾次的,但母親的棋藝更好,每次父皇與母後對弈,沒有一次是贏的,後來父皇便不再教他了。如今重拾,父皇是想修複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嗎?

恐怕是……

陸昭心想,他很難忘掉這些回憶,就算父皇真的變了,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他執起一顆棋子放於棋盤,稍許退讓了些,沒有急著攻城略地。

對於父親,他至多是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過完年後,天氣漸漸轉暖。

這數月間,一切都風平浪靜,林紈紈在宮裏閑著,給陸昭做了好幾雙鞋子還有香囊等物。其間,她也回過幾次娘家,但林府的人,除了簡兒時常入宮,長輩們都礙著規矩,不願意過來,隻有陳蓮珠來看過她兩次。

宋灩秋這日臨盆,竟是生了一對龍鳳胎。

如此大喜事,林紈紈當然要出宮去恭賀。

太後也準許了,等到洗三日,因陸昭上午要忙公務,林紈紈自己去了薑家。

一眾人都高呼太子妃。

薑老夫人笑著道:“太子妃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呢。”

“哎呀,外祖母就不要笑我了。”林紈紈紅著臉道,“這是拿我當外人呢。外祖母再這樣,我可要回去了。”

薑老夫人這才不打趣。

林嘉言是一如往常,拉著林紈紈問:“紈紈,殿下還在看奏疏呢?”

“是,父親如今可會偷懶了,將大多數奏疏都給他批,他有時忙到深夜才回。”她睡著了,都不知陸昭是何時回東宮的,還得早上起來問木樨。

“你應當高興才是,父親願意放手,說明殿下可以獨當一麵。”

“他早就可以了。”林紈紈驕傲的揚著下巴,陸昭哪一回不是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林嘉言笑起來,妹妹可真是喜歡太子啊。

他同林紈紈一起去看灩秋跟小外甥,小外甥女。

兩個孩子生得一模一樣都分不清誰是誰。薑修卻得意洋洋指給他們看:“這是我女兒,這是我兒子,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林紈紈揶揄:“好厲害的本事哦。”

宋灩秋噗嗤一聲:“也就紈紈你敢說他,他已經跟別人炫耀了幾十次了。”

老夫人看這裏熱鬧,也與薑玉真走了進來:“灩秋真是福氣好,居然能生龍鳳胎。”

“是啊,母親歡喜的當日都沒睡著。”薑玉真道,“第二日就去靈輝寺還願。”

“不過說到龍鳳胎,你可聽說京都最近出了一位神醫?”老夫人神秘兮兮道,“說是什麽病都能治呢,就是女子要生男生女,吃了他的藥都能成事。”

薑玉真皺眉:“母親,此話一聽就是騙人的,這如何保證?許是藥有些靈驗,被人越傳越玄。”

林紈紈也覺是假:“祖母,你可不要去買他的藥。若何處不舒服,盡管告訴我,我派太醫來給你把脈。”

老夫人頓時極為高興:“好好好。”

陸昭是洗三儀式開始時才過來的,眾人又少不得一番見禮,畢竟是儲君,哪怕他態度謙和,仍是會有些壓迫感。是以儀式過後,為不掃幾家的興致,陸昭便帶林紈紈回宮了。

馬車上,林紈紈道:“殿下可聽說神醫的事情?剛才祖母說得玄乎其玄,竟然還說那神醫可以控製胎兒是男是女。”

他也有所耳聞:“許是誰推了哪位江湖郎中出來,借此斂財。”

“殿下的意思,那神醫是賺夠了銀子,就跑路了?”

“是,不過也未必全是如此……”還得看這江湖郎中的本事到底是真是假。是假,便是斂財,是真,當然是想賺得好名聲,在京都紮根名揚天下。

林紈紈點點頭,忽然問他:“二皇弟一直都沒有動靜嗎?”

這陸璟也太奇怪了,居然忍得住。

不過如今陸昭幾乎是掌握了全局,連皇上都完全放手了,陸璟是很難尋到機會。但林紈紈相信,他一定會出手的,隻是早晚。他到底在籌謀什麽呢?

小姑娘秀眉緊蹙,一副擔憂的模樣。

陸昭拉住她的手安撫道:“你不要多慮,就算他暗地裏謀劃了什麽,我都不會讓他得逞。”

朝堂上,陸璟是不可能再有機會的,兵權,他也拿不到手,除非……陸昭心念一動,他還是隻能依仗父皇吧?

可父皇會再次動搖嗎?

六月天氣悶熱,林紈紈坐在馬車裏,忽然就有些出汗了,拿起手邊紈扇。

“殿下熱不熱?”她靠近過來,給陸昭也扇一扇。

微風,還有她身上的甜香味同時間飄了過來。陸昭側頭看向林紈紈。

這個角度,正好是看到林紈紈抬著手,微微抖動時,緊挨著他手臂的山巒也在跟著發顫。

幾個月過去,小姑娘在宮裏吃得多,真是長了不少肉,在單薄的夏衫下曲線越發的美好。陸昭的喉結動了下,便感覺真的有點熱了——他雖然總會親吻林紈紈,可許多地方是不敢碰觸的,怕到時候控製不住。

可她卻從來不在乎,想貼近時就來貼近。

“你給自己扇吧。”他道。

林紈紈奇怪:“我扇得不好?”

“你力氣不夠大。”

林紈紈哼了哼:“我可從來沒有給誰扇過風呢!”陸昭是第一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陸昭瞧她驕傲可愛的樣子,到底是沒忍住將她抱到了腿上,低下頭親她紅潤的唇。

小姑娘似乎是很嫌棄,嘟囔道:“這樣不更熱嗎?”可手卻扔掉了紈扇,摟上他脖頸。

他親得很纏綿,勾住她唇舌仿佛是在品嚐什麽美酒,沉醉其中不肯醒來。

越是溫柔,林紈紈就越喜歡,雙手摟得更緊。

兩人之間全無空隙,被柔軟抵著,他臉龐慢慢變成了緋紅色,唇往下挪。耳後,脖頸,最後停留在繡著大朵豔麗芍藥的衣襟上。

能聽到他如風一般的呼吸聲,刮過耳旁,帶著潮濕的氣息,卻又很勾人,林紈紈睫毛顫了顫,沒有拒絕。

他吻下去,陷在一片芬芳裏。

她紅了臉頰,紅了耳朵。

馬車疾馳往宮門,全不知裏麵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