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的名聲漸大,太後也得知了,派人將他請入宮。

皇上服了藥後精神煥發。

太後非常高興,賞賜了那位神醫百兩銀子,且將他留在宮中,隨時給皇上醫治。

林紈紈聽說此事,自然就想到了陸昭的話,這神醫要麽是斂財要麽是為揚名,那來宮裏是為當太醫嗎?這日就去了永安宮與太後說話:“祖母,那神醫真有這般大本事?陶太醫都治不好,他卻能對症下藥?”

“可不是嗎?”太後喜滋滋道,“說是一兩年之內就能讓皇上恢複如初呢。”

真有如此神通?林紈紈眼睛微轉了下道:“祖母,我近日胃似乎不大舒服,能否請這位神醫給我看看?”

“你怎得會突然不舒服?”太後十分緊張。

“祖母別擔心,不嚴重,就是吃多了會脹。”她故意尋個借口。

“哎呀,你這傻孩子,誰吃多了不會脹呢?”太後握住她的小手,“我是想你長胖點,但也不能胡吃亂塞,真把肚子吃壞,昭兒會心疼的。”

林紈紈小臉一紅:“孫兒媳知道了。”撒嬌般的道,“其實就是對神醫有些好奇。”

這有什麽不好滿足的?太後馬上讓芸香去請。

不多時,就見一位穿著鴉青色布衣,莫約二十五上下歲數的男子徐徐走入殿中。

“草民給太後,太子妃請安。”他躬身行禮。

林紈紈問:“你叫什麽名字?”

“草民姓尹名文羽。”

姓尹!

瞬間,眼前的人就與印象裏隻見過一次的人重疊了起來。似乎個頭是差不多的,樣貌……她真沒看清楚,林紈紈心想,那前世也是這位神醫給皇上治的病?

為何前世沒治好,今世卻說一兩年內就能恢複?

再者,前世又是誰引薦入宮的?

當時陸昭“身死”,不知太後私底下可知實情,但她表現得十分悲痛,故而也沒有心情給皇上廣招天下神醫。林紈紈絞盡腦汁,愣是找不到一點與這尹大夫有關的記憶。除了唯一一次在路上遇見。

她收斂心思,露出好奇的樣子:“尹大夫是京都人士嗎?”

尹文羽道:“草民是晉州人士……官話說得不好,請太子妃見諒。”

口音確實不是京都的,林紈紈一笑:“晉州離京都有數百裏之遙,尹大夫怎會背井離鄉,來到京都呢?”

這太子妃本就生得漂亮,笑顏一展更是嬌麗不可方物,尹文羽怔了一會才道:“當著太後,太子妃的麵,草民也不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草民家中貧寒,來京都是想多掙些銀錢,好讓家中長輩們將來過上好日子。”

說得挺誠懇的,太後點點頭:“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吩咐他上來,“予我看看可有什麽不好的症狀。”

尹文羽答應一聲,走到太後跟前。

屏氣凝神把脈過後,他笑著道:“草民給好些人治過病,像太後這等年紀的婦人中,太後的身子真算是難得一見的康健,草民覺得無需擔憂,太後定能長命百歲。”

誰都喜歡聽好話,太後滿臉笑容:“是嗎,那可要承你吉言了。”

等尹文羽離開後,林紈紈很快就回了東宮,凝神想了許久的事情。

陸昭回來時,見林紈紈居然沒睡著,脫下外袍坐去床邊問:“怎麽還沒有睡?”

這都快亥時中了。

“那個尹大夫你知道嗎?”林紈紈急切的抓住他袖子,“我今日見到了。”

“是祖母請來給父皇治病的那位?”

“對。”他果然也聽說了,林紈紈道,“你不覺得他有些奇怪?我懷疑他是二殿下請來的。”

尹文羽一入宮,陸昭也有所注意,已經叫人去查他底細,但沒想到林紈紈也會如此在意,還提及陸璟。他抬起她下巴:“你這麽害怕他?”可陸璟那邊暫無動靜,要硬說他與這尹大夫有關係,未免太牽強了些。

其實這是一種莫名的感覺,林紈紈也解釋不清。

興許前世真是被陸璟害慘了吧,就算她與陸昭很是幸福,卻總也不能真正的放下心。林紈紈靠向陸昭懷中:“我主要是擔心你……”

陸璟第一個要對付的絕不會是她,而是陸昭。

看起來憂心忡忡的,陸昭揉揉她的烏發:“孤知道了,孤會查清楚。好了,快些睡吧。”他給林紈紈蓋上被子,柔聲道,“孤等會就來陪你。”

林紈紈點點頭。

果然沒多久陸昭就躺在了身側。

他身上十分的好聞,又很結實,林紈紈頓時就有了安全感,伸手抱住他的腰。

陸昭親親她發頂,盡量不去感受懷裏的柔軟與飽滿,將眼睛閉了起來。

漸漸入睡。

……

見兒子身體有些好轉,太後又將淑妃請來:“你真是太讓我費心了,怎麽每回都要我提醒你呢?徐飛燕已經是徹底失寵了,這麽好機會,你不去抓住?”

淑妃輕歎口氣:“上回香浴一事,皇上也看透妾身了,便是妾身去,恐怕也……”

太後一怔:“他看透你什麽?”

淑妃垂下眼簾:“太後,這麽多年過去,太後真以為皇上與妾身之間還有什麽感情嗎?”她就算是裝也裝不出來的,而論裝的功夫,徐飛燕不比她厲害?可瞧瞧徐飛燕現在的下場。

“如今福媛有一子一女,妾身真的很是滿足了,別的再不想貪求。還請太後見諒。”

竟是如此頑固!

太後長歎口氣:“也罷,往後你隻陪我說說話吧。”

淑妃聽到這句倒是高興,展顏一笑:“妾身最是願意了。”

她這個太後在淑妃心裏都比皇上重要吧?太後搖一搖頭,不禁又可憐起兒子。這麽一大把年紀了,身邊竟是連個真心的妃嬪都沒有……還是以後享享子孫福吧。納妃她是不太同意的,到時又弄個狐狸精過來,不知會惹出什麽事情。

既然都無意,便算了。

太後起身去看皇上。

太醫院。

陶太醫得陸昭指令,尋個借口回了陶府,而後又偷偷摸摸從後門溜出去,到一家酒莊與陸昭見麵。

是不想打草驚蛇,陸昭才會如此隱秘。

“父皇的病狀,你覺得能完全康複嗎?”陸昭開門見山的詢問,“你對尹大夫有何看法,也一並告訴孤。”

陶太醫對太後找神醫也是不太滿意的,因他已經盡全力調理皇上的身體了,但皇上這是先天不足,心肺不夠強健,是以到這年紀就會日漸衰弱,與他醫術高低無關,但隻要好好靜養,三五年總能撐到。

“請恕臣直言,皇上的病症絕無痊愈可能,隻能稍加改善。這尹大夫不知是開了什麽方子,竟能讓皇上精神振奮,臣也覺奇怪。”

陸昭是相信陶太醫的,沉吟片刻:“你有何辦法能知他方子的奇妙之處?”

“藥渣。”陶太醫道,“隻要殿下能取來藥渣予臣,臣一定會查得水落石出。”

“好,你回去吧。”

此事他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並不能告知父皇,父皇的身體好不容易有轉機,指不定會以為他要對陸璟趕盡殺絕呢,到時候反而會把父皇再次推向陸璟。

而這尹大夫,若不能一擊即中,則是變相的證明了尹文羽的醫術,父皇會更信任這大夫。

陸昭吩咐近身隨從:“看看那尹文羽的藥童是怎麽處理藥渣的,想辦法取一些給陶太醫,記得不要暴露。”

隨從應諾。

然而兩日後,陶太醫得到藥渣,竟也不曾有任何結果。

他細究了一遍又一遍,發現這些藥材與他方子裏的藥材並無多大區別,照理,對皇上的身體不該起很大作用。

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日,陸昭沒有很晚回東宮,與林紈紈一起用了晚膳,膳後,二人坐著說話。

陸昭把白天林鏡清說的事情告訴她:“嫂嫂準備辦一間私塾,教女徒弟學畫畫。”

林紈紈眼睛一亮:“何時開?”陳蓮珠的畫功經過這幾年的努力,已經是自成一派,拿去畫坊賣得值不少銀子呢。

“許是要到十月。”

林紈紈點點頭:“開私塾不是那麽容易的,是得籌備一下,我開刺繡鋪都準備了很久。”說著摟住陸昭脖頸,“殿下,妾身到時能不能去幫幾日忙?妾身畫畫也很好呢。”

陸昭唔一聲:“孤知道,不過幫幾日……你是想要住到你娘家去?”

“是呀,我想看看嫂嫂怎麽教徒弟,跟著去聽幾日課。”林紈紈湊上去親一親他唇,“最多三日。”

這是在賄賂他了,陸昭揚眉:“要離開皇宮三日,就隻這樣?”他箍住她腰,用胡茬磨她柔嫩的臉,“不覺得有些過分?”

昨日回得晚,起得早,他沒有來得及刮下巴,竟是長出了一些來,刺得她微疼。林紈紈躲著道:“你怎麽都不刮幹淨臉的,你……哎呀,疼死了!”

小嬌妻往他懷裏躲,陸昭不由發笑,將她小臉又掰上來:“想想該怎麽做。”

剛才戳得她真難受,又癢又刺的,林紈紈眼眸轉了轉,忽然摟住他脖子,踮起腳往他耳朵上親去。

氣息拂在耳廓,又被她輕輕的吻住,陸昭就像那幹柴烈火裏的幹柴般快要自行燒起來。

他一把將林紈紈拉開。

看著陸昭發紅的臉頰,林紈紈撲哧一笑。

小磨人精還笑,陸昭抱起她就往榻上壓去,沉聲道:“真當孤不會做?”

林紈紈無辜道:“是你要我這樣的……”但見陸昭繃緊的身體,她又有點發怯,“妾身錯了。”

聲音小小的軟軟的,一副柔弱樣。

林紈紈真是……

相處的越久,越是在他麵前顯露出了所有的模樣,又狡猾又嬌,又任性,可對他的喜歡也是毫無遮攔。

陸昭俯下身吻她。

兩人親熱了一陣方才去清洗上床。

林紈紈想起尹文羽的事,側過身問陸昭:“殿下,方子這件事查得怎麽樣了?”

知道她惦記,陸昭便明說了:“陶太醫看了藥渣,沒有發現不對之處。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安撫林紈紈,“別多慮,好好睡。”

林紈紈聽是聽了,可卻做了許多夢。

夢裏全是前世的事情,她夢到皇上駕崩後,有日舅父來府裏,她在門口正好聽見父親與舅父說話,“……太過蹊蹺,封為太子後馬上就癱倒了……有回見,皇上連連轉眼,似有話說,但不能……”

模模糊糊的話語縈繞耳邊,林紈紈忽然間醒過來,打算叫醒陸昭,結果因為起得太急,腦袋發暈,猛地撲倒在陸昭身上。

陸昭活生生被壓醒,睜開眼看了一眼橫臥在他胸口的林紈紈,無奈道:“紈紈……”

林紈紈因為身底下有個肉墊,並沒有傷到,一臉激動的道:“殿下,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