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好笑又可愛,陸昭道:“你先起來。”

“啊。”林紈紈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急忙坐起,“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忙著去揉他胸口。

小手柔弱無骨,他怕是承受不住,陸昭抓住了道:“我沒事,你剛才說什麽?”

林紈紈神秘兮兮道:“不知是不是睡前說了尹大夫的事,我竟夢到舅父與父親會麵,父親說父皇,”她頓了頓,“夢中之事皆怪誕,還請殿下莫要怪責。好似父皇駕崩了,父親對舅父說,‘太過蹊蹺,封為太子後馬上就癱倒了……有回見,皇上連連轉眼,似有話說,但不能’,殿下,你說此夢是不是很玄妙?”

陸昭何等聰明,立刻就聽出其中的關鍵之處。

嶽父在夢裏顯然是說,陸璟被封為太子,後來父皇便癱瘓了,甚至是口不能言,最後直至駕崩。

莫非……

他心頭一凜。

不過一個夢能當真嗎?

“殿下,會不會藥湯確實是用尋常藥材熬製,但給父皇服用時又加了什麽?”林紈紈主動請命,“不如我找機會取些藥湯來。”

原來好些細瑣的東西,比如零星聽到的話,對她當時來說不甚重要的事,都被她遺忘掉了,其實前世一定是有許多征兆的。幸好做夢,她回想了起來。

陸昭驚訝:“你去?”

“是啊,殿下與皇上關係不好,且又忙碌,若主動去探望恐怕會引起懷疑,妾身就不一樣了。”林紈紈道,“妾身先告訴太後,再與太後一同前去。”

不說林紈紈沒有什麽閱曆,皇祖母又是急性子,聽說尹文羽有問題,不知會何等驚慌,陸昭沉吟:“明日孤與你同去逸羽軒。”

林紈紈一怔:“殿下不怕打草驚蛇了?”

“倘若事情如你夢中一般,那一日的時間都不能耽擱。”陸昭冷靜道,“孤會找到辦法的。”

……

最近皇上都是早中晚喝一碗尹文羽開得藥,但每次尹文羽都會站在旁邊,待皇上服用後,再予皇上把脈。

是以陸昭挑得是剛過正午的時辰,當皇上要服藥時,與林紈紈到達逸羽軒。

尹文羽顯然是有些吃驚,急忙上來行禮。

見到兒子,皇上馬上就把藥放下了:“昭兒,你與紈紈怎得這時候過來?”他醒悟後想辦法要彌補這兒子,可陸昭顯然不領情,今日主動探望,皇上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笑著道,“快過來坐。”

林紈紈想讓陸昭來逸羽軒的理由更為合理,解釋道:“兒媳聽說父皇身子日漸好了,便想讓殿下陪父皇出去散散步,賞賞花。”

原來是林紈紈的緣故陸昭才出現,皇上有些失望,不過有這樣的兒媳幫著拉攏,總會慢慢好起來。皇上道:“朕也確實沒怎麽去禦花園了,有你們陪著,朕心甚慰。”

陸昭沒有做聲,坐在左側。

林紈紈倒是好奇的走上前去看那碗藥,問道:“父皇,這就是尹大夫開得藥嗎?”

尹文羽見她托著碗,心頭莫名一跳。

“是。”皇上笑眯眯道,“別看不怎麽起眼,可著實是神藥。”

林紈紈低頭聞一聞:“竟不難聞呢。”說著就要把藥遞給皇上,誰料皇上要接時,她手收得快了些,藥“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藥湯四處飛濺,衣袖上都沾得不少。

她嚇了一跳,急忙道:“父皇,兒媳不是故意的……請父皇饒恕!”

不過是一碗藥,皇上忙安慰她:“沒事,再去熬一碗就是。”吩咐尹文羽。

誰料陸昭忽然叫住尹文羽:“尹大夫別忙著走,孤有些話要問你。”

尹文羽露出為難之色:“這……”

“有藥童煮藥便是了,何必你親自前去?”陸昭道,“我是替嶽母問的。”

事關林鏡清的妻子,皇上跟著道:“你坐著吧。”

尹文羽隱隱覺得不對。

他可不是什麽良善之人,十一歲始隨師父學毒術,世間奇毒用得青出於藍,後來怕被他師父控製,將之毒殺了,打算自己出來尋富貴之路。

就在這時,有人找到了他。

今日陸昭與林紈紈挑這個時候來逸羽軒,他本就覺得奇怪,剛才林紈紈還打翻了藥,心頭疑惑更深,便想借此離開逸羽軒:“就算是有藥童熬藥,草民若不在旁盯著,總是有些不安,怕他們熬過頭。”

陸昭眸光動了動:“前幾日的藥,尹大夫也是時刻盯著藥童的嗎?”

尹文羽愣住。

他這一猶豫,皇上不由生疑了,他記得有兩次藥童來送藥,尹文羽隻在門口接了下,根本就沒有盯著,怎麽今兒藥打翻了,他就需要盯著藥童熬藥了?他的眉頭擰了擰:“尹大夫不必說了,在這邊等著吧,”吩咐身邊小黃門,“去傳話,叫那些藥童再熬一碗藥。”

“是。”小黃門應諾。

尹文羽沒法子,隻得坐下。

皇上又叫幾個小黃門過來打掃。

陸昭詢問尹文羽:“你不曾入宮時,京都有傳聞你可控製胎兒男女。因孤表嫂生了龍鳳胎,嶽母很是羨慕,知道你在宮裏給父皇看病,便想讓孤問問,是否真有此種法子?”

東宮太子竟是相信這些?尹文羽暗道或許是自己多慮了,略一思忖道:“草民不是送子觀音,哪有神通,隻是救治過一些病者,傳著傳著就傳成這樣。”

“原是如此。”陸昭打量尹文羽幾眼,“尹大夫是何方人士?”

林紈紈配合著道:“殿下,妾身之前與祖母在永安宮問過,尹大夫是晉州人士呢。”

“是嗎?”陸昭微微驚訝,“孤原以為尹大夫是歸州人士。孤從筠州回來,曾路過歸州,當地的人與尹大夫口音十分相似……而晉州人士的口音則是與文州人差不多。”

尹文羽的臉色一白。

因歸州多有蠱醫毒醫,他與他師父皆是歸州人士,故而來京都前,他刻意隱瞞身份,沒想到竟被陸昭聽出口音的差別。

也是,這位太子可是去過不少地方!

是他疏忽了。

皇上也瞧出了尹文羽的異常,挑眉道:“尹大夫,你到底是晉州人還是歸州人?”

“草民……草民父親是晉州人,母親是歸州人!”尹文羽臨時尋找借口。

可怎麽聽是怎麽奇怪了。

陸昭又問他給皇上開的方子。

尹文羽報了幾味藥名。

因之前與陶太醫談論過藥渣,陸昭對這些藥已經很是熟悉,淡淡道:“竟然是這些藥嗎?可為何地上的藥味聞起來有種奇怪的澀味?”

林紈紈動了動鼻子,並沒有發覺異常,就知陸昭不過是在試探,倘若尹文羽心虛,一定會十分驚慌。

尹文羽果然如坐針氈,支吾道:“許是沾了塵土……”

這一切皇上都看在眼裏,神情越發嚴肅,等藥童將藥端來時,皇上叫小黃門去接,而後放在鼻尖一聞,臉色頓變。

“這藥氣味不對。”他逼視著尹文羽,“怎麽回事?”

之前的藥都加了東西,這一碗因陸昭與林紈紈突然到來,實在尋不到機會,尹文羽額頭冒出冷汗:“許是藥童沒熬好……草民馬山去詢問他們!”

要溜走嗎?陸昭厲聲道:“站住!”

這一喝如春雷,令人膽寒,尹文羽渾身一抖。

“父皇,兒臣看這尹文羽有所隱藏,為父皇身體著想,還是審問一番吧。”

真落得去天牢,被嚴刑拷打,那是生不如死,尹文羽手往腰間摩挲。豈料陸昭動作更快,拿起案上茶盅擲過去,正好打中尹文羽的手腕,他痛得怪叫一聲,掌心一顆藥丸落下來,直直滾到皇上腳邊。

此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皇上立刻叫門外的禁軍擒住尹文羽。

“再搜搜他身上還有什麽!”皇上氣得臉色鐵青。

禁軍四處找了找,在他袖中的夾層中竟發現有一支食指般長短的細長竹筒,上下都有蓋,打開上蓋,往下一倒,便見鮮紅,略有些腥味的濃稠**流了出來,十分駭人。

“這是何物?”皇上衝到他跟前,將那竹筒砸他臉上,“你竟然敢給朕下毒?拉下去,給朕好好審問。”

陸昭此時道:“請父皇交給兒臣審理。”

父子雙目對上,皇上恍然之間明白過來——陸昭哪裏是跟林紈紈來探望他的,分明是早有預謀。

他什麽都猜中了!

皇上有種慚愧之感,活了這些年,真是白活了,居然被個江湖郎中給蒙騙,真是在陸昭麵前又丟了臉……不過這兒子也是為了他的身體才會如此。

隻是,他應該與自己先道明啊,何必非得……

哎,也是這些年互相之間的不信任,陸昭是寧願用這種辦法讓尹文羽露餡,也不肯直接告訴他這個父親。

皇上深深歎息之後道:“就交給你吧,昭兒,你一定要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陸昭領命。

而在半個時辰前,陸璟還覺得此計一定能成。

前世,因皇上一直不曾封陸璟為太子,他雖然春風得意,心裏卻十分不滿,有次被派遣去禹州辦事,正好尹文羽也在禹州,得知他是備受皇上疼愛的二皇子,自薦要為之效力。

聽說尹文羽有驚天毒術,可殺人也可控人,陸璟便將他留了下來,後來在陸昭自請征戰後,想辦法將尹文羽引入皇宮替皇上治病。

陸昭死後,陸璟立刻發動,命尹文羽操控皇上封他為太子,結果皇上中途竟想抵抗蠱毒,陸璟一狠心,又命尹文羽將皇上毒死。

這一世,他也打算這麽幹。

隻要小心熬過七日,尹文羽便可在皇上身上下蠱,將來為他所用。

誰想到,陸昭突然與林紈紈去逸羽軒。

陸璟當時就覺察出了危險,然而他卻不能露麵,因一旦露麵,必然會引起懷疑,以為他與尹文羽有關係。他隻盼望尹文羽能聰明一點,不要為此露餡!

然而事情完全偏離了他的計劃,尹文羽竟然被抓捕,由陸璟親自審理。

這一刻,陸璟的心跌入了穀底。

陸昭的手段他再了解不過,尹文羽落到他手裏,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出賣他!

不能等了。

如果再等下去,他隻有死路一條。

陸璟急忙去見徐飛燕,跪下道:“兒子連累母妃,竟要母妃隨兒子顛沛流離了!”

徐飛燕驚訝詢問。

陸璟告知後道:“我隨時會背上弑君罪名,此次父皇絕不會饒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今皇兄尚無證據,母妃收拾一下,扮作宮女,與我速速離開皇宮。”

除了京都,舅父在別的地方還有一些幫手,他們到時匯合一處,興許能東山再起。

自己被貶為婕妤已經是足夠悲慘,誰想竟還有更為悲慘的,徐飛燕一邊哭一邊收拾。

就在這時候,總管太監忽然到來,傳話道:“太後有請徐婕妤,二皇子去永安宮一敘。”

徐飛燕嚇得眼淚都止住了,顫聲道:“怎麽辦啊,璟兒!太後這分明是不讓我們走啊!璟兒,怎麽辦!”她手裏的珠寶散了一地。

沒料到會有這一日……

陸璟看著窗外刺目的陽光,手指緊緊捏成了拳頭。

他明明隱忍了這麽多天,什麽都交給舅父處理,便是舅父也不曾暴露,怎麽陸昭就盯上自己了呢?

他自問已經藏得很深了!

是不是林紈紈……

是,一定是她!她對自己的恨從沒有一絲的消減,可她是怎麽知道尹文羽的事情的?

前世父皇駕崩,那些臣子都不曾有異議,便是林鏡清也沒有表現出什麽,怎麽林紈紈……今世,真應該把林紈紈殺死的,殺死她也比讓她落在陸昭手裏的好!

一股火在胸口越燒越旺,陸璟拔出身邊侍衛的佩劍,大聲喝道:“給我殺去東宮!”

“璟兒,你瘋了嗎?”徐飛燕叫道,“你怎麽打得過宮裏的禁軍,你身邊那些侍衛怎麽能……”

陸璟已經聽不見了,紅著眼睛衝了出去。

徐飛燕蹌踉著去追,結果絆了一跤,摔在地上痛哭起來。

林紈紈本是在永安宮等著,打算與太後一起看陸璟母子倆的笑話,暗道這一世,他終究是得了報應了吧?

結果竟聽見他持劍殺人。

太後不屑道:“別是知道自己走投無路了,在這裏裝瘋賣傻?”她吩咐殿外禁軍,“二皇子謀逆造反,格殺勿論!”

禁軍應諾。

林紈紈跑出去看。

接近雲光樓時,她見陸璟被一幹禁軍逼著上了樓。

烈日灼灼下,那個曾經風光無限的二皇子落魄無比,錦袍撕裂開來,身上滿是血汙,便是一張清俊的臉也多了好些傷口,十分的猙獰。

他後背抵著圍欄,喘著粗氣,如同一隻沒有退路的野獸。

不過總也比再落到陸昭手裏好吧?

總也比在太後麵前受盡侮辱的好吧?

還有林紈紈……

她此番一定在笑著呢,陸璟心頭如萬箭穿心,如果還有下一世,他不會再這樣失敗了!

他轉過身,從雲光樓跳了下去。

耳邊風聲呼呼,他在一片耀眼的陽光中,仿佛又看見林紈紈摔下時的樣子。

也罷,他們是終不相欠了!

林紈紈抬頭瞧著那座高樓,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她的大仇終於得報。

她往後再也不用提防著這個人了。

希望他輪回之後,莫入皇家,當個好人吧!

林紈紈轉過身,走回東宮。

經過陸昭的審訊,還有陶太醫的相助,尹文羽交代出了一切。徐彥輝作為主凶之一,當即被拉去集市砍了頭。

兄長,哥哥都已去世,徐飛燕心灰意冷,臨死前寫了一封信交予太後,而後便自縊了。

太後看完信,答應了徐飛燕的請求,派太監總管找幾個人去照顧徐飛燕的母親。

不過子孫,女兒都死了,那老婦人恐怕也撐不了太久了吧?

太後搖一搖頭。

其中最受打擊的莫過於是皇上。

他已經留著這兩個人的命了,隻希望他們能安生些,他可保他們一生平安。可偏偏這二兒子不甘心,為奪得皇權,竟不惜給他下蠱,不惜要他的命!想起當年那個孝順聽話,又善解人意的兒子,皇上失望又心痛,病又加重了幾分。

此後,他幾乎在逸羽軒足不出戶。

太後時常去陪伴他,這回再不敢胡亂找神醫,隻讓陶太醫精心照顧。

時光冉冉,不知不覺快到林紈紈及笄的日子。

太後很是看重,與林紈紈道:“這得回你娘家去辦,必須在家廟中才作數,我派人告知林首輔了,當日早上送你回去。”她攬著林紈紈,“我讓你這麽早入宮,委實也是對不住你娘家人,所以這及笄禮一定要辦得隆重。”

太後這麽說了,林紈紈自然不會反對。

值房內,陸昭手裏拿著一支五鳳朝陽赤金紅寶簪。

一個月前他便命宮內的工匠精心打造了,今日剛剛送到手裏,陸昭心想,等林紈紈及笄,一定要戴上這支簪子。

……

今年的冬季十分寒冷,北風肆虐,便是有些許陽光,也不覺絲毫暖意。

巳時,林紈紈坐車離開宮門,誰想路上竟遇到張少淮,他如今已是兵馬司指揮使,穿深青色官服,牽白色高頭大馬,笑著道:“臣奉殿下之命,護送太子妃去林府。”

在他身後,還有四十名兵士。

難怪陸昭早上還去衙門了,原來派了張少淮來,林紈紈露齒一笑:“勞煩表弟拉。”

張少淮無言。

自從林紈紈不當他徒弟後,叫表弟那是叫得一個歡快,可惜他又不能擺架子了,那是太子妃啊,有表哥撐腰,想怎麽欺負他就能怎麽欺負他!張少淮輕咳一聲,上馬道:“出發。”

這麽大陣勢,百姓們四處打探,一時都知太子妃回娘家辦及笄禮了!

回到家中,林紈紈發現父親當真是聽了太後的話,請了好些賓客。做正賓的乃是滕尚書的二兒媳婦,德才兼備,而做讚者之人,當然非陳蓮珠莫屬。

薑玉真拉著女兒去準備,路上低聲詢問:“殿下沒有陪你過來?”

“他等下會來的。”陸昭出門時與她說過,她相信他不會忘記。

薑玉真心想,自己真是瞎擔心了,女兒一點都沒有生氣,可見女婿早已安排妥當。她點點頭,愛憐的撫一撫女兒的發頂:“儀式過後,你可就真是大姑娘了。”

馬上就十六了呢,今日出宮時,太後雙眼都滿是欣慰的光芒。林紈紈垂首看看自己,笑起來。

陳蓮珠帶兩個丫環捧著衣物追上:“紈紈,快些進去換上吧,別誤了時辰。”

三人急忙進屋。

儀式始,院內有琴師彈奏,賓客們多數都安靜的看著,隻有些小姑娘們竊竊私語。

就在林紈紈要出來時,陸昭悄悄到了,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在林嘉言早就安置好的椅子上坐下。

林紈紈款款而出,穿一件鵝黃色繡鳳紋的短襖,下麵一條白底灑金棉裙,臉上薄施粉黛,嬌豔又不失端莊,體態如蓮,就是姑娘們都看得驚豔不已。

陸昭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他的小太子妃到底是長大了。

禮儀莊重,林紈紈也不好到處瞄,是以並不知陸昭有沒有出現,倒是陳蓮珠作為讚者,給林紈紈戴簪子前,小聲道:“紈紈,這是殿下送你的簪子。”

他不曾提前說,原是偷偷準備了。

林紈紈心頭一甜:“嫂嫂,給我戴上吧。”

從她九歲起,與陸昭走近,後來的歲月都與他有關,今日及笄,她會戴著他送的簪子,此後與他相守相伴。

陳蓮珠看出她的歡喜,笑著給她簪在發上。

禮畢,林紈紈抬起頭,看到陸昭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可就是如此,也一樣入了她眼簾。

她忍不住朝他笑。

眾人才發現儲君,急忙都上前行禮。

回去的路上,林紈紈偎在陸昭懷裏,摸著簪子道:“何時準備的,妾身都不知。”

“被你知道,還能叫驚喜?”陸昭摟住她的腰,“可喜歡?”

“嗯。”林紈紈點頭,“這種驚喜以後越多越好。”

陸昭嘴角微微勾起:“孤記住了。”

馬車行到吏部,他下了車:“晚上孤會早些回來。”

林紈紈點一點頭,乖巧道:“夫君,妾身會等你的。”

甜甜的語氣差點叫陸昭又上車了,深深看了一眼林紈紈才離開。

她在車上彎著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