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歸(大結局一)

賀魯大步奔了過來,將她緊緊抱住。終於又看見她了,終於。

半年了,他想了她半年,他靠著回到她身邊的信念,在那冰寒地激流中醒了過來,他穿越了沙漠,穿越了沼澤,穿越了原始深林,每次九死一生之際,他都想到了她。他帶著那個信念,終於走回了西突厥的土地。隻是為了怕她擔心,她在信中編了謊言,沒有什麽高人,根本沒有,全靠他愛她的一顆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衛子君輕輕撫著他的背,活著就好,他活著就好。

賀魯捧起她的臉仔細看她,他怎麽能不回來,便是他失憶了,忘記了一切,他也不會忘記它,便是他失憶了,記不得一切了,忘記了切,他也不會忘記它,便是他失憶了,記不得一切了,他也一定會憑著內心深藏的愛,回到她的身邊,便是爬,他也會怕回到她的身邊。

他們久久地抱在一起,溫暖的風拂起他們的衣袍,他們都知足了。

她想,他活著就好。

他想,他能守著她就好。

良久,賀魯道:“風,你要去找他嗎?”

衛子君望著他,輕輕撫著他的臉,“賀魯,對不起。下一世,下一世給你一個完整的自己,給你一顆完整的心。”

“我不要等到下一世,我要這一世,我會等到那一日,一定會。”

“賀魯,那對你不公平。況且,我要麽不選,我可以同時擁有伱們,若選了,便不會再改變。我會給你找個好姑娘,決不讓你孤單。”

“我一定,會等到那一日。”

不,沒有好姑娘,再也沒有,隻有她,他隻要她一個。再也沒有好姑娘…

五月的草原,一片油綠,大片連綿的氈帳點綴在綠野,牛羊貪戀著水草,微風輕拂過草原,將王庭牙帳前的浪頭吹得輕輕飛揚

陳長來了,隨著長長的使節隊伍,來到了西突厥,為衛子君帶來了新鮮的水果、大量的各種奇珍。這些年,聚少離多,他是像她了。

奢華的西突厥可汗牙帳內,一片寂靜,靜得隻能聽到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兩日了,陳長都用那種珍禽異獸般的眼神看著衛子君,看得衛子君脊背發毛。

“三哥,送點水果而已,何必伱親自前來?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兄弟在此相聚一番,倒是一件快事。”

見陳長仍是用那樣的眼神看她,衛子君有些好笑,“三哥?何必這般看我?好似看個妖孽一般,難道我長了三頭六臂?”

陳長回神,尷尬咳了兩聲。隨即,他又憤憤罵了一句,這老二什麽鬼心思!”知道了也不告訴他。

衛子君聞言嗤嗤笑道:“三哥,伱罵了兩日了。”二哥也不知道怎麽得罪他了。

她不確定陳長是否窺破了她的性別,隻是,她覺得他的確有些奇怪了。她胸口受傷時,他們可都在身邊。但是要他不說什麽,她寧願這樣若無其事下去,被人揭穿的滋味可不好受,她會覺得很沒麵子。

“我要罵他一輩子,他根本沒安好心。他…他是想…”居然隱瞞他們不說,定是想獨吞了,可憐的尚真至今還蒙在鼓裏

衛子君聞言抬眉,眼梢含笑望著陳長,她不動聲色地聽著下文。

陳長看見她的笑容,咽了口唾沫,將下麵的話吐入肚中。

“三哥別氣,既然伱這樣恨他,等我批完手頭的折子,我就把他給找回來給你出氣。”她含笑望著他,伸手又打開了一本折子。

如今西突厥的奏折,不再是一些纏著的部族糾紛了,都是有關國家大計的要事,當日的折子,她都會在當日批完。她是一個勤勉的君王。

“他…在這裏?”陳長有些不可置信。“難怪,他把一大堆雜事推給尚真,就一言不發的失蹤了,原來是跑到這裏快活。”

“是處理完內亂才過來的,我也是才知道。”衛子君抬眉道,眼睛卻依舊盯著折子,手上書寫的動作也沒有停止。

她專注的神情甚是迷人,玉白的臉蛋泛著光澤,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纖長的指夾起毛筆,拂袖點墨,在折子上快速書寫起來。

陳長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心中一歎。臨行之前,馨荷找到他,想跟著來了,但長途跋涉的,她一個女兒家,他沒允。

“三哥,伱何苦等在這裏跟我一起受罪?”她頓了一頓,挑眉,“要不?你去我的後宮看看?看見喜歡的美女,就拿去用?”

陳長瞪了她一眼,衛子君開心大笑起來。

“連你三哥也敢調侃,長成*人了是不是?忘了當初一提到那女之事,那臉空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是哪個了?”陳長又斜了她一眼。

衛子君抿嘴輕笑,“三哥,難得你能來,既然不要美女,我變送給你一樣禮物,保證伱見了兩眼放光。”她將最後一本折子合起,站起身,“三哥,我西突厥大宛的汗血寶馬可是千金難求。三哥想自己馴服一匹,還是等將馴好的送伱一匹。”

陳長聞言眼睛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我要自己來馴,在哪裏?快帶我去。”

衛子君一聲輕笑,拉起了陳長。

二人剛出了牙帳大門,便遇到哥舒伐疾步走來,“可汗,使節已經到了。是否讓他們在帳外等候一夜,明早召見?”

“是哪個使節?”衛子君問道。

“是輾葛爾孫波。”

“不必了,蘇毗與我有戰友情誼,這些都是老相識,讓他們進來吧。”

“是,可汗,她…她們…”哥舒伐有些口吃,麵色泛起微紅,“他們帶來三十名容貌俊美的男子,說是送給您的禮物,這些…如何處置?”

衛子君有些錯愕,“美男?蘇毗女王不自己享用,送我這些做什麽?”

哥舒伐在一旁咳了一聲,“可汗?伱昏迷那段時間,蘇毗女王以為您伱在了,她傷心至極,說您是她見過的最讓她心動的男子,也是心中最美的一個,從那以後,她再看不上任何美男,也為了避免睹美思人,她…她…聽說改為寵幸醜男了。”

衛子君呆了一呆,這湯滂氏真是怪癖多多,可是那份情誼,卻讓她心頭發熱。想不到她竟是如此情深意重之人。“叫她們即刻進來吧,我在此等候她們。”

蘇毗使節進來的時候,衛子君親自迎了上去,當她望見為首那個身著青袍的女子時,吃了一驚。

湯滂氏!她居然來了。

湯滂氏望見衛子君,停住了腳步。然後露出有些激動的笑容,大步奔了過來,握住了衛子君的雙手。

“王上…”衛子君有些感慨。

湯滂氏蠕動了涼鞋嘴唇,直直望著衛子君,良久,終於開口道:”果真越來越像女人!”

衛子君一愣,張大了嘴巴。

湯滂氏並不理會衛子君的表情,她伸手撫上了衛子君的臉,輕輕摩裟,“聽聞吐蕃有些傳言,説可汗是個女人。”

敵人的傳言除了誹謗便是離間,怎可相信?我便真是女人,有如何?”衛子君收回了驚訝,不動神色道。

“那又如何?”湯滂氏的手滑過了衛子君的唇角。“也許,我會改為喜愛上女人了。”

衛子君心中一歎,握住了湯滂氏的手,“王上,多留幾日吧。讓我陪你四處走走。”

“好。”

兩人正欲攜手向牙帳走去,遠方傳來一聲呼喊,“風…”

一道白影由草原閃過,一襲白衫的賀魯駕著特颯露馳到了衛子君的麵前,翻身下馬,在他將手上采的一大把馬蘭花遞給了衛子君時,發現了湯滂氏。

湯滂氏緊緊盯著賀魯,雙眼頻頻放光。

看見她露骨的眼神,衛子君急忙拉住了賀魯的手,將他拉在自己身後,“聽說王上已經卜再喜歡美男?”

“看見可汗,知道可汗好好的,我就又開始喜歡美男了。”湯滂氏探頭探腦地望向衛子君的身後。望了一陣,歎了口氣。“可汗當真有福啊,看得出來,啥缽羅葉對可汗一往情深。而大昱天子對可汗更是…哎!這世間情字果真最是傷人,當時聞聽可汗死訊,我這未曾深交之人亦曾三日不言不語不食,而那李天祈更是吐血白發,這情字,當真令人唏噓。”

衛子君聞言沉默了片刻,而後麵上露出一絲柔色,“情字傷人,情字,也能救人。”

五月的西突厥,草色鮮嫩,花色正豔。一望無際的草原,開滿藍幽幽的馬蘭花漸斜的陽光,灑在漫天遍野的花朵上讓這草原的春日,溫暖而多情。

一路駕馬馳聘,衛子君又來到阿史那欲穀的碑前,這是她最近常來的地方。

她打開酒囊,將酒水灑在碑前。垂低的眼睫輕輕顫動,眼角的餘光掃向側邊林地,她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衛子君勾起唇,肖樂,心中泛起絲絲的心疼。

他靠在碑前,拿起酒囊,仰頭喝了一口,自言自語道:“既然來了,為何不來與子俊共飲?”眼角的餘光瞥過去,她看到那個身影僵了一下。

“春至白山新草深。

北燕齊回歸,過無痕。

醉倚石林暗**。

曉夢殘,歸期未敢論。

斜陽已黃昏。

無限雲霞散,念軍思。

兩年三載五歲春。

歸來也,攜手一雙人。”

吟畢,她突然向著那側林地道:“二哥,子君心意昭昭,伱仍是躲著不出來嗎?”

話落,林地的人影一呆,然後急速地閃去。衛子君飛身而起,跨上特颯露追了上去。

前麵的人跑的有些狼狽,他穿過林地,向著大草原奔去。衛子君駕馬超過了他,她將馬橫在了他的麵前,手臂瀟灑一抬,勒住了韁繩。

斜陽西陲,彩霞滿天。壯麗的草原,鍍上了一層金色。

衛子君立在泛著金光的汗血寶馬上,一動不動地望著那個人,望著他不含一絲雜質的白發,她紅了眼眶。

她躍下馬,緩緩走近他。

他用手擋著自己的麵頰與頭發,側著臉,不敢看她。

她一步步走近,拉下了他的手,仔細地看他。

“子君,我醜。”他遮掩著自己的頭發。

“二哥不醜,很美。”她撫上了他的頰,撫上了他的發,溫柔死看他,“真的,很美。”她久久的撫著他的發,那頭為她而白的發。

李天祈望著她,久久地望著,他哭了出來,“子君,我想你…”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每日都想,每時每刻都想。”

淚水模糊了眼眶,她撫著他的臉。“二哥,我也想你。”

他吻上了她氤氳著水汽的眸,將她的淚吻進嘴裏,他們抱在了一起。

天邊,雲舒雲卷,彩霞彌漫。

這世界太大,我還是遇見了伱,這世界太小,還是曾丟了你,幸好,我把你找回來了。

李天祈拂起她散落的發絲,“子君,伱的傷害了嗎?”

“恩。”衛子君撫著他的背,“二哥,伱的傷好了嗎?”

“還疼。”李天祈的後期有些發懶。

“哪裏疼?”衛子君擔憂問道。

“後背的箭傷。”那口氣越發的懶。

“這麽久了還疼?”她有些納悶。

“恩。”

“那,要不我看看?”衛子君試探著問道。

似是就等著這句話,李天祈即刻開始脫起了外袍。

“這這…二哥…回…回去再看吧…”這大白天的,在這裏就脫衣服…

“伱不關心我。”李天祈有些委屈。

“呃?”衛子君眨眨眼,“那!那脫吧!脫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