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瘟疫（6）
忍冬看見童冬月神情略顯落寞，笑嗬嗬說道：“冬月姐，你別吃味，改天冬兒也給你做一件。”
童冬月嘴角一抽，啼笑皆非。
忍冬瞧她表情有些扭曲的尷尬，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冬月姐，我跟你說笑呢，不過冬兒的確要給冬月姐縫件衣衫，可不準拒絕！”
忍冬口吻霸道，不準反駁。
童冬月盯著忍冬看了許久，表情漸漸沉重起來：“冬兒，或許有一天，我會離開明城。”
氣氛陡然凝固，忍冬的笑容也僵了一瞬，片刻，她再度揚起明媚笑容：“沒關係啊，冬月姐去哪裏冬兒就去哪裏！”
“冬兒，你…”童冬月欲言又止，“終究會嫁人的。”
她不可能帶著她四海為家。
忍冬無所謂地說道：“那冬兒不嫁人就好了。”
童冬月皺眉，嚴肅道：“不行！”
忍冬臉上的笑容，這回終於冷了下去，低頭囁嚅：“冬月姐不是也不打算嫁人嗎？”
雖然童冬月沒說過，但她知道童冬月就是這樣想的。
童冬月怔了怔，說：“你不一樣。”
忍冬噘嘴抱怨道：“有什麽不一樣的，臭男人有什麽好？”
童冬月輕輕一歎，耐心勸說道：“冬兒，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壞人。”
忍冬曾經被傷害過，可能留下了心理陰影。
忍冬攥緊了手中的衣衫，牙關緊咬。
是啊，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壞人，也不是所有的……
忍冬驅散心中陰霾，臉上再度揚起笑容，帶著撒嬌的口吻說道：“冬月姐這不是還沒走嘛，到了那一天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童冬月一想，忍冬說的有道理，按照顧向黎的要求，她最少也還有兩年多的時間才能離開，時間還長，變故也多，沒準兒在這段時間內，忍冬就遇上她的命中良人了。
“嗯，好！”
此事暫且擱下，氣氛恢複如常。
吃完飯，忍冬洗碗，拜托童冬月將新衣服給莫念換上。
童冬月握住莫念的左手腕，拇指放在莫念的內關穴上，輕輕一按，莫念隨即緩緩醒來，睜眼看到童冬月，黑亮眼眸中全是喜色，奶聲奶氣地叫道：“姑姑！”
“嗯。”童冬月淡淡應道，沒有笑容，語氣柔和。
每次生辰前後，莫念將會分別經曆，一年中最艱難和最輕鬆的時間，昨夜他剛剛度過危險時刻，今天就是他一年中精力最為充沛的一天，所以童冬月履行承諾——帶莫念出門玩。
說的是玩兒，其實也就是被童冬月抱在懷中，看看外麵的天地罷了。
知道自己今天要出門，莫念醒來後十分興奮，打量四周，房間又變了，但氣息似曾相識，就是這個季節。
“今天是不是可以出去玩兒！？”
“對，出去玩。”童冬月抱起莫念，給他換上新衣。
莫念也對自己身上與往常不同的衣服，充滿了好奇，興致勃勃地問道：“新的麽？”
“嗯，很喜歡？”
“嗯！念兒很喜歡，有…娘親的味道。”
童冬月一怔，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你說什麽？”
“就是有娘親的味道啊！很舒服，很溫暖！”
童冬月怔忡片刻，雙手重新動起來：“姑姑介紹另外一個姑姑給你認識，念兒要叫她冬姑姑，念兒的新衣服，就是她親手做的。”
莫念饒有興致地複述：“另外一個姑姑？”
“嗯。”童冬月專心穿衣服，沒看到莫念的微妙表情。
莫念話也不多，問完了問題後，也不在說話，不過從他眉飛色舞的麵部表情來看，他心情相當愉悅。
童冬月替莫念收拾好，忍冬也把廚房收拾好，兩人在院子裏碰頭。
莫念常年沉睡，加之身體虛弱，不適應走路，所以隻能抱著。
忍冬頭一次看到醒著的莫念，激動不已，走到跟前，福身一禮
“小公子好，我叫忍冬，你叫我…”
忍冬打量莫念的時候，莫念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忍冬，亮閃閃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轉，靈動而狡黠，看起來格外惹人喜愛。
他記起姑姑的囑咐，甜甜地叫了一聲：“冬姑姑。”
忍冬表情一滯，半晌才回神，清楚這定是童冬月的意思，笑道：“那我就托大，當小公子的…姑姑了。”
莫念眼睛撲閃撲閃，笑眯眯道：“念兒謝謝冬姑姑賜衣。”
忍冬搖頭：“冬姑姑的榮幸，小公子不必客氣。”
莫念笑而不語，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忍冬身上，上下逡巡。
忍冬如芒刺在背，渾身不自在，於是說道：“冬月姐，我們走吧。”
“嗯。”童冬月也察覺到莫念對忍冬似乎很感興趣，但她沒有多想，忍冬是莫念除她自己之外，正經接觸地第一個陌生人，小孩子好奇心重，他對剛認識的忍冬表現出濃厚興趣，再正常不過。
因為莫念和忍冬，童冬月沒有騎馬，帶著兩人在集市上步行。
她本身不愛熱鬧，但莫念專往熱鬧的地方湊，想到莫念一年難得一次，就盡量滿足他的心願。
莫念看見街上小販、店鋪售賣的小吃，眼巴巴地望著，一臉渴望。
“姑姑！”
童冬月搖頭：“你不能吃東西。”
莫念不是沒能如願、就會隨著性子哭鬧的懵童，童冬月說不讓，他也不會非要不可。
然而，不哭不鬧，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腮幫子鼓鼓地趴在童冬月肩頭，目光落到童冬月身後的忍冬臉上，嘴角泛起一絲充滿算計的奸笑，眼睛不停地眨。
見他笑容邪惡，忍冬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忍冬的惶恐，成功取樂了莫念，笑得越發燦爛晃眼，無聲地張了張嘴。
忍冬看得膽戰心驚，心撲通撲通狂跳。她越是害怕，莫念就笑得越沒心沒肺。
童冬月聽到肩頭傳來咯咯笑聲，不明所以，看了眼莫念，見他盯著自己右後方的忍冬，再看看神情略驚恐的忍冬，柳眉一豎，語氣不自覺地嚴厲起來：“念兒，你在做什麽？”
莫念嘴巴一癟，小表情無比幽怨，轉瞬間眼眶裏就蓄起一層水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句話也不說，但又似乎說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