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瘟疫（18）
童冬月沉思道：“如果可以目睹他熬藥的全過程就好了。”
顧向黎亦有同感，但是，白天不比晚上，想要避開眾多耳目潛入蔣府，基本上沒有可能。
林一合忽然出聲：“其實，如果能弄到一碗藥，老夫肯定能嚐出他還加了什麽在裏麵。”
他懷疑，那個起到關鍵性作用的藥物，是被單獨加入湯藥之中的，不然的話，藥渣中不可能沒有那味藥的殘渣，就算是完全融入其中的溶解性藥物，他也能從藥渣裏殘留的氣味分辨出來。
顧向黎短暫思索後說道：“黎修，你去想想辦法。”
“好！”
一個半時辰後，黎修空手而歸。
“城主，蔣府的人說缺藥，患者必須親自排隊領取，而且當場喝了才能走。”
蔣府的人越是弄得神神秘秘，就越是證明有鬼，但拿不到藥，他們隻能幹著急。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
在這時，外麵侍衛大聲說道：“城主，二公子的小廝求見。”
於晟睿看了一眼顧向黎，心中了然，說道：“讓他進來！”
小廝一進門，就感受到屋子裏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氣氛，遠遠跪下，支支吾吾地說：“城主，二公子他…他不好了。”
眾人均是大吃一驚，顧向黎眉頭直接擰成了“川”字：“到底怎麽回事？”
昨天，顧向陽吃了補氣血的藥，病情稍有好轉，今天早上還醒來喝了些粥，怎麽就突然惡化了？
匪夷所思！
小廝被顧向黎不怒自威的氣勢嚇到，渾身一個勁哆嗦，磕了一個響頭，又道：“城主恕罪，早飯後，二公子酒癮犯了，非讓小的們給他送酒，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叮囑了不許給二公子喝酒，所以就沒給。但但是，大概一刻鍾以前，二公子說要起床走走，結果，他背著小的們，偷偷喝了小一斤白酒，就剛才，二公子突然渾身抽搐起來，口吐黑血…”
“行了，別說了！”
顧向黎打斷小廝的話，立即起身抬腳往外走，其他人相繼跟上。
顧向陽門外，站滿了丫鬟小廝，屋子裏傳來白茉莉抽抽搭搭的哭泣聲。
顧向黎先進門，童冬月、林一合隨後，黎修和於晟睿留在門外。
林一合進門後，向戚蘅芳和白茉莉點頭打招呼後，徑直走向**的顧向陽。
林一合一眼掃去，顧向陽身上的錦被、還有胸前的衣襟，盡是散發著濃烈腥臭味的黑血，而顧向陽本人，雖然沒有抽搐了，但看起來更加不妙，雙眼緊閉，身體紋絲不動，呼吸微弱，進的氣少出的氣多，看起來快要不行了。
林一合摸了一把顧向陽的脈搏，心裏咯噔一聲。
脈微欲絕，亡陽虛脫，手足冰涼，這時快要氣絕的征兆，頭也不回的說道：“快！參附湯！”
參附湯，由兩味大補之藥組成，人參和製附子，人參大補元氣，製附子補火助***有回陽固脫之效。
藥效猛烈，非病危之人不可用。
府中不缺會煎藥之人，聽到林一合的吩咐，立即下去熬藥。
白茉莉傷心過度，當場暈厥。
……
很快，顧府二公子性命垂危的消息就傳了出去，顧向黎讓於晟睿奉自己的命令去蔣府求藥，但卻被告知，今日的藥已經發放完。因為熬藥的過程複雜而漫長，必須等到明天才有。
蔣德義深感歉意，表示第二日定親自派人送至顧府，以愧疚之心。
顧府。
林一合當機立斷，用參附湯將他生生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暫時保住了一條小命，但情況仍舊不樂觀，還徘徊在生死線上。
書房中，顧向黎、童冬月、林一合三人圍桌而坐。
顧向黎再三思考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林先生，就按照你的方子配藥吧，如果沒有把握，就從小劑量開始，逐漸加大用量，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林一合拱手道：“好，草民謹遵城主吩咐。”
顧向黎抬手回禮：“晚輩同阿軒情同手足，林先生無須多禮，喚晚輩一聲向黎便可。”
林一合也是個性格爽朗之人，笑嗬嗬道：“既然如此，就托大稱城主一聲賢侄吧。”
顧向黎微笑著喚一聲：“林伯父。”
林一合在明城的地位也不低，他又是韓離軒的嶽丈，這一聲伯父，他倒也當得起。
“慚愧慚愧。”林一合眉開眼笑。
因為有重任在身，他不過多耽擱，起身告辭道：“賢侄，童姑娘，你們慢慢商議，我先行一步。”
顧向黎和童冬月同時起身。
顧向黎拱手道：“此事全仰仗先生了。”
林一合連忙擺手：“應該的應該的，能為賢侄效勞，為明城百姓造福，林某人倍感榮幸。”
林一合走後，屋子裏隻剩下顧向黎和童冬月兩人。
顧向黎臉上麵具似的笑容，難得有興致收斂了，露出一張冷酷冰山臉來。一連十多天的強壓狀態，他難免感到身心俱疲。
因為實在太累，所以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在童冬月麵前偽裝，當然，他敢在童冬月麵前卸下麵具，對童冬月已經完全信任，這一點不可忽視。
“童姑娘，後麵有何打算？”
“什麽打算？”童冬月皺眉道。
其實，自從開始調查風寒事件，她也是常常夜不能寐，現在同樣疲憊不堪，不過好在她的冷漠不是刻意裝出來的，所以就算鬆懈下來，也還是老樣子，頂多一麵癱。
顧向黎淡淡說道：“今天十月十日，再過幾個時辰就十一了，童姑娘還沒有抓到女狐妖，一點都不著急嗎？”
童冬月眉頭一皺：“我若說不著急，城主相信嗎？”
顧向黎難得一次沒有取笑童冬月，稍作思考後說道：“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盡量協助。”
童冬月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承認了：“當然有！”
眼簾微微一垂，片刻重新抬起，黑亮的眼眸中閃爍起璀璨光芒，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如果更多患者死亡，城主你會不會狗急跳牆，再次派我去蔣府偷藥方？”
顧向黎本來優哉遊哉地喝著茶，乍一聽到童冬月用“狗急跳牆”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當場嗆了一口水。
“童冬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