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輛白色的蘭博基尼跑車駛了進來,有人按響了車裏的喇叭。孟祖兒歉意地站了起來:“我得去給我媽送飯了,欣然,要不和我一起去吧。”

她不能現在去看袁雨菲,此時相見徒增尷尬,她更不想袁雨菲因為看到她而加重病情。她搖搖頭,決定去找孟子墨。

和孟祖兒走出去,看到車裏的男人鑽了出來。那男人戴了一副眼鏡,很斯文,身上昂貴的西服一絲不苟地貼著,把良好的身材展現無餘。

“這是……”

她用臉示意男人,問道。孟祖兒臉色微微發紅:“在我媽的逼迫下,我息了影,按照她的意思嫁給了昊悅集團的少爺南昊悅,喏,他就是。”

南昊悅看孟祖兒的目光柔軟如水,眼底的那份龐愛一目了然。

孟祖兒輕輕地歎了一聲:“沒想到我和我哥都成了我媽的犧牲品,好在南昊悅待我不錯,而且我演戲也演累了,他的懷抱不愧是個好歸宿。”她臉上的笑容漸漸甜美,安欣然知道,她現在一定很幸福。

拒絕了南昊悅和孟祖兒送她一程的好意,安欣然再次踏上了尋找孟子墨的征程。孟祖兒給了她幾個孟子墨常去的酒店的地址,她打算一一去找一遍。

隻是,她的運氣似乎並不太好。

幾家酒店,都有孟子墨入住的記錄,然而,他卻又已離開。

盛世酒店,這是最後一家了,安欣然記得這是他們初識的酒店,在這裏,發生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她忍不住邁步走了進去。

前台,接近零零後的小姐筆直站立,臉上掛著和當年林木子一般的青春朝氣又嬌美的微笑,禮貌地向她問好。她終於感覺到了時間流走的迅速,當年,她們都隻是一個個不懂事、為了工作拚命的小女孩,如今,卻都已有了孩子,成了母親。

前台小姐聽了她的話,很用心地在登記薄上找了起來。

“您好,我們這裏確實住了一位叫孟子墨的先生。”她道。

安欣然心下一喜,笑容擠到了臉上:“他住哪間房,我要馬上見到他!我是他妻子!”

前台小姐遲疑了一下,她們在這種場合做久了,自然知道一位抱著孩子的女人來酒店找丈夫是為了什麽。

“3002號房,退房。”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安欣然回頭,看到的卻是夏菡雪,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除卻這些,她依然保持著那份知性美,連衣服都穿得一絲不苟,是恰到好處的款式。

“你?”她擰了眉角,在看到安欣然後。而後,轉頭:“是孟子墨先生的住房,他托我幫忙退房。”

“他……人呢?”聽到了孟子墨的消息,安欣然無端地興奮,恨不能馬上跑到他麵前去,她抬步,就要上樓。

“他已經走了,昨夜深夜走的!”夏菡雪大聲叫道,勾了勾唇角,“安欣然,我們可以談談嗎?”

她並不想和夏菡雪談什麽,安欣然遲疑著,夏菡雪已經再次出聲:“你不想知道孟子墨去了哪裏嗎?我們談完之後我就會告訴你。”

天台上,夏菡雪一步步走向邊沿,大起來的頂樓風吹動她垂直的墨色發絲,竟為她的知性美麗裏染上了一層暗淡。

安欣然將孩子裹得更緊了些,慢慢地跟在她身後,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說些什麽。

戛菡雪猛然轉頭,定定地盯著她,足有一分鍾。在她發毛的時候突然發聲:“你贏了!”

“什麽?”安欣然遲疑地問,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夏菡雪知性而睿智,臉上永遠帶著自信,怎麽可能說這種話?

“你贏了。”她重複,歎了一口氣,“就算他的母親用命逼他跟我交往,就算我愛他愛得死去活來,都敵不過你。就算他知道你懷了別人的孩子,都不願意放棄對你的愛……我真的輸了。”

她的心機,她的謀劃,都沒有錯,錯的是低估了孟子墨對安欣然的那份愛。她學的是心理學,隻需要經過短暫的接觸,就能抓住每個人的弱點,並且製定相應的策略。

所以,她並不擔心安欣然巴著孟子墨不放,也不擔心孟家人會接受安欣然,更不擔心自己的計劃被揭穿。

然而,她最懂,研究最久的孟子墨最終跳脫了常態,用深到無法磨滅的愛為她上了一堂真正的愛情理論課。

“昨晚,我還試圖挽回他的心,我知道,他已經簽了離婚協議給你。隻是……”孟子墨沒有接受她的求愛,沒有安欣然,他寧可孤獨一輩子。

“所以,他回組織了,那裏有一項任務,需要他去接手。你快點去吧,爭取把他留下來……因為,雖然我不知道任務是什麽,但我知道,那項任務很危險,極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我留不下他,隻能拜托你了。”

安欣然轉身奔下了樓,耳邊響著夏菡雪的祝福:“祝你們幸福!”

連最強勁的對手都低頭祝福他們了,他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幸福?安欣然樂觀地想著,馬上停蹄地登上了飛往組織的飛機。

一夜不睡,飛機剛停穩,她就急匆匆地想要跳下去,好在空姐及時拉住。

又經過數個鍾頭的車程,組織終於就在眼前,她重重地籲了一口氣。

“請問您找誰?”後勤接待的老大看著她手裏的孩子問。安欣然吐掉滿嘴的塵土,急切地道:“孟子墨,我要找孟子墨,我有急事找他,我是他妻子!”

接待老大聽到這裏,一時對她恭敬起來,倒來了水。她滿滿地喝下一杯,已經等不及要去見他:“他在哪裏,我可以自己去!”

“對不起,他已經出任務了。”

哐當,安欣然打翻了不鏽鋼杯子,眼前的老大的五官變得越發模糊,她的腦袋裏響著夏菡雪的話:“他執行的是一項非常危險的任務,隨時可能發生生命危險。”

“他……已經出去了?”她失落地問,那份急切更盛!

“是的。”

老大頷首,她叭地站了起來,隻手緊緊掐住了老大的腕,力道之大,差點將老大的腕肉掐爛:“我要去找他,他去了哪裏!”就算他到了天南海北,去了沙漠枯原或是踏上了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找他!

她再也不能經受那份與他別離的炙烤!

“對不起,這是秘組秘密,我不知道。”老大無奈地搖頭,她的指掐得更深:“告訴我,有誰知道!”

“這次的任務隻有常司令知道,但是,我想他也不會告訴你的……”

安欣然根本沒有把後半句話聽在耳朵裏,隻是加勁跑出去,尋找常石。

常石看到安欣然時,臉上一片驚喜:“欣然,你總算出來了,你父親找得你快瘋了。”

她現在沒有心情管什麽父親不父親的,安欣然直接撲過去,揪緊了他的衣袖:“告訴我,孟子墨去了哪裏!我要去找他!”

常石擰眉沉思了良久,卻道:“你父親一直在找你,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接你回去吧!”

“我,我要找孟子墨!”她堅定無比,揪著他衣服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常石不忍拉開她,隻歎氣道:“欣然,孟子墨已經出任務了,他的去向我不能向你透露。”

“他是不是去參加很危險的任務了?會不是有生命危險!”她急問,捏緊了指,不願意放過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眼淚緊跟著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仿佛孟子墨真的已經出事。常石憐愛地扶起她,他臉上的憂愁凝得更深了。孟子墨堅持要去參加那項任務,他已經勸了好幾次,卻沒有效果。

那是一項極難完成的任務,除了他,真的沒有人敢於去冒險,因為,除了他,再沒有人有完成的可能性。

他秘密帶著隊伍出發的,就算自己憐愛安欣然也不能將他的去向透露。他隻能試著安慰:“孟子墨他經驗豐富,而且反應極快,一定不會出問題的。你若真去了,隻會給他增加麻煩,增加他的危險性,為何不在這裏等著,等著他回來?”

她不想在這裏傻等,可常石的話卻是對的,她去,隻會增加他的危險性。炙熱的心慢慢冷卻,她緩緩放下了指,鬆開了常石的衣服。

常石找人好好照顧她們母女,走出去偷偷地打了個電話。

安欣然在到達組織的第二天就病了,病勢來勢凶猛,隻一晚,就將她整得不見人形。數日的焦急奔波,還有對孟子墨的擔心,最終壓垮了她的身體。

她全身滾燙,莫說照顧孩子,就連睜眼都沒有力氣。軟軟地躺在**,她全身無法移動,身體就像分家了一般。

身體裏一直燃燒著熊熊大火,幾乎把她烤熟,窒悶的空氣逼得她無路可走,隻能拚命地忍著,呼吸越發困難,她覺得自己像進入了一個被火烤著的密封罐裏,難受極了。

她不知道自己病了多少天,每一天都在渾渾噩噩裏度過。終於有一天,她聽到了外界的響動,那是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一聲略顯蒼老的歎息聲。緊接著,一隻大手撫在了她的額頭,微涼的感覺滑沁入,她悶熱的身體隨著他的手的滑過,緩緩地散去了熱氣。

“總算退燒了。”有人在說。安欣然很想睜開眼看看那雙手,還有這個聲音的主人,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用勁了所有的力氣都未能成功。她似乎已經忘記了睜眼這個功能,徒勞無力地與黑暗搏擊,最後,隻能聽到時而簡短的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