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賠罪

包房裏正熱鬧的時候喬榷宸來了,幾位老板都起身恭迎,談不上諂媚卻也是敬畏著。但大家的笑容都還沒來及全部展開,何落也走了進來。

“我這才晚到一會兒,你們酒都喝這麽多了?”喬榷宸看了眼桌上的酒,接著一把攬過何落後,便帶著他若無其事地坐到了沙發的正中,不覺異樣地差遣道,“門口那個,去再拿些酒來。”

吵嚷的音樂自顧地播放著……

老板們一個個沉默,連帶著陪酒的也都不敢出聲。氣氛一時尷尬起來,何落也不自在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直到喬榷宸拍了拍他肩膀:“倒酒。”

“啊……哦!”何落愣了一下,然後慌亂地將新拿進來的酒倒進空杯,又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喬榷宸的手邊,“……喬老板。”

“我有說是讓你給我倒的嗎?”喬榷宸冷眼看他,“去敬酒。”

何落捧著酒靜默了片刻,琢磨了下這所謂敬酒的含義。但喬榷宸也沒說讓他敬誰,更沒說先敬誰後敬誰,場麵一時間靜得可怕。

驀地——

“今天是穿工作服了?”眾人循聲望去,忽然見王恒嘴角嗪起一抹笑意,又開口道,“看來還是這衣服適合你。”

“王老板,”何落一驚,緩緩站起來後不由地握緊了酒杯,“上次的事……”

“咱倆的賬不著急算,”王恒打斷了他的話,繼而斂起笑容,“而且既然宸哥讓你去敬酒,那就按輩分來,陳老板最大。”

何落回頭望去,在喬榷宸的左手邊還有三位老板。

——哪個是陳老板?

“陳皮,他可不是阿聲,”喬榷宸抬頭看去,“再這麽僵著,你可就要嚇壞他了。”

一句話亮明了身份,幾個人腦袋上的問號也小了一些。但這麵容的相似度實在是太高,大家又都是當初與何聲共過事的,被敬酒的時候難免有些別扭。

“不用回來了,好好給你王老板賠個不是,”喬榷宸發話,然後環視周圍一圈,又點了兩個順眼的人到身邊來,“大家盡興,今兒就是來玩兒的,我請客!”他說完就不再管何落,也無所謂身邊的是誰,伺候得舒坦就成。

但這邊何落和王恒打完架才沒過個十天半月,簡直就是往火坑裏推的節奏。

“還不坐下?”

王恒打趣地看著他,然後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而何落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默默地坐了下來,同時也偷偷地狠剜了那個坐擁花叢的男人。

當年何聲在義天裏的地位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方麵是人確實有本事,幫著喬榷宸把生意弄得紅紅火火,另一方麵是喬榷宸視他如命,別說是有人敢碰了,連心裏惦記著都不行,發現點兒苗頭就立馬斬草除根,速度比閃電還快。

陳皮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阿宸,那人是……”

“偶然碰到的,”喬榷宸漫不經心地說,“感覺有幾分模樣,就帶回來了。”

“那,那這也太像了!”

“像嗎?”喬榷宸眉頭一挑,側頭望去,“剛開始我也覺得挺像,但看久了……”

王恒盯著何落的側臉,目不轉睛得像是要用視線在他臉上挖出個洞來。

“你緊張什麽?”他托著下巴,打趣地說道,“一晃半個月沒見,你上次可是掄圓了拳頭跟我打,我這眉骨到現在還有淤青呢。”

何落沉默地低頭攥著酒杯,心裏琢磨著喬榷宸這是想玩兒死他的節奏。

“啞巴了?”

“上次是我不好,我給您賠個不是,”何落端起酒杯,然後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當然不會再為難你,”王恒大方地說,“至少看在你這張臉的份兒上……我也不會為難你啊是不是!落落?”

何落一個激靈:“要不您還是叫我阿落吧……”

“那不行,還是‘落落’聽起來夠味道、夠肉麻,不然怎麽配得上你這身衣服?”王恒促狹地笑著,然後突然拽了他衣領一下,“躲什麽?我隻是想看看你這衣服到底是什麽料子,透得快和女人的絲襪差不多了。”

“……”何落咬了咬,勉強回個笑容,“……我也不知道,是喬老板讓我穿的。”

王恒眉頭一挑:“喬老板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嗯。”

何落低下頭,模樣看起來頗為乖順,可是連骨氣都沒有就更別提傲氣——就幾乎和那些鴨店裏的人沒什麽區別,坐台等客也都隻是臉蛋有點兒優勢而已。王恒又定睛看了他一會,像是要把他眉眼間的細節都看個清楚。

但一會兒半會兒的好說,何落低著頭足足等了兩三分鍾,愣是沒再聽王恒說過半字。於是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卻意外發現王恒竟然還在看他!

尤其是那眼神……

“竟然變得這麽膽小,上次還像隻鬥雞似的,才幾天沒見就蔫成了這樣,”王恒笑著問他,“宸哥教訓你了?”

“上次是我莽撞了……”

“莽撞?你踢掉開關的時候可聰明著呢,還有,勾引我的時候……”

何落噌地抬頭,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陵似的!

“……我,我沒有!”

“沒有?”王恒趁其不意地捏了下他的下巴,“說起來,你還挺會分析人喜好的,我還就是喜歡跟我較勁兒的,越擰巴我就越覺得帶勁兒!”

“……”

但話鋒一轉,王恒惋惜地說道:“隻可惜你長了這麽張臉,耍什麽也都隻是小心眼兒而已,想和原主比,替身永遠都是做襯托那個。”

果然,何落一聽,臉上立馬就掛不住笑了。

“看來我說得沒錯,”王恒得意地笑道,“你嫉妒聲哥,覺得老天對你不公?”

“我沒覺得。”

“嘴硬,”王恒故意地掃視著他的領口和半透薄衫下的胸前,惡劣地諷刺道,“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明明長相差不多卻得到了不一樣的待遇,你怎麽會覺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