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內心的搏鬥
“旅行的？”雲小風越想越不對頭，便問：“你那個是什麽年代？那時候就有到這裏的旅行團了嗎？”
雲小風深知，若往回推個二三十年，似乎並沒有人有閑心會來此地旅遊，那個年代務實精神十分濃厚，人人都以學、做、問、務為基本生活原則，倘若前來此地閑心旅遊，那大概不是豪門就是望族，倘若不是豪門望族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是前來勘探地質的。
忽然，一個女人一把將他推搡開，說：“當然，這女人真是命苦，你難道還要質疑她不成？這個世界真是奇怪，為什麽都是些這樣的人呢？”
雲小風有些無語，無奈地看了看她們，估摸著怕惹亂子，便一轉身走開了。
他現在人群旁邊，吵鬧的人群似乎隻有他一個表情淡漠的人，他對站在木樁旁邊的阿拉木做了一個吃飯的手勢，阿拉木點頭回了他。
他對一旁的小護士說道：“好了研二小姐，咱們走吧，梅林該急了。”
小護士轉頭一個白眼給他，腦袋晃了晃，像是拒絕卻又接受了，她嘟囔著說：“走吧走吧走吧！你也真是的，也沒見你罵兩句。媽的，你是不是同情這死變態人渣了？”
雲小風難堪，看了一眼小護士，轉眼便對著那木樁上的阿拉什罵道：“媽的！死人渣！你就該不得好死！”
雲小風轉頭又看小護士，表情有些鐵青道：“好了吧，現在可以走了？”
小護士微微一笑，轉頭說去叫程馨兒。雲小風先走一步，他在有些發暗的鄉道裏慢悠悠的行走著，天空中仍然滿盆星光，他正對著北方看，此時的北極星已經移位很多，他又看了看其他位置，萬裏無雲的天空，這些星點讓他眼花繚亂，他心中開始無奈起來。
話說如何判定一個人為好，一個人為壞，似乎都是跟賭博一般的瞬息萬變，今日微笑他就是好人，明日刀劍相向他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是有些時候總給人一種無法理解的境況，比如雲小風剛剛大罵的那句“人渣”一樣，他總有一秒鍾會覺得“忘恩負義”，畢竟那人剛剛收留了他們，並且熱心的招待了他們，似乎他覺著那句話就硬生生丟在自己的恩人頭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一個“殺人犯”有如此的詭異自責。
難不成，真的是“世事難料，人心隔肚皮？”
吱呀一聲，梅林出現在他的麵前。雲小風驚得一跳，連忙左右看看，這才發現他已經不知不覺走進了阿拉木的院子，麵前的梅林正在收拾著牲畜圈，剛剛正將柵欄關上。
梅林叫他被嚇著了，哈哈一笑道：“這城裏來的就是嬌氣，這就被嚇著了？”
“沒有，我隻不過沒注意而已。”雲小風反駁道。
梅林拍了拍衣衫上的草料，又道：“我這麽大個活人都沒注意？我猜，你可不是隻是出神這麽簡單吧！”
“嗯哼？”
“我猜，你有心事。”
“你怎麽知道？”
“我還知道，你是為阿拉什的事情煩心。你的潛意識還停留在他幫助你們的時候，剛剛聽到那些不好的言論，似乎就有種謾罵自己恩人的樣子……我猜，你沒跟著開口吧！”
雲小風忽然有些害怕了，這個梅林竟然真把自己的心事全部參破，這是怎麽回事兒？難不成自己腦袋上的屏幕又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了？
他連忙將帽子向下拉了拉，遮蓋在屏幕之上，便說：“嗯……你真聰明，但是，我確實開口了。”
說到這裏，雲小風竟然被子裏的話安慰住了，他想，梅林的猜測還是跟自己的做法想法有些出入的，所以梅林並沒有真正的讀懂他的心，那種被參破的危機感便跟著消失了。
梅林抱著一把幹柴走到院子西側的大棚前，那裏生了一堆火，火邊有石頭砌成的方桌，桌麵光滑，上麵鋪著薄薄的一層獸皮，由於年代久了，獸皮也被做成了方桌大小的方塊，沒了原來的形狀，沒了原來的顏色，雲小風並看不出這是什麽動物的皮。
梅林將火堆添上幹柴，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從懷裏捏出一雙鞋底，用比較長的針做起針線活來。
雲小風見她縫得認真，就問道：“你每天都做這些？”
她點點頭道：“當然，天天得做，不做怎麽行呢？”
她將鞋底豎起來觀察形狀，雲小風卻忽然注意到她懷中還放著機智十分小的鞋底，那並不是底料，但也不可能是孩子的鞋樣，因為雲小風知道，梅林自說身子不行，她懷不了孩子的，那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兒呢？
雲小風湊了過去，借著火光，看著她放在大腿之上的小鞋底，看了幾秒，便問道：“姐，那些個小小的，是……底料嗎？”
她一驚訝，轉眼看著自己的膝蓋上的物品說：“啥？哪些？”
“就那些小鞋底唉，我看著不像底料，是小孩子的鞋底嗎？”
“嗯……你指的是這些嗎？”
“唉，對對對。”
梅林將那些鞋底整理起來給雲小風展示，雲小風有些詫異了，他懷裏藏著的可真不止一雙孩子的鞋底，從一拃到半尺，似乎是專門為一個人做的一套鞋子。
“奧，這個啊，嘿嘿……女人嘛，也就那點兒夙願了，老天不給咱們完成，那我就自我陶醉一把，你說對不？”
梅林說完，趕快將那些鞋底壓在自己的衣襟之下，生怕又被雲小風的目光掃到了似的。
雲小風會意地點點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無比強大的母性氣息，這種氣息讓他瞬間年輕了十幾年，那種在火爐旁邊守著母親或者奶奶，仔細地看著他們為自己親做衣服、鞋子所縫下的每一針。
火有些烈，雲小風卻不敢挪開，因為生後的北風更加烈，他可不想嚐試從皮膚涼透到心髒的感覺。
“你後悔不？”雲小風又湊近了些問，“你後悔跟阿拉木沒有？”
梅林抬頭莞爾一笑：“何出此言？”
“因為倘若你走出了沙漠，你就有機會治療自己的身體了，或許能碰到一個更加看重你的丈夫，有個大胖小子或是大美妞兒，你的生活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你會真切地體會到一次無悔的人生。你會不會後悔不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