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七章(1/3)

花束在垃圾堆的角落裏滾動著,格外刺眼,吸引著她不自覺走了過去。

她很詫異,或者驚奇。

如此優雅清新的花束不應該出現在這種肮髒的地方。即便是出現,也不應該是以這種狀態。

誰會把一束鮮豔的花扔在垃圾堆裏,勉強收下的還是被拒絕的?

撿起來,原來一支香檳玫瑰。淡黃色的花瓣一半層層包裹,一半向外招展,如同一個半掩麵紗的少女,說不出的淡雅脫俗。

花瓣上沾著露水,晶瑩剔透。

貼近花瓣,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還有一股……

她肩膀猛得一顫,清香中還夾雜著一股血腥味。

她回過神,發現自己的手掌上染著一片暗紅。

血跡!

花枝的下半段凝固著一層血跡!

包括幾片葉子的反麵同樣沾著血跡!

她迅速回頭,若有所思地望向另一邊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黴黴啊,原來你到了。我正要再催你電話呢!咦,你的手上和玫瑰上怎麽染著血跡?從哪裏摘的花,被割破手指了啊?”何麗麗抱著檔案夾與幾個同事走了過來。

“不,不是我的。應該是死者的,是現場的血跡。我在垃圾堆裏發現了一朵帶著血跡的玫瑰花。”

“奧?是在這個垃圾堆嗎?黴黴,你果然是翻垃圾堆的好手,每一次都能在垃圾堆裏找到關鍵線索。喂,黴黴,黴黴,想什麽呢?”

“不是垃圾堆,不是……”

葛小眉拈了拈手指,血跡中沾了很多泥沙。她跑回屍體的位置,隨手丟出一張麵巾紙。

麵巾紙落在地麵上,被微風一帶,吹到了牆角,貼著牆邊朝垃圾堆的位置飄去。

“我知道了,原來這枝花是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被風吹到了垃圾堆那邊。”何麗麗點著手中的圓珠筆,聲音裏帶著興奮。

“給我檔案。”

“啊?什麽檔案,現場的檔案還沒有整理出來。”

“不是這個現場的,是上一個現場的……找到了!”

葛小眉從檔案夾裏翻出一張上一個現場受害者屍體的照片,手指點在照片上的一枝百合花上。

“黴黴,這束百合花是死者的男朋友送的啊,有什麽奇怪嗎?”

“不,這不是一束。你們仔細看,這是一束百合花和一枝百合花混在了一起。其中放在屍體上的那一枝是單獨存在的。隻是因為現場出現了一束百合花,死者又倒在地上,我們誤以為那一枝來自那一束。”

“什麽這一枝那一枝,到底幾枝?”

“我的意思是凶手每一次殺完人後均在案發現場留下了一枝花束。上個案發現場屍體上的百合花與現在發現的這朵香檳玫瑰其實都是凶手留下的。”

……

隨機殺人!

警局二樓會議室的白色寫字板上,赫然寫著四個字。

左半邊是第一個死者的個人信息,右半邊是第二個死者的個人信息,中間是市區的地圖。被紅筆圈出的是兩起案件的共同之處:年紀尚輕的未婚女性死者、一箭斃命、死在上下班的途中、屍體上放上了一朵鮮花。

“黴黴,這四個字是你最後加上去的,你什麽意見?”田通指著隨機殺人四個字轉向還在比對兩起案件現場照片的葛小眉。

“沒有意見,因為沒有線索。”葛小眉回答的時候心不在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掌裏的照片中。對著十幾張照片,她至少研究一個多小時了,手中不停寫寫畫畫,腳下散了一地的紙團。

“還是沒有找到。”

半響,她舒了一口氣,抬起頭,發現周圍同事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

田通也皺起眉頭,“黴黴,你到底在找什麽?”

“在找受害者身上的相似點。”

“黑板上這些用紅筆圈出的年齡、死亡方式、死亡時間不是相似點嗎?你要哪方麵的相似點?”

“站在凶手角度,選擇既定目標的相似點。”

“既定目標……等等,黴黴,你不是說是隨機殺人嗎?而且我們已經確認兩個死者現實中毫無關聯,凶手既然是隨機殺人,怎麽受害者又成了既定目標呢?”

“隨機殺人是指凶手隨機選擇殺害目標,但不是指受害人之間沒有聯係,當然受害人絕大程度上也沒有聯係,而是指凶手與受害人之間是沒有聯係,他們互不認識。但凶手殺人,不是說在一座大樓上架起一把狙擊槍,隨意朝樓下的行人開火。而是選定他眼中的特殊群體進行屠殺,比如凶手的瞄準器中鎖定是穿綠色衣服的人,他就會隻朝穿綠色衣服的人開槍。除去凶手,在其他人的視線裏,這些穿綠色衣服的受害人相互間都是無關聯,可以認為是隨機目標。”

“綠色衣服?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了幾年前香港的白色高跟鞋連環殺人案。凶手選擇的是下班回家穿白色高跟鞋的女性下手,直到出現了第四個死者,警方才鎖定了凶手選擇目標的方式。”

“我知道了!”何麗麗迅速舉起手,咳了咳聲音,“一定是兩個受害人的衣飾符合了凶手的下手標準,才被射殺的。”

“奧奧奧……”

其餘同事紛紛在何麗麗的指引下開始翻閱兩個受害人的遇害現場照片。

雖然隻是順水推舟說出了隊長和黴黴討論的猜想,其實也不是什麽猜想,是所有人都可以按著慣性思維聯想到的東西。但誰讓何麗麗搶先一步說出了口呢,

她昂著頭,露出如同自己引領了這個會場一樣的驕傲。

一旁葛小眉看著眼裏略顯尷尬,實在不好意思打擾麗麗自我良好的幻覺。可既然田胖也加入了翻查照片的行列,她便選擇了等待。

如果真是如此明顯的特征,她怎麽會對著照片一個小時都沒有研究出來個所以然呢?

待眾人所查無果後,葛小眉才繼續說道:“隊長所說的白色高跟鞋殺人案,我也有所了解。不過,隊長隻說了一半。受害者的確都穿著白色高跟鞋,但鞋子不屬於她們中的任何一人,是凶手殺人前先迷暈受害人然後給其一一換上的。那起案件的凶手幼年遭後母虐待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凶手仿照其後母愛穿白色高跟鞋的習慣給每一個受害人換上白色高跟鞋後再殘忍地殺害。凶手本身的職業是遊樂園的售票員,每一個受害人都是曾經在遊樂園大肆與自己的孩子發生過口角的人。每對母子過激的爭執恰被凶手看到,喚起了凶手對其後母的惡意,將受害人當成了其後母的複製品進行報複。當年的案情轟動很大,具體的我也記不清楚了,您看我補充地對不對,隊長?”

“呃……呃……”田通臉色一轉,強行撐起了笑容,一合紙扇,“對,就是這樣,我正要詳細介紹那個案件來,讓黴黴先說出來了。下次,黴黴可不能這樣搶話了,要讓我把話說完。”

其餘同事相視一眼,紛紛表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前麵所說的綠色衣服也是代指,可以指具體的穿著打扮也可以指某種行為特性。在大多數情況下,受害人身上所謂的綠色衣服特征隻會出現在凶手的眼中。我們如果要鎖定凶手,必須找出受害人身上的什麽共性或者過去受害人做過什麽事情才被凶手選擇成了目標。但現在……”葛小眉聲音一頓,望向寫字板上。討論的氣氛也隨之凝固了。

但現在隻有兩個受害人,樣本太少了,無法找出其共性。作為一名人民警察,這樣的話她不能說出口,可從破案的角度這的確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或者說,凶手在暗,警方在明。唯一可以揪出凶手的方法便是尋找受害人身上的共性,要尋找共性卻隻能等待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

兩個人的信息之間連成的是線,三個人的信息聚在一起才有可能排除其他巧合形成一個可以鎖定的範圍。

可如果等待凶手再次犯案才能推動破案,警察的責任和意義豈不成了空氣?

葛小眉咬咬牙,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打破常規,一定要找到線索,一定要趕在凶手再次出手前抓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