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八章(1/3)
“奇怪了，竟然不在這裏。”
清晨小雨陣陣，田通帶著葛小眉早早進入了市區剛開門的一家射箭館。一番交涉下，打開了王吉的私人儲物櫃。儲物櫃裏除了洗刷用品和麵鏡子外什麽都沒有。
“我可以看一下會員的信息登記記錄嗎？”葛小眉向館主詢問道。
射箭館的館主是個年輕的男人，之前電話裏一直拒絕警方的要求，但二人現場表麵身份後，表現得相當配合。
館主當即拿出了登記表遞給葛小眉。
葛小眉對比了下王吉登記的電話號碼和身份證件，又掃了一眼櫃子門上貼的標簽“Cupido”。與之前從肖赫手中得到名單一致。Cupido正是王吉使用的化名，身份沒有錯。
但櫃子裏並沒有警方想要的東西。
她用手比量了一下櫃子的大小，幾乎可以蹲進一個成年人，如此寬敞的地方和隱蔽的地方理應是王吉放置作案工具的首選。
抬起頭時，她注意到了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攝像頭。
“隊長，我覺著有必要看一下最近的監視錄像。看一看王吉平時究竟用的什麽弓，什麽箭。”
館主卻略有歉意地表示：“不好意思，兩位警官。這個監視攝像頭很長時間沒有使用了，之前有會員投訴他們會在儲物室裏換衣服稱攝像頭侵犯了他們的個人隱私。館裏經過商議便關閉了監視係統。”
葛小眉眉頭一蹙，如此的話，這個地方豈不是更符合藏匿凶器的標準。但為什麽沒有？是提前被轉移了，還是根本沒有放在這裏？
正式此時，田通的手機響了。接起電話，另外一頭何麗麗焦急的聲音立馬打破了小房間裏的安靜，也打斷了葛小眉的思路。
“隊長，出事了，出事了，又有人被射死了。”
田通臉色一頓，吃驚地張開了嘴，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怎麽可能……”
二人離開射箭館上車的時候，外麵雨勢逐漸大了起來。
雨水如同簾子一樣拉扯著，劈裏啪啦打在車頂，波動的水紋線模糊了車窗。
車內異常安靜，無論是握著方向盤的田通還是副駕駛坐上的葛小眉都顯得格外落寞。
又出現了一個死者，在他們放鬆警惕以為案子了結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個死者。
換言之，王吉不是凶手，警方抓錯了人。
葛小眉的思緒很亂，咬著嘴唇，右手食指一顫一顫的。
難道蔣依沒有隱瞞事實，的確沒有看到凶手？
難道三個受害者的名字出現在花店的客戶名單上隻是巧合？
難道王吉實實在在沒有過報複之心？
難道一切的線索，一切的殺人動機，一切的前因後果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武斷？
她用手抵住額頭，感到一股眩暈。
“黴黴，黴黴……是不是不舒服？”上車的時候，田通便注意到了葛小眉的情緒變化。
“這……隊長……我……”葛小眉倚著靠枕，目光瞥向窗外，心裏充滿了自責。她反複過濾著幾起案件，找不到一件關鍵性的證據，竟全部是靠自己的推測串聯起的案情。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她是否該為這一個受害人的死附上責任呢？前幾次成功破案的經曆，讓她盲目自信，目盲地按照自己的邏輯安排已經發生的案情，目盲地牽引著警隊的行動。
……
案發地點是一座自行車車棚，背靠著市勞動力市場的人才大樓。
田通停下車，掃了眼警戒線外擁擠的人群。大雨之下，一把把雨傘簇擁在一起如同池塘裏鋪滿的荷葉一樣，他不禁感慨了一句，“怎麽這麽多人圍觀？”
人群中擠出一把傘，何麗麗迎了上來。
“隊長，你可來了，現場都亂成一團了。”
“雨下得太大，市區幾條交通要道全堵了，繞了一會才繞過來。可現場怎麽這麽亂？”
“因為死者被射死在車棚裏，我們趕
來時封鎖了現場，不少人聽到消息想取車都被我們製止了。你們進來看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車棚四麵圍著欄杆，上麵罩著一個弧形的高頂，麵積大約相當個籃球場。由於下著雨，棚裏的光線一晃一晃的。
田通邁過警戒線，便看見了倒在一片電動車上的屍體。死者是一個穿著長裙的年輕女性。從地上的零零散散的血跡來看，死者中箭後曾跑出數步，最後歪倒在了一輛電動車上，同時連帶著將周圍兩排車輛推到。
何麗麗翻開剛剛錄完的現場口供道：“死者叫趙麗，二十二歲，無業。人才大廈今明兩天都沒有招聘會。由於昨夜下雨，很多參加技能培訓班的人沒有騎車回家，死者應該是其中之一。死者是上午八點被人發現倒在車棚裏的，死亡時間大概是七點左右。估計是早上趁雨勢減弱來取車的時候，被凶手盯上。外麵圍著的人都是聽說了命案，同樣來取車的，但由於不少車上沾了血跡……”
“等等，這些不重要，怎麽中了兩支箭？”田通望著死者背後兩根交叉在一起的箭矢問道。
“不是兩支，是三支，受害人的右胸口還中了一支。初步偵查得出的結論是凶手先命中一箭，受害人轉身試圖逃跑的過程中背後又被射中兩箭。三根箭矢都和前幾個案發現場發現的一模一樣。”何麗麗解釋道。
進入現場，再見到屍體，葛小眉忽停下腳步，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跑上前去。她漫無目的地掃視著現場的每一個同事，每一人的表情都很嚴肅，每一個人的神情都很認真。她的目光最後落在自己的警服上，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做什麽。走錯了方向、抓錯了人、新受害人的出現……她開始害怕再重蹈覆轍，再帶錯了方向。
“黴黴，你過來看看，箭羽上掛著水珠，是怎麽一回事情？”何麗麗跪在屍體的一旁，戴著手套，翻過受害人的肩膀，手指拖著箭矢的尾部，朝她投來期盼的目光。
由於擔心再帶錯方向，進入現場前葛小眉心中就做好了不再開口的打算，可聽到外麵嘩嘩的雨聲，又起了思緒，一時舉足無措。
“過來看看啊，黴黴，你一向最有思路了。”何麗麗一把將葛小眉拉到了屍體旁邊。
葛小眉半響沒有出聲，盯著箭羽觀察了一會，開口說道：“這裏是車棚內部，理應不會出現雨滴，但箭羽上掛著水珠隻能說明箭是車棚外麵射來的。”
“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凶手沒有埋伏在車棚裏，反而是埋伏在了外麵。”何麗麗敲了敲自己的頭頂，又小聲嘟嚕了一句：“還是黴黴厲害。”
“可我……”聽著麗麗的讚美，葛小眉低下了頭。出現新的受害人後，無論是田胖還是麗麗都沒有提及之前的事情，依舊表現出了對她出奇的信任，反而讓她更加難受。讓她覺著太辜負大家這幾天的努力。
同事對她越信任，她越覺著自己打擾了隊裏的工作，她起身想離開現場把自己隱藏起來。
沒走幾步，腳下一硬，踩到一個東西。她低下頭，是一把U型鎖。
一把掛著鑰匙的U型鎖。
“現場沒有目擊者嗎？”田通問。
何麗麗搖搖頭，翻了幾頁記錄：“沒有，因為人才大廈沒有招聘會，加上雨天，也沒有來人騎車。詢問過幾個保安和大樓的工作人員，沒有找到目擊者。”
“又沒有目擊者，這個殺人魔頭反偵查意識真是好……咦，黴黴，黴黴，你在那邊發什麽楞呢？”
田通轉過頭，注意到葛小眉對著車棚右側的馬路若有所思。
“啊，沒有……”葛小眉回過神，慌忙著再次低下頭，想離開，又覺著離開太不負責任。
“到底發現了什麽？”田通走了過去，瞧了一眼葛小眉剛才望的方向，沒有發現
什麽可疑之處。
葛小眉對著身前一輛歪倒的電瓶車道：“隊長，這輛電瓶車……”
“電瓶車怎麽了？你一句話說全啊……等等，黴黴，你臉色不對頭，剛才在車上就有些不對，是不是暈車了？”
“原來是暈車啊，我說今天黴黴怎麽有些不對勁，暈車就先回車裏休息去吧。外麵溫度低還刮著風。”
麵對田胖和麗麗的關心，葛小眉心底不知哪又來了勇氣，對著腳下說道：“這輛車沒有鎖，U型鎖插著鑰匙掉在這裏，地上還有有血跡。鮮血滴落的痕跡來看，出血的高度至少在一米二以上。受害人應該是站在這個位置開車的時候，胸口被箭矢射中。如果要正麵射中受害人的話，凶手應該站在……那裏。”
接著，她指向外麵的馬路，手指又一抬：“那邊的電線杆上有個攝像頭，我在想……會不會記錄下……”
攝像頭位於大廈外麵停車位的上麵，三人隨即進入了人才大廈的監控室。
“停，停，停，看到了，是這個人，這個穿著黃色雨衣的人，手裏提了個長箱子。”錄像放到一半，何麗麗指著屏幕的一角喊了起來。
“放大點，能再放大一點嗎？我看不見他的臉。”田通問。
保衛科長調了一會軟件參數，無奈地搖搖頭：“沒有辦法，下著雨，這已經是最清晰的畫麵了。”
攝像頭的視角在路的側麵，可以覆蓋到車棚北麵的人行道。凶手提著一個長條形的箱子來到車棚外麵，觀察了幾眼，取出把深色的弓箭，射了幾下，然後合上箱子，從容地離開。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鍾的時間。
掃了一遍畫麵，葛小眉心底猛然一顫，那件黃色衝鋒衣竟然出現了。凶手穿的不是黃雨衣，是黃色衝鋒衣外麵套了一件透明的雨衣。但凶手戴著衝鋒衣的連衣帽，影像上完全看不見具體的麵部細節。
她貼近屏幕，試圖看得更仔細一些，腦海中忽閃過一個畫麵，“倒回去，倒回去……”
保衛科長按下回撥鍵，畫麵又倒回了凶手拿出弓箭的時刻。
凶手從箱子裏拿出弓箭，瞄向車棚裏麵，然後開始射擊。
畫麵不清楚，看不清弓的具體形狀，凶手側對著畫麵，也觀察不到箭矢。隻能依稀根據凶手手臂擺動的幅度判斷射箭的大致情況。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葛小眉心裏默數著，雙手抱住了屏幕，激動得差點把整個屏幕抱起來。
一共四下！
凶手換箭的速度極快，但手臂一共向後擺動了四下。換言之，凶手拉開了四次弓弦，射出了四支箭。
四支箭。
“麗麗，現場發現了幾支箭矢？”葛小眉忽問道。
何麗麗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三支啊，總共三支啊，全部插在死者的身上。”
又有一支不見了？
葛小眉腦中一炸，迅速跑出監控室，冒著雨衝進車棚，攔下了剛做完初步檢查正要將屍體裝進屍袋的法醫。
“凶手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痕，或者衣服有沒有什麽刮痕？”
法醫一愣，然後正言道：“有啊，脖子上有道刮痕。”
她又問道：“是不是和上一個死者肩膀上的一樣，很細很長的那種。”
法醫點點頭，“對，是，還是那個結論，不排除是被快速飛行中的箭矢所傷。”
箭矢！
葛小眉恍然掃視起四周的人群，腦海中閃現著出一個穿著黃色風衣的家夥——李白白！又是他，他又提前到了現場，拿走了一支凶手射偏的箭矢。
她想起了上一支不見的箭矢，想了寵物店裏俞哲說過的那些關鍵信息，想起了之前一個個案子中令案情反轉的神秘紙條。
“沒錯，線索就在寵物店！要麽他見過凶手，要麽箭矢上留下了不可告人的線索！”
“黴黴，你說什麽店？”
葛小眉推開法醫，頭也不回地紮進了雨簾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