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 掌門之爭

這次隻有掌門弟子傷心欲絕,其他人隔岸觀火,臉上漠無表情,別說哭,甚至連過來鞠躬告別都不願意。駱千岩等神火一係弟子看在師父神火份上,本來要過去給掌門遺體鞠躬,可看到其他各係弟子巍然不動,他們也不敢違背大家的意思,以至於成為眾矢之的,竟不敢越雷池一步。

神音的遺體周圍,隻有那二十幾個掌門弟子和神火在哀聲嚎啕,作為一派掌門,也算是失敗之極了。

等他們哭了一會兒後,神風忽然大聲道:“諸位,且聽我一言。神音掌門仙遊,我九鶴宮不能群龍無首,貧道建議,須得趕緊選出新任掌門才是。”

神火全身一顫,心裏恨恨罵道:“哼,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你們千方百計用言語逼死掌門師兄,還不是為了爭奪這掌門之位。放著我神火不死,你們休想得逞。”他擦擦淚水,慢慢站起來,目露凶光望著譚季風,再望望神風等人,嘿嘿冷笑。

神風見他這副表情,心中暗暗得意,臉上裝作一副十分恭謹的樣子,忙道:“神火師兄,依你之見,當推選何人為新掌門?”

神火尋思:“他們幾個擺明是站在譚季風那邊了,哼,掌門師兄雖不在了,可我神火還在。譚季風這小子陰險惡毒,說什麽也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他想了片刻,肅然道:“掌門師兄猝然長逝,未來得及指定繼承人。可掌門師兄生前,最器重段辰逸段師侄。段師侄天資聰慧、尊師重道、精明幹練,在第二代弟子中威望素著,我提議,由段師侄擔任九鶴宮第八代掌門。”

他這話一出,神風等人頓時麵麵相覷。神風等人本來以為,神火素來心高氣傲,生平隻佩服神音一人,神音死後,神火肯定會毛遂自薦爭奪掌門之位,想不到他出人意料的推選段辰逸。

段辰逸哭的兩眼通紅,正抱著神音的屍身嚎啕大哭,突然聽到神火推他為新掌門,大大吃了一驚,連忙搖手道:“師叔,弟子資曆尚淺,如何能勝任掌門之位?您這不是折煞弟子了。師叔您道行深厚,見識高超,乃是我九鶴宮元老,當由您繼任掌門才是。”

神火道:“段師侄不必過謙,師侄天資卓著,假以時日,你在修道上的成就定然遠遠勝過貧道。貧道已經風燭殘年,如何能與年輕人爭鋒?這天下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譚師侄,你說呢?”最後這話衝著譚季風,語氣冰冷,咄咄逼人。

譚季風淡淡微笑道:“弟子資質尚淺,這等關乎本門掌門的大事,怎麽輪得到弟子多嘴?弟子謹遵幾位師伯師叔的吩咐就是。”

神火暗罵道:“好啊,你這小子倒乖滑的很。”他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推選掌門一事,事關重大,關乎本門日後是否能夠重整雄風、屹立於天地之間,你是本門弟子,有權發表看法。你且說說看。”

譚季風躬身應道:“是,既然師伯有令,弟子就大膽放肆了。神火師伯乃我九鶴宮支柱,在天下道門中也享有崇高威望,師伯道法精深、學問淵博、見識廣闊,是我九鶴宮頂尖的人才。若由神火師伯繼任掌門,自是大好不過,弟子們定然歡欣鼓舞、擁戴之至……”

神風、神天等人聽他這麽一說,不由愀然變色,愕然相對,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是神火,也被他給弄糊塗了。

譚季風輕輕咳嗽一聲,繼續說道:“但是段辰逸段師兄乃人中龍鳳,天資卓絕,在修道上有獨到見解,在二代弟子中素有人望,若由段辰逸師兄繼任掌門,的確也是上上之選,相信在段師兄的帶領下,我九鶴宮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神火千算萬算,怎麽都沒算到,譚季風會這麽說,一時受寵若驚,訥訥道:“你這話…說的很對,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譚季風笑道:“神火師伯,剛才您說,推選掌門一事,關乎本門日後前途,人人有權發表意見,是嗎?”

神火一怔,順口答道:“不錯,我是說過。”

譚季風點頭道:“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既然推選掌門,人人有責,那麽我們幹脆叫大家舉手表決吧。神火師伯,您看這個法子如何?”

神火奇道:“如何舉手表決?”

譚季風道:“等下我念到師伯或者段師兄的名字時,在場諸人同意讓他繼任掌門的,就舉起自己的右手,若是不同意,就不要舉手。無論是誰想繼任掌門,必須要得到一半以上弟子的舉手讚同。現場有三百一十二人,也就是說,至少要得到一百五十六個人的認可,才可以接任掌門。神火師伯,您說這法子可行嗎?”

神火道:“倘若兩人都沒得到一百五十六人的支持,那該如何?”

譚季風滿臉驚訝道:“那怎麽可能?絕對不會,師伯真會開玩笑。怎麽會出現那種情況。”

神火陰沉沉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兩個都沒得到一百五十六人的支持,那又該如何?”

神風厲聲叫道:“如果你們得不到一半以上弟子的支持,那就是說,你們不能服眾,無法接任掌門,我們也隻好另選賢能了。”

到了這時候,神火才明白了,對譚季風高超厲害的手段,也是佩服不已。他想了一下,現在大概隻有掌門弟子和自己的弟子會站在他們這邊,神木今天態度模棱兩可,看樣子已指望不上,不過就算神木倒向自己這邊,加上他那一係的弟子,三派總和也不過區區五十多人,遠遠不到現場總人數的四分之一。隻要舉手表決,他和段辰逸兩人肯定一點勝算也沒有。他想來想去,總覺得舉手表決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另外想辦法,他沉吟片刻,便道:“其實也不必那麽麻煩了,既然譚師侄說我和段師侄兩人不論誰當掌門都可以,貧道已經老了,哪裏還敢和你們年輕人爭長競短。這樣吧,大家直接擁戴段師侄為掌門,貧道自動退出,不參與這趟渾水了。也就不用婆婆媽媽的舉手表決了。譚師侄,你說這樣可好?”

神風急忙叫道:“這怎麽行,推選掌門豈是兒戲,哪能由你們想改就改,說好了舉手表決,就是舉手表決。”

譚季風笑道:“神風師伯言之有理,推選掌門豈是兒戲。就算神火師伯退出掌門人之爭,段師兄能否順理成章的接任掌門,還是得通過大家舉手表決。此事絕不可任意更改,否則傳出去豈不是讓同道中人恥笑?”

神火氣得胡子發抖,指著譚季風怒怒道:“譚季風,你想當掌門就直接明說好了,這般拐彎抹角玩弄陰謀詭計,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

譚季風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紫氣微動,似已動怒,不過他還是強行忍住,故作微笑道:“師伯這話,小侄可聽不明白了。明明是師伯說的,推選掌門一事,本門人人有份。現在小子建議讓大家舉手表決,師伯又懷疑我心懷不軌。那麽師伯說吧,究竟應該如何推選掌門,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

神火頓時語塞,訥訥說不出話來。

譚季風目似寒星,在他身上一掃而過,大聲說道:“自古以來,正邪兩道各門各派選出掌門人的方式不外乎三個。第一,前任掌門人親自指定繼承人。第二,比武搶奪掌門人,誰的道行高,誰就可以當掌門。第三,由全體弟子共同推選一個德高望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的掌門人。這三個方法中,第一個方法自然不成,因為神音掌門突然逝世,他可沒來得及指定繼承人。本來第三個方法最公平,可現在神火師伯又極力反對。那麽我想請問神火師伯,難道您老人家想用第二個方法,以比武推舉掌門人嘛?”

神火被他這話一擠兌,急的老臉通紅,一時羞愧不已,突然腦子一熱,脫口叫道:“比武就比武,比武推選掌門人也沒什麽不好。”

聖廟諸人聽了這話,頓時炸開了鍋,嘩然一片,大家紛紛駁斥道:“荒謬,荒謬,我們是名門正派,怎麽能用比武來推選掌門人?這不是和邪門歪道同流合汙了?神火,枉你位居一派長老,說話如此荒誕不經。”

譚季風冷冷盯著他,鄭重其事問道:“神火師伯,您可知您在說什麽嘛?”

神火既然已豁出去了,早已將一切都置之度外,心想反正今日全然處於下風,若能以比武奪帥的方式把掌門人一位給搶過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索性把老臉一揚,深深呼吸一口氣,說道:“譚師侄,今日之事,若不比武,恐怕這掌門人也推選不出來了。”

段辰逸聽他們越說越僵,忙道:“師叔,您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畢竟是名門正派,此例一開,隻怕會惹得外人恥笑,遺禍無窮。”

神火怒斥道:“住口,沒用的東西,枉你師父苦心栽培四十多年,卻隻造就你這樣一個榆木疙瘩。師父被人家活活逼死,隻會趴在地上哭鼻子,成什麽氣候。”這話既惡毒且刻薄,說的段辰逸羞愧無比、尷尬萬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非常難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臉色紫脹,叫道:“師叔,您老人家怎麽說這種話,師父不是譚師弟他們逼死的。他老人家自從回山後,這三天三夜一直把自己關在聖廟,不吃不喝,傻傻的坐在靈堂前,一句一句的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對不起曆代祖師在天之靈,對不起死在蚩尤林的弟子’,他是內疚慚愧而死的。”

神火盛怒之下,被段辰逸這樣頂撞,登時怒不可遏,一巴掌打過去。段辰逸避也不避,被他堪堪打中左臉,頓時血紅一片,高高腫起,嘴角邊溢出血跡。掌門一係弟子急忙聚攏在段辰逸周圍,怒視著神火。

神風看不慣神火的所作所為,忍不住譏諷道:“神火師兄,你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剛剛打完譚師侄,現在又打段師侄,你還真把自己當掌門了吧。”

神火怒道:“神風,貧道的事情,不要你管。”

神風邁前一步,大聲吼道:“我和神土師弟有如親兄弟一般,你打他的弟子,也就是打我的弟子,我神風豈能不管?”

神火斜睨他一眼,眼中全是藐視,冷冷說道:“你管得了嗎?”

神風怒道:“管不了也得管。”話一說完,衣袖微動,飛出一物,卻是護身法寶-紫金八卦壺。紫金八卦壺遍體閃著粼粼紫金光芒,壺身縱橫刻著八幅八卦圖形,每幅都像有生命一般,向外噴著金光。

紫金八卦壺金光大盛,瞬間便照的聖廟如鍍了一層金粉,咻咻發出微弱之聲,朝神火射去。

神火一凜,想不到神風竟然說打就打,毫不含糊,且是在聖廟之中。他驚怒交集,邊祭出法寶蛇銜鏡擋住紫金八卦壺,邊厲聲斥責道:“神風,聖廟之中,你竟敢出手傷人?”

神風冷笑道:“你已傷了兩個人,現在倒來數落我,好不要臉。”

蛇銜鏡一出,古銅色鏡麵倏忽發出萬丈紫光,與紫金八卦壺的光芒倒有幾分相似。隻是紫金八卦壺的金色光芒凝而不散,聚而不分。蛇銜鏡的紫光一射之後,便化作氤氳霧氣彌漫開來,刹那間將聖廟籠罩在一片紫色霧氣之中。

蛇銜鏡的紫光與紫金八卦壺的紫金光芒猛然一撞,轟隆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力道朝四麵八方湧去,如決堤之水浩浩湯湯。這力道如此巨大,頓時將聖廟的靈堂、柱子、房頂,全給震塌。聖廟頃刻間倒塌,屋頂琉璃瓦霹靂嘩啦往下掉,卡擦幾聲撕裂的聲音,梁上大柱子折斷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