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見沈流雲真如林卿料想的那般主動問及獨孤睿,突然意識到,不止是她,秦嬤嬤和沈流雲那些自認為高明的把戲,也全都在林卿的掌控之下,如果今天偷偷來報信的是自己,隻怕……珠兒脊背一陣發涼,她悄悄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秦嬤嬤,隻覺得對方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簡直愚蠢到家了。
這些想法快速轉過腦海,珠兒迅速調整思緒,正色道:“回表小姐,巧兒一直守在大小姐房門外,奴婢無法接近,為求謹慎,特意繞到後窗偷聽了片刻。”說到這裏,她看了秦嬤嬤一眼,繼續道:“從聲音上判斷,大小姐屋內的男人絕非二皇子,所以特來報告。”
“你可聽到她們說什麽了?”沈流雲問道。
“隱約聽到幾句,那男子說他是真心喜歡大小姐的,要大小姐千萬不要嫁給二皇子,大小姐答應了。”珠兒將巧兒交給她的話,一字不落地重複給沈流雲聽。
“原來如此,真是個不知廉恥的。”沈流雲鄙夷地冷哼一聲,吩咐道:“你們悄悄回去,別被發現了。”
“是,小姐。”
珠兒的話,把沈流雲心裏最後一絲顧慮也打消掉了,待秦嬤嬤二人走後,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老夫人院子,簡單說明來意後,急急道:“外祖母,我們快點兒過去,要是讓那賊人跑了,可就來不及了。”好不容易有一個能將林卿徹底解決掉的辦法,沈流雲自然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飛奔到林卿那裏。
“你說的是真的?”老太太剛吃完飯,正就著下人端過來的茶漱口,聽到沈流雲的話,有些懷疑地蹙了蹙眉頭。
雖然老太太並不喜歡這個沒有任何血脈關係的孫女,但她從小看著林卿長大,對其脾氣秉性也算了解,並不相信林卿會做出這種有傷風化之事。
見老太太對自己的話有所懷疑,沈流雲心裏非常不高興,但眼下正要用到老太太,少不得忍住情緒,耐著性子解釋道:“外祖母,流雲也不相信姐姐會做出這種事情,但確實是有人親眼所見啊!”
沈流雲急的抓心撓肝,不住地暗罵老太太年紀越大越不中用,哎,也不知道自己那個娘去哪兒了。
這邊,老太太並不知道在自己寶貝外甥女眼中,她已經成了無用之人,在低頭沉思片刻後,吩咐道:“許嬤嬤,派人分別去請老爺,二姨娘三姨娘,讓她們即刻趕到大小姐處。”
如果林卿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多幾個人作證,總比她一個人定罪來的有說服力,林青雲亦無話可說;若萬一出了岔子,也可以推說是為了林卿提議立沈流雲為嫡女一事,跟家人相商,任何人都說不出什麽。
沈流雲愣了愣,但她心思十分活絡,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圖,當下轉憂為喜,甜甜的恭維道:“外祖母深謀遠慮,流雲望塵莫及。”
“好了,不用恭維老身了。”老太太微微一抬手,沈流雲立刻上前扶住她,祖孫二人很快沒入漸
黑的夜色中。
自打發珠兒出去後,巧兒和環兒借著夜色的遮掩,藏在大門口默默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來了,來了!”遠遠聽到腳步聲,環兒立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急急向巧兒道:“巧兒姐,您看,好像來了好多人!”雖然夜幕下看不清人,但通過燈籠數量來判斷,肯定不止老夫人和沈流雲兩個。
這會兒人影兒又走近了一些,巧兒用力眨眨眼,有些疑惑道:“那不是二姨娘麽?她來做什麽?”事情已經在她們意料之外,巧兒當即道:“你在這裏盯著,我去稟告小姐。”
“嗯,巧兒姐放心吧!”
屋裏,聽到巧兒回稟的林卿,唇間嚼了一縷散漫的笑意,蔑然道:“老太太還真看得起我,叫上那麽多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定我的罪。”她纖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有節奏地敲打了幾下,“一會兒她們過來,你跟環兒在門口死死攔住,就說本小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內。”
“小姐,您又沒有做虧心事,何必……”
“按我說的去做就行,至於原因,晚些你自然就知道了。”林卿笑著吩咐道。
如果正大光明地讓她們進來,她們會覺得自己心胸坦**,極有可能放棄鬧事的計劃,可如果堅決不讓進呢?人總是會對未知的事情產生好奇心,沈流雲之前已經得到明確的消息,如此,就會更加肯定自己屋裏藏了男人,勢必會想盡辦法唆使老夫人進屋,到時候……既然配合,她就要配合徹底,不是麽?
“喂,你這招真損,不過,我喜歡!”獨孤夜殿下秉承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笑嗬嗬地打趣道。
“殿下還是不要亂說話的好,免得一會兒被當成奸夫。”林卿說的雲淡風輕,然而語氣中的威脅之意卻不言而喻。
“奸夫有什麽不好的。”一個眨眼的功夫,獨孤夜已是再次坐到林卿麵前,滿不在乎道:“要不我索性被她們抓住算了,這樣,林將軍也舍不得將我們分開了,是不是?”
“殿下說的自然有理。”林卿嫣然一笑,悠悠道:“臣女的生活一向不喜歡被別人幹涉,如果殿下執意如此,那臣女隻好說殿下是來將軍府尋找解藥,想來,皇後娘娘會很感興趣。”
哼,這個腹黑貨,想要給她找不痛快,嗬嗬。
“你這個女人……”獨孤夜特別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要知道,他長這麽大,從未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威脅他,不過,這種感覺貌似也不是太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臣女不喜歡惹麻煩。”林卿淡淡補充了一句,至於其中的意思,她相信獨孤夜能明白。
林卿跟獨孤夜說話的時候,老太太一行人陸續進了院子,見她們越走越近,巧兒和環兒對視了一樣,快步走下台階,恭敬地行禮道:“巧兒(環兒)給老夫人,表小姐,二位姨娘請安。”
“起來吧!”老夫人瞥了巧兒一眼,又見林卿屋裏
隻有一絲微亮的光芒,心下已是完全相信了沈流雲的話,似笑非笑道:“卿兒呢,為何不出來迎接老身?”
聽到這話,巧兒福了一福,小聲道:“回稟老夫人,大小姐略感微恙,從半下午就一直睡著。”
病著?
生病是假,偷人才是真吧?沈流雲心裏冷笑不止,麵上卻是一臉憂心道:“我中午見姐姐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生病了,可有請府醫?”
“回表小姐的話,小姐沒有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巧兒不卑不亢道。
“糊塗!你們平時就是這麽照顧大小姐的麽!”老夫人語氣一肅,正色道:“快去請府醫,老身進去看看卿兒!”
“奴婢遵命!”許嬤嬤跟在老太太身邊多年,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退到後麵時,悄悄給帶來的幾個家丁使了個眼色,家丁旋即默不作聲地向後窗的方向繞去,以防屋裏的人從窗戶逃走。
跟老夫人同來的三姨娘察覺到了他們的動作,偷偷扯了扯二姨娘的衣袖,小聲道:“姐姐,你說這老太太到底打得什麽主意,我怎麽覺得這麽不對勁呢。”
“我怎麽知道,妹妹且看著吧!”二姨娘淡淡道。今天這事,老太太明擺著就是衝著大小姐來的,左右誰鬥誰對她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她自然樂得看熱鬧。
“嗯,妹妹知道了。”
這三姨娘白氏原是府裏的歌女,不僅彈得一曲好琵琶,嗓音更是甜美無比,林青雲處理公務疲累之時,聽她彈唱曲子十分舒心解乏,加上林卿娘親去世後,府中就隻有二姨娘一個侍妾,略一思索,就將白氏抬為姨娘。
二姨娘也不是沒想過除去白氏,可府中隻有兩個女人,一旦白氏出事,她首當其衝被懷疑,二則,她暗中觀察了一段日子,發現這白氏性子張狂,動輒打罵奴婢,根本成不了大氣候,再加上她又對自己極盡討好依附,就暫時打消了修理她的念頭。
在二姨娘和三姨娘竊竊私語的時候,老夫人已是上了一級台階,見狀,巧兒和環兒連忙擋在前麵,“老夫人請留步,小姐吩咐過,在她睡覺期間,任何人都不得打擾,不如您先回去,等小姐睡醒了,再去給您請安。”
巧兒這番話雖然說的客氣委婉,但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堅定,老太太自從從妾室升為繼室後,何曾被人如此頂撞過,當下勃然大怒道:“大膽!兩個小小的賤婢竟敢攔老身的路,這將軍府還有沒有規矩了!”
哼,林卿以為攔著不讓她進門就沒事了?簡直是笑話!今天無論如何她也要把屋裏那個男人揪出來,讓林青雲看看他的好女兒多麽不知廉恥!
老太太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在人前,始終維持著慈祥可親的人設,見她如此發怒,巧兒和環兒嚇了一哆嗦,忙不迭跪下道:“奴婢不敢對老夫人不敬,隻是小姐身體不好,如果貿然叫醒,加重了病情,奴婢們實在擔待不起,還望老夫人明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