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單身病房裏看漫畫。

最新一期的《DearF·Y》果然沒有如期奉上,看來這段時間的秋羽炎一直忙著充當秋羽澈的角色,沒有時間窩在家裏畫漫畫了。前兩期還是我當主編時約到的稿子。

如果下一期持續約不到稿子的話,Emily可就抓狂了,我幸災樂禍地想著。

“最近《Special》的反映不是很好啊。”宮亦哲端著一杯溫水坐在床邊,“因為炎的連載越來越少,而這個月竟然停了,估計《Special》這段時間會很難過。不過也怪他們自己放棄了一位好編輯。”

我聳了聳肩,合上漫畫。

“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跑去威尼斯催稿子。那個時候的你儼然就是一副小女生的樣子,我當時想,你看到我們怎麽不那麽激動,看到F·Y真人出現怎麽還那麽淡定。當時沒想到你那麽能幹,那樣子很可愛。”他又誇我很可愛了,我臉紅了紅,不多言語,“沒想到回國也能有緣分遇到你。”

因為那個時候沉迷於漫畫的我,確實還不知道有這麽一個新晉偶像團體,瞬間還以為他們是從漫畫裏跳出來的人物。

“那個時候怎麽沒有看到秋羽澈呢?”第一次在威尼斯隻看到了秋羽炎,而秋羽澈是在回國之後才遇見的。

“泡妞。”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出去邊旅遊邊泡妞玩了一個月,炎就扮演了他一個月。那天你來的時候,炎正好代替他剛從演藝培訓課回來。”

看來秋羽澈的花心是曆史問題了。

“你喜歡他嗎?我是說澈。”

我微怔,時鍾默默地走動著:“說實話嗎?”

他微微一笑:“不用了,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宮亦哲是一個聰明的紳士,盡管有的時候他會溫柔得過了頭。

想到明天就能出院我心情大好。可是出院之後又要回別墅做保姆了嗎?好不容易當了一個多月的病號被供養,沒想到好日子這麽快到頭了。

出院當天,在醫院“出勤率”相當高的涼月等人一律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自我住院以來一次都沒來探望的冥夜。

他冷著那*撲克臉,唇角下彎。

走在他後麵,就連身邊的空氣都變沉重了,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涼月、宮亦哲他們沒有來嗎?”

他停下腳步,回頭冰冷地看了我一眼。

“快走吧,回去你會有驚喜的。”

驚喜?什麽驚喜?難道F·Y給我準備了一大堆出院禮物?好期待啊……

打開別墅門,已經離開這裏兩個多月了,這裏依舊是一塵不染的樣子,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涼月皺眉頭嫌這兒嫌那兒的表情。

廚房裏傳來窸窣的聲音,我換上拖鞋直奔廚房。

是我眼花了嗎?這是……涼月?他在下廚房!嚴重潔癖患者竟然在做飯!穿著花圍裙的他真的有種家庭主夫的感覺,不過,真是奇怪啊。

“阿夜怎麽這麽早就把你接回來了?”他看到我的時候明顯嚇了一跳,貓一般的眼神狐疑地盯著我身後,沒有發現任何人之後,目光再次聚集在我臉上,“阿夜呢?”

我搖搖頭攤手表示不知道。

“你快點出去,我在忙。”他沾著不知是什麽**的手就直接往我背上抹,把我推出了廚房。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是你擔任主廚?”

“你很囉唆。”他沒回答我的問題便再次回到了廚房,不一會兒,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臭屁隊長看樣子從來都沒有下過廚房,真怕等會兒他把廚房點著了。

我躺倒在沙發上,睡意襲來……

朦朧中聽到二樓傳來爭吵的聲音。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意識不清地走上樓梯。

是宮亦哲和涼月?涼月剛剛不是在廚房忙活麽,怎麽現在又跑到樓上吵架來了?

“為什麽那麽做?”宮亦哲的火氣有點大,至少這樣暴怒的語氣是我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的,發生了什麽?“竟然連我們都沒有告訴,要不是我今天發現了你桌子上的字條,你還準備瞞我們一輩子麽?如果那一槍真的讓尹苒受到致命傷害怎麽辦?你去陪葬嗎?”

好像跟我有點關係。

“是我雇傭的狙擊手,但隻是為了製造恐慌,我吩咐她在觀眾席上觀察就好了,而且子彈是特製的,雖然會造成傷害,但絕不會致命!而且我事先穿了防護服在身上,誰知道她會突然撲過來?”

他雇傭的狙擊手……

我瞬間被真相震撼得有點站不住,他雇傭了狙擊手?他要製造他要被攻擊的假象?隻是為了引蛇出洞?睡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尹苒,你真可笑,竟然全然不知,卻做出為他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情。

——誰知道她會突然撲過來?

涼月,沒想到你會用這樣的語氣,難道一直以來,在你眼裏,我隻是為你賣命的工具嗎?

一直以來……我到底在期待什麽?

“她為什麽會突然撲過來?”宮亦哲更加暴怒,“她撲過來的原因你還不知道嗎?她不知道那是你的計劃,她不知道自己是你手裏的棋子,她不知道你早就已經有所準備,她什麽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撲過來?你比我們所有人都更清楚。”

我聽到涼月的房間裏傳出物體碰撞的聲音。

靠在二樓的牆壁上,我的心髒開始疼痛了起來,捂住心口,眼淚就那麽順著眼角流下來。

尹苒,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為了一個利用你的男人出生入死,換來的卻是一句“誰知道她會突然撲過來”。

我冷笑一聲,這個世界真可笑。蜷縮在牆角,我將頭埋在臂彎裏,瞬間有溫熱的**濡濕了手臂。

起身走進廚房,把所有的食物統統拿出去喂Dotty。

初秋的天氣就像是我現在的心情一般……

“為什麽把我做的東西全部倒掉了?”涼月開門看到蹲在地上的我,“你想死麽,我做了一個上午的!你居然給我倒了!”

原來為我做飯是想贖罪……

站起身,我轉身盯著他。安靜的陽光散落在涼月的身上,我找不到原諒他的理由。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淚水順著臉頰的弧度滴落在地上,他遞給我一張紙巾,卻被我一手拍掉。他剛想衝我發飆,卻被我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操縱我,好玩嗎?涼月,你真可怕。”我眯著眼睛,用他曾經看我的眼神回敬給他,心有種被撕扯的痛,甚至連呼吸都因為憤怒而變得灼熱,“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會為你擋槍?你這樣的人配嗎?”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剛才聽見了?”

“如果沒有聽見,不知道你還要瞞我多久?”我失去理智地衝他大吼,難怪在我住院的時候他會如此殷勤,一切都是因為愧疚而贖罪。

“對不起……”

對不起?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沒什麽對不起,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不顧一切地為了你擋槍,是我不該消除對你的最後一絲芥蒂,是我不該把你偶爾對我的溫柔當成信任的理由。

我邁著蹣跚的步伐走進別墅……

涼月,我想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你了。

Summer今天沒有演出,坐在吧台旁陪我。看我連續喝了三四杯,他一把搶過我的杯子,黑色的眼眸在燈紅酒綠的映照下變得十分妖豔。

“你失戀了?”他戲謔地看著我。

“我根本就沒戀過,好嗎!”我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然後搶過酒杯一飲而盡,“我才不要戀愛,陷入戀愛的女人都是蠢蛋!”

他再次奪過我的酒杯,語氣慍怒:“尹苒,你發瘋了吧!說吧,那個臭小子怎麽你了?我去幫你教訓他!”

我伸出手在眼前晃啊晃,頭腦一陣眩暈。眯著眼睛看著Summer,他的臉真有質感,和涼月好像啊……

呸,怎麽又想到他了!

“你別發酒瘋了!我找人把你接回去。”

我像撥浪鼓一般地搖頭:“我不想回去!不要回去!Summer,我無家可歸,讓我留在這裏吧。”他的額頭上立即落下三條黑線,直接把我拽出了酒吧。

“要發瘋回去發瘋,別在這裏撒酒瘋好嗎?”瘋了也好,瘋了我就什麽都不在乎了,“哎呀!你別哭啊。喂!別……你這樣讓別人看到,會以為我在欺負你……”

鼻子一酸,淚水決堤而下。

“行行行,今天先住在這兒,我給你安排個房間,別哭了。”

房間在酒吧走廊的盡頭,就是上次涼月帶我來竊聽的地方。Summer將一張磁卡交給我:“跟你說,這裏最多隻能住一個月,你好好照顧自己。”

過一天算一天吧,總比現在回去看到他的好。

房間的擺設和竊聽時的房間一樣,粉刷成淡雅的米白色,我倒在**。

“Summer,不許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裏,我暫時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淺沐攸,可又怕她立刻衝過來,索性把手機關掉了。

先睡吧,睡醒了再想明天怎麽辦。

早上醒來,胃裏一陣絞痛,我躡手躡腳地跑到酒吧前麵找Summer。一走到前廳就看見了涼月,我立刻躲回牆後麵,他怎麽在這裏?來找我?

“我說了她不在這裏!你還要讓我說幾遍,難道你還想進去搜麽?”

“如果騙我,你知道後果的。”涼月火氣很大,強大的氣場一如往常。

……等涼月離開後,我才從牆後鑽出來。

“你倒是很有魅力嘛。你看沒看見他恨不得要把我吃掉。那個眼神真恐怖。”

我隨手在吧台上拿起一個麵包,抬起頭問:“你當時害怕麽?”

“說實話,還真有點兒。”

“哈哈,很正常。”我咯咯一笑,“他對誰都一樣,最不愛相信別人,但他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強大氣場,我都習慣了。”

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突然想到什麽,我對他微微一笑:“你說我們現在算朋友了嗎?”

他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勉強……還是可以算的。”

“那好,既然是朋友……我想問你一件事……”我咬住下唇,決定不拐彎直接問,“你和冥夜的關係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微怔,視線飄向遠處,沉默良久,徑自起身走進了休息室。仍然是無法開口……我盯著他的背影出神,發生了什麽大事,能讓他們兄弟倆的關係僵化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