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微微眯著眼睛,一雙柔媚的眼睛裏帶著一層朦朧的回憶。

“他啊……”她素淨的手指捏著高腳杯,晃著裏麵的**,想了一會兒才說,“他肯定是又耍了什麽把戲玩弄了你的感情了?是對你負心薄幸還是怎麽?”

我搖頭說,“沒有,他沒有玩弄我的感情,我和他隻是朋友關係,他隱瞞了我一些事情。”

方莫嗬地一笑,“其實都是一樣,當初他也隻是對我隱瞞了一些事情,其實有時候隱瞞比欺騙更可怕,你不是都親身經曆過了嗎?”

她所指的自然是陸青成的事情,我無言以對,她繼續說,“他的其他事情我無法給你客觀的看法,我隻講事情陳述一下,你自己來判斷就行。”

接下來方莫給我大致講了她和賀澤之間的故事,兩人的關係隱去不說,曾經的賀澤整天跟鬆花胡同裏的小混混們打架,直到有一天賀澤把一個孩子從平房上推下去,然後偷了家裏三萬塊錢,帶著方莫一起逃了家,那一年賀澤十八歲,方莫十五歲。

其實那樣的事情根本用不著逃跑,但是小孩子心性生怕自己是惹了大麻煩,再惹得家裏人懲罰,而方莫也就這樣跟著他跑出了家裏,踏上了往南的火車。

後來兩人走走停停走到臨陽,就在臨陽落了根,賀澤腦子靈活,再加上長了一張討喜的好臉蛋,又肯吃苦,掙錢並沒有太困難,而賀澤的臉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少好處,其中一個就是不停有女生來找。

那段時間賀澤在ktv打工,當時方莫的身份自然是賀澤的妹妹,那些有錢女生為了討好賀澤就不停地給方莫買東西。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差不多有三年的時間,賀澤在那群女生中挑了一個最有錢的交往,後來那個女孩兒覺得時機成熟了,就和賀澤提出要結婚,賀澤自然沒什麽意見,但是那女孩兒的家裏人不同意,然後像大多數言情劇一樣,女孩兒的父親找到了窮小子,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離開女孩兒,當然,賀澤答應了,那年他22歲。

在賀澤看來,女人不過就是生活的調劑品,除了人民幣之外,其他沒有任何東西是靠得住的。

他拿了他前女友父親那裏得到的一百萬自己開了一個娛樂城,得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這個時候的方莫也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耽誤了學業,跟著賀澤一起經營娛樂城。

方莫用兩根纖細白皙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抽了一口,眼神迷離,“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日子,盡管會有些辛苦,盡管經常需要給人賠笑臉,但是我很開心,至少我一直是陪著他的,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往往,隻有我一個人一直在他身邊。”

方莫幫著賀澤打點生意,但是一年多之後,賀澤就不再滿足於眼前的利益,他將目光放得更加開闊,視線落在了正在蒸蒸日上

的房地產上。

這個時候他雖然是有了一筆積蓄,但是想要再擴充事業,明顯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但有些人就是這樣,得到了一點,就想要得到更多,再然後就想得到全部,貪欲是永無止息的。

後來不知道賀澤從哪裏得到了一筆錢,用這筆錢作為本金,開啟了屬於賀氏的商業領域。

方莫將嘴裏的煙霧吐了出來,整張臉埋在氤氳的煙霧後麵,“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麽總是不滿足,有了一個娛樂城,我們生活已經是很滿足了,可是他卻想要更多,想要更好的,他後來越來越忙,皺眉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們住的房子也是越來越大,但我已經沒有我們剛到臨陽時那麽開心了,我覺得他變了,我覺得總有一天他會離開我,不要我……”

方莫的預感是正確的,但是她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那麽快,賀澤之前在臨陽毫無根基,突然崛起必然要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且也在那個時候在臨陽得罪了人,那段時間賀澤的媽媽重病,賀澤抽不出時間,就讓方莫回家料理。

隻是等到方莫把人接過來,在醫院裏安頓好之後,還沒出病房門,沒來得及給賀澤交代他媽媽來了,警察就上門了,等待著她的是四年的牢獄之災。

方莫彈了彈煙灰,語氣淡漠,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樣,“後來我才知道,他進軍房地產的時候用的那筆錢是幫別人洗黑錢套出來的,這些之前我並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原來他的公司一直都是我名下的,企業法人是我而不是他,他從一開始就把我算計了進去,等到我知道的時候,他卻一把將我推下了懸崖,那年我21歲,正是一個女孩兒最美好的年齡,他卻是把我送進了監獄。”

方莫說的很簡單,但是我也已經了解了大概,聽完之後,久久不能回神,不由想起賀澤曾經說過的話,他說自己的所有愧疚都用在了方莫的身上,如今看來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過了好一會兒,方莫已經把一支煙抽完了,杯子裏的酒也喝完了,我才說,“那你恨他嗎?”

方莫說,“我剛進去的時候是恨的,四年時間,他一眼都沒有去看過我,隻是托人給我送進去一張支票,或許在他的眼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包括一個女人的青春,以及她的全部感情。”

我說,“後來呢?你出來之後他也沒有聯係過你嗎?”

她說,“你覺得他有臉嗎?如果你是對他有所懷疑,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答案,我勸你也是不用找了,他那樣沒有絲毫底線的人,連自己的妹妹,或者說是女人,他都能推到監獄裏,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而且據我所知,他這人最擅長演苦情戲,說說自己的過去,把自己裝成一個情聖,這一招,幾乎在所有女人身上屢試不爽……”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

時方莫的手機響了,她撩了一下頭發,接起來用充滿魅惑的聲音說,“開完會了?今晚過來嗎?”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把她逗得咯咯地笑個不停,最後語氣曖昧地說了一句,“我也想你,今晚老地方,我等你來……”

我將杯子裏剩餘的酒液喝完了,拎著包站起來往外走。

走出Waiting我才發現天色已經晚了,我精神恍惚地出了門,不經意間一下子撞到了一個人,我往後趔趄了兩步,就聽到一個女人在我麵前劈頭蓋臉地對著我尖叫道,“走路不長眼啊!還不快點道歉!”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說,“算了,沒事,我們趕緊進去吧,賈老板說不定已經等急了。”

我抬頭看過去,對麵那人也看了過來,我們兩人視線一碰,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訝然。

我急忙後退了一步,說了一聲“對不起。”

我可以感受到宋子揚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他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事業還不錯,手臂上挽著的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晃了晃他的手臂,叫了一聲“子揚哥?”

宋子揚很快回過神來,對我說了一句“沒關係”,然後沒有再看我一眼,和那個女人一起走進了大門。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後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這次回來之後,以前所有有糾葛的人都遇到了個遍,而我和宋子揚的碰麵,就像我們當初離婚那天說的一樣,再見的時候真的成了陌生人。

我打了車回家,路上再次給賀澤打電話,還是不通,最後我給他發了個短信,“謝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現在不管你接近我到底是什麽目的,樂樂的事情到底是否跟你有關,我都不再追究,祝願以後生意興隆,希望後會無期

——薛琳。”

短信發過去差不多十分鍾,有電話打進來,我看著屏幕上閃爍著賀澤兩個字,沒有去接聽。

前麵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看我,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電話反複響了三次,第三次的時候我正準備接起的時候,已經掛斷了。

我將手指從屏幕上縮回來,看著屏幕終於暗了下來,再也沒有電話打過來,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之前我是把他當成一個朋友的,雖然萍水相逢,雖然陸青成提醒過我,我還是把他當成一個朋友的,如今卻是遭到了這樣的背叛,有難過,也有茫然。

從出租車上下來,我正準備離開,司機叫住我說我沒給車費,我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歉掏給他一張錢,隨即轉身就走。

又往前走了兩步我才反應過來沒有找錢,再扭頭的時候車子已經開走了。

我沮喪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進了小區等電梯,這個時候有人走到我旁邊,我扭頭一看,就看到陸青成神色淡淡地站在我側後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