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熱騰騰的雞蛋麵端上飯桌的時候,一直安靜等待的班長,坐在椅子上有點不好意思,仿佛覺得我送她回家,又給她做飯,答應讓我這麽做的她,太唐突了。

不論如何,認真洗過臉以後,班長臉上的淚痕已經不見了,雖然眼神裏還有憂傷存在,但那是需要時間來衝淡的,已經不礙事了。

“慢點吃,別燙到。”我囑咐班長說,並且對於敢在關公麵前耍大刀,給廚藝碉堡的班長做飯的自己,感到有些信心不足,生怕做出來的麵條不合班長的胃口。

不管是出於禮貌還是真的餓了,班長沒有挑剔我煮的雞蛋麵,她先吃了雞蛋,然後挑起麵條放在了自己嘴裏,甚至可以說吃得很急。

能讓初二(3)班的超級大廚滿意我的手藝,我感到很自豪,雖然心知很大程度上是班長餓壞了的原因。

因為我肚子完全不餓,所以我坐在班長對麵,就是舒哲常坐的位置,看著班長吃飯,心中有一種跟喂貓喂狗相似的快感,但是不能跟班長說出來。

被我這麽看了一會,班長自己也覺得有些別扭。

“葉麟,你煮的麵條確實不錯,不過,能別一直盯著我嗎,你去看電視好不好。”

在我看電視裏的NBA投籃集錦的時候,班長快速解決了戰鬥,總覺得在我看不見的情況下,班長用了三倍速來吃麵條,餓壞了的班長吃東西真的蠻快的。

“謝謝,我吃飽了。”

班長這個主人,向我這個客人感謝款待,倒真的有些奇異的違和感。

接下來班長問我要不要在她家多坐一會,甚至邀請我去她的臥室,,我還從來沒進去過班長的臥室呢,,但是我壓抑住強烈的好奇,對班長說:

“我今天就不繼續打擾你了,聽說你為了放學後直接去寵物醫院,已經在自習課上把作業都寫完了,書包也沒有拿回家來,那麽說你洗漱一下就可以睡覺了吧。”

班長默默點頭。

“那麽你就早點休息,明天上午的籃球賽,我還等著你來給我加油呢,下午的排球賽還需要你大顯神威,你不早點休息的話,明天可是會掉鏈子的啊。”

看到飯桌上班長吃得很幹淨的湯碗,我拿起碗來走到廚房,直接在水池裏刷了起來。

“葉麟,你做什麽,把碗留給我自己刷就好,你停手啊。”

班長急忙阻止我,光是吃了我給做她的麵,班長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我在家裏經常刷碗。”我一邊擠洗滌靈一邊說,“像你這樣又講衛生又有強迫症的女孩,肯定不會把碗放到明天吧,舒哲又是天生懶貨不會幫你的忙,我幫你刷完碗,你好去上床睡覺嘛。”

班長倚在廚房的推拉門邊,欲言又止。

看著跟自己的弟弟不同,肯在廚房為她分憂的我的背影,班長下意識地用手指梳理如墨的長發,仿佛也在同時梳理自己的心緒。

“我走以後就馬上睡覺,躺在**不要想事情,知道嗎。”

雖然如此囑咐,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想讓班長一下子高興起來是不可能的,隻要不要再勾起她傷心的回憶,讓她不要哭著入睡,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把刷好的碗放進櫥櫃裏之後,去洗手間洗手,出來後卻發現,班長打開櫥櫃,正把我放得有點歪斜的碗,小心地扶正,看見我發現了她這個明顯是強迫症的行為,她紅了臉,顯得有點不自在。

要是在平日裏,我說不定會拿這個開點玩笑,但是今天我沒有那麽做,而是默不作聲地換好鞋子,跟班長說我要回家了。

“路上小心。”班長跟我告別,頓了頓之後,又低聲說:“今天多謝你開導我,我現在沒有剛開始那麽傷心了。”

班長雖然表示自己情況已經不要緊了,但是讓人意外的是,第二天她卻沒來上課。

星期三早上的第一節課,班長缺席了,對於班長這個恪守時間觀念的人來說,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怪事。

同學們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也沒聽說班長向於老師請假啊,怎麽會突然曠課啊。”

“不,班長絕不會曠課的,最多是遲到而已,但是僅僅是遲到也超不正常,,難道今天就是世界末日嗎。”

我心裏暗想:班長不會是生病了吧。

傷心痛哭過後,身體的抵抗力是很弱的,更何況昨天又下了雨。

雖然我從家裏帶去的雨傘很大,也盡量不讓班長被淋到,但是吹到冷風的話,還是有可能感冒的。

說實在的,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也稍微有點頭疼,估計是昨晚淋到雨的關係,不過斯巴達的體格不是蓋的,我一咬牙就完全挺過來了,現在正處於渴望戰鬥的上佳狀態。

班長第二節課也沒來,正當我擔心班長會錯過籃球大會決賽,無法給我在場下加油的時候,班長在第二節下課後,姍姍來遲地從後門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本來下課後吵吵嚷嚷的教室裏,一下子變得無比安靜。

大家都轉過頭來瞧著班長,整體呆了5、6秒鍾,然後爆發出一陣巨大的笑聲。

熊瑤月笑得尤其激烈,她指著班長的臉大聲笑道:

“哈哈……太好笑了,班長你怎麽搞的,怎麽變成海盜船長了啊。”

不得不說,熊瑤月的比喻很恰當。

因為上身穿著班服,下身穿著運動褲的班長,臉上有一處讓人絕對無法忽視的改變。

她的左眼蒙上了眼罩。

就是普通的醫療眼罩,街上常有小孩子戴的那種,顏色偏藍色和白色的方形眼罩,用醫用膠布固定在眼部附近的皮膚上。

如果是看動漫的朋友,看見班長現在的打扮,絕對會第一時間聯想起《中二病也要談戀愛》裏麵的女主人公。

被笑聲從走廊裏吸引過來的於老師,看見班長這個樣子,他好不容易忍住笑,好奇地問:

“舒莎,你的眼睛怎麽了。”

班長困窘地回答道:“稍微有點細菌感染,我早上到小區診所去做了一點處理,結果遲到了。”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啊,雖然同樣是病了,但是我沒想到班長是害了眼病啊,早說過不要用沾了灰塵的手抹眼睛嘛。

並不知道內情的眾女生,圍到班長身邊,七嘴八舌地問長問短。

“班長,眼睛不要緊吧,疼不疼。”

“早上起床時比較嚴重,不過上過藥水之後好多了。”班長回答。

“班長,你想要鸚鵡嗎。”熊瑤月嘴欠地問道,“難得你變成海盜船長了,我把舅舅家的鸚鵡借來,讓你cosplay得更像一點啊。”

“你就知道開玩笑,一點正經的也沒有。”大喇叭說,“班長害眼病很痛苦的,你別得意,小心遭報應,自己也被傳染上,,這可是細菌性感染。”

“不怕不怕。”熊瑤月笑道,“我從來沒戴過眼罩,還很羨慕呢。”

熊瑤月一邊說,一邊靠過來,用自己的臉蛋和班長的臉蛋相互磨蹭,小麥色和雪白色相互輝映,讓旁觀者產生一種獨特的美學享受。

很多男生都像我一樣在看著這活色生香的一幕,曹公公尤其垂涎三尺,,不是比喻,他的哈喇子當真流出來了。

班長用力把熊瑤月從自己身邊推開,嚴肅地說:

“維尼,你還有工夫跟我玩這些,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的排球決賽,咱們班遇上大麻煩了啊。”

熊瑤月奇怪地晃著頭,東張西望道:“麻煩在哪裏啊。”

班長生氣地指著自己的眼罩,“麻煩就在這裏啊,我這隻眼睛睜不開了,雖然不影響我上場,但是隻有一隻眼睛的話,立體感和遠近感都會受影響,我今天不能保證跟以往一樣良好發揮了,拜托你把開玩笑的力氣省下來,想一想該怎麽超常發揮,把我造成的不足都補回來吧。”

經班長提醒,熊瑤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班長生眼病的受害人,她捂住腦袋在地板上跪了下來,發出類似電影主人公絕望的呼喊聲:“NO~~~~~,,,。”

不用在這裏秀英語啊,你明明英語成績跟我半斤八兩,都是中國人聽不懂,外國人聽不明白的水平啊。

對於班長戴著眼罩來上學,小芹卻如臨大敵。

“班、班班班長居然也會賣萌,。”

“根據我對漫畫的多年研究,戴眼罩是不可忽視的萌點之一啊,元祖可以追溯到EVA的綾波麗,班長真可惡啊,居然也要跟我一樣走萌係路線嗎。”

喂喂,你哪裏是萌係路線啊,你是腹黑路線好不好,星期日你強迫何菱去讓牛十力分心,我還沒跟你算賬呢,結果我一提那事,你就把事情往我摸到何菱胸部那個方向去引,那根本是意外,弄得我好像是超級大色狼一樣。

雖然發生了種種意外,但是班長終於是趕得及在籃球決賽的時候,穿著班服在場下為我加油了,一想到班長可能是忍著眼痛,特意這個時間趕到學校的,我心裏就一陣感動。

由於排球比賽要在下午舉行,這邊又是籃球決賽,所以不管男生女生,初二(3)班幾乎全員到齊,當然其中有一部分女生是來看我們的對手,校草沈少宜的英姿的。

不過這其中肯定不包括熊瑤月,同樣也穿著班服,毫不羞澀地挺起胸部的她,雙手在嘴邊比成喇叭狀,高聲為我加油。

“葉麟你別放水,一定要報去年的一箭之仇,把沈少宜他們給我幹掉啊。”

胳膊上套著紅色隊長徽標的沈少宜,聽見了熊瑤月喊給我的加油聲,他一語不發,站在籃球場上跟我相對稱的位置,眼中的狂熱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在體育老師李大勇的一聲哨響之後,比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