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蘇恩一時沒把我這條“蟲豸”同“生氣”這麽嚴重的詞匯聯係在一起，竟爾愣了一下。

然後，它不自覺地訕笑起來。

但它立刻就笑不出了。

因為，死去的魔苟斯，竟然動了！

它山嶽般的胳膊，猛地刺出，捅進了蘇恩那圓鼓鼓的身軀！

“嘶啞！”，蘇恩慘叫一聲，一小塊身軀慘被撕裂。

金色的太陽之血，參雜著血肉四散飛濺，劇痛迫使蘇恩朝後方逃竄。

它大約沒想明白，魔苟斯不可能是裝死，為何竟然會複活？但這不重要，因為逃跑才是當務之急。

“嘻嘻，勞資的‘活屍操控術’厲害吧！”，我的精神力從魔苟斯鼻孔裏傳出，滿滿都是嘲諷。

“原來是活屍操控術，想不到你竟然能操控如此龐大的活屍！”，蘇恩獰笑一聲，“不過你這是自曝其短！對了，你之所以能有這樣強大的力量，是因為我那個使者，將我賜予她的力量轉交給了你！”

“那麽，我現在收回這份力量，大光照術！”，蘇恩身上，發出濃烈光線，亮度之高，簡直令人無法想象。光幕上一片純白，我拚命壓低亮度，才勉強看清外麵的情況。

黑暗魔法最害怕的，莫過於光明。

而蘇恩的光照，正是活屍操控術這一類魔法的克星。

然並卵，魔苟斯的另一隻手臂，扣住蘇恩受傷的身軀，凶狠地一撕。

嗤……

金色的太陽之血，像奔騰的河流，順著魔苟斯的身軀流淌。

“哈哈！”，我拍手大笑。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用活屍操控術複活了魔苟斯，更沒有動用司千雪給我的魔力。

因為，我用的是黑暗契約，靈魂血契！

“我，魔苟斯，願意效忠僵屍王！隻要僵屍王能為我複仇，將光明神蘇恩挫骨揚灰，還艾露恩以幸福，就算要我從頂級神明墮落成傀儡和厲鬼，我也在所不惜！”

這就是魔苟斯托司千雪帶給我的，一段藏在司千雪身上的魔法誓言，用層層魔法包裹，就連蘇恩也給瞞過。

早在這一戰開始之前，魔苟斯已萌死誌，數十萬年來的煎熬，讓它早已不顧一切。隻要能殺死蘇恩，就算為了複仇而化身為僵屍傀儡，它也毫不猶豫。

魔苟斯並不在乎司千雪的性命，它救司千雪，是因為它需要一個可靠的人為它傳這句話。

但無論如何，我總得承它的情。因此我勉為其難，答應了它的請求，嗯哼。

魔苟斯龐大的身軀從時空裂隙中冉冉升起，先是將左眼一道光線，射向囚禁在火焰宮殿中的艾露恩，將她解救出來。然後整個人朝著蘇恩的厚皮囊裏鑽。

我擔心蘇恩體內那滾燙的鮮血湧進魔苟斯的腦子裏，但魔苟斯比我更懂蘇恩，主動將鼻孔閉緊。

若將這裏發生的一幕縮小10000倍看，分明是一個強壯醜陋的男人，將一枚燃燒的皮球撕開一朵**，然後將全身爆進去。

“胡胡……啊……”，蘇恩尖叫著，在虛空中翻滾。它的大火球身軀，烈焰高漲，比先前猛烈萬倍。

然而任誰都知道，它這樣根本無濟於事。

它又想變化為黑暗神形態，然而魔苟斯隻是緊緊地揪住它，撕扯它，掏空它體內的神力，就再度讓它圖謀成空。

魔苟斯仿佛一顆釘在虛空裂隙邊上的鏽鐵釘，死死地釘住蘇恩這隻大皮球。而魔苟斯的動作，又像一個揮舞鋤頭的沉默老農，一絲不苟重複著將它體內的血肉掏出來，丟進虛空裂隙最深處，再掏出來，再丟進去這樣的動作。

終於，蘇恩由狂暴變為疲軟，進而頹廢起來。

“救命，救救我……”

任誰都想不到，驕傲不可一世的光明神，竟然會開口哀求。

司千雪挽著我的胳膊，美麗的眸子裏充滿了複雜矛盾之情。終於，她開口道：“哲野，讓魔苟斯停手吧！再這樣下去，它就真的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蘇恩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不以為意地說道。

司千雪歎道：“如果它死了，大地上失去了太陽，將會生靈塗炭，所有生命都會滅亡的！”

果然，蘇恩哀嚎著叫到：“如果我死了，大地上所有依靠光明而存在的生命，都將會滅絕！”

“你知道嗎？”，我伸出手，捧著司千雪美麗的麵龐，“關於神界、魔法、光明神和黑暗神，我其實一點也不相信。”

“什麽？”，司千雪驚呆了，不能置信地看著我。

“光明神也好，黑暗神也好，魔苟斯也好，都隻是強悍的生命，雖然以神為名，可根本就不是什麽神。”

“你的意識是……根本就沒有神？”

“神，我相信是有的，”，我說道，“那就是我們賴以存在的這個世界，一花一木，每一個生命，每一顆露珠，包括你和我，我相信，都是神的一部分。”

司千雪呼吸變得急促，麵頰泛起緋紅。以她的冰雪聰明，尚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更遑論我身邊的愛麗和鐵戈。

愛麗率先同意我的話。

然而鐵戈憤怒地搖頭，表示絕不相信。

司千雪說：“如果，你的判斷是錯誤的，蘇恩死後，人界和神界從此生活在黑暗之中呢？”

我自信地笑道：“放心吧，絕不會弄錯。我打包票，明天太陽還會出來的。”

光幕上，蘇恩的身體越發暗淡，就像一顆即將燃燒殆盡的黑色橡膠。

“救命……”，蘇恩突然哀嚎到，“僵屍王，我也願意做你的僵屍傀儡！”

“不好意思，我不收！”，我笑吟吟地答道。

蘇恩的回應，不是謾罵，而是一聲沉重地歎息。

光明的盡頭就是黑暗。

光暗同源，不是沒有道理的。

蘇恩，或者說達克，它偉大的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它終於燃燒殆盡，化作漫天黑煙。

煙塵滾滾，灼熱滾燙，所到之處無不瞬間泯滅。

虧得這地方不是人界或者神界，否則，將是附近生靈的滅頂之災。99。99999999999%的生命都將會就此死去。

但魔苟斯以及藏身於魔苟斯腦中的我，分毫無損。

“蘇恩死了，”司千雪看著光幕上這處虛空的出口，不無擔心地說道，“現在讓我們出去，等候明天的太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