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拘留所女鬼

拘留所裏一共六張單人床,布局有些像高中的宿舍,當然氣氛比讀書時陰沉多了。

聽到民警說拘留所時我還是稍微放了下心的,拘留所是行政羈押機關,這說明派出所這邊證據不夠,至少還不能直接將我定為嫌疑犯。

我暗暗鬆氣,在唯一的空**坐了下去,從頭到尾保持低調,盡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你不找麻煩,麻煩卻會來找你。

屁股還沒坐穩,一個黃頭發的高個子女人就過來了,胳膊在床鋪上一撐,流裏流氣地開口道:“喂,你叫什麽名字?犯了什麽事啊?”

失業前我是一家外貿公司的王牌銷售,並不是什麽無知少女,知道有些人不能接觸,這個黃頭發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低著頭,裝作沒聽到。

黃頭發女人不滿地喊:“喂,我問你話呢!你是啞巴嗎?啊?”

“人家不願意說,你問幾遍也沒用。”一個聲音沙啞的女人開了口,她的身材消瘦,眼眶深陷,下麵一圈濃黑。

餘光打量了一遍,我很快垂了眼。我算是看出來了,房間裏都不是什麽良善的,幫腔的瘦女人是個癮君子。

黃頭發女人瞪了瘦女人一眼:“問你了嗎?你廢什麽話?”她呸了一聲,用眼睛瞟了瞟我,不甘心地走開了。

瘦女人轉悠過來,彎腰對我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你好,我是趙麗,你別理那個女人。”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轉,仿佛不經意般就要湊得更近,被我躲了過去。

我背抵著牆壁,做出防備的姿勢。

趙麗笑了笑,眼神裏沒有光彩,也轉身走開了。

失業之前我經濟水平還可以,所以身上穿得都是低調的名牌貨,牌子她不一定看得出來,但質地跟她身上的地攤貨是一比就明了的。

我低頭哂笑,那個趙麗還以為我是個有錢人吧,對我示好多半是我身上有利可圖。可惜了,除了身上找零的六十八塊,我可是實實在在的窮人。

夜晚很快來襲,這一星期來因為公車意外的事我一直睡不好,加上又遇上白冥安這些事,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拘留所條件差,但大家都自顧自的也算清淨。

我漸漸撐不住,眼皮垂了下去。

正睡得朦朧,耳邊聽到有誰在喊:“快醒醒!有人要偷你東西!”

我猛得驚醒,就看到瘦女人趴在我身前,一隻手正小心翼翼地往口袋裏摸去,看我突然醒來,也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我憤怒地叫,她有些慌亂,身後的黃頭發女人卻咒罵一句:“蠢貨!連摸個口袋都不會。”

黃頭發女人打了一個手勢,另外兩個女人也朝我這邊走來。

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了,我緊張地張口大喊:“來人哪!有人要……唔唔!”

黃頭發女人捂著我嘴巴,一邊吩咐其他人:“你們兩個把她的手腳都按住!趙麗,你還愣著幹什麽,快摸她的口袋,順便把她的衣服也扒了,看著挺值錢。”

我瞪著眼睛不斷掙紮,但我再努力也鬥不過四個女人合力壓製我,很快,我的雙手雙腳都被牢牢壓住,趙麗瘦巴巴的手就要伸過來。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第六個女人竄了出來。

也不知怎麽回事,她一手一個,很快就把四個人都拉開,黃頭發和趙麗等人被甩在地上,吃痛地哀叫著。

我被鬆開揉著手腕,心有餘悸地對那個女人說:“謝謝你救了我。等我出去一定會報答你的。”

女人臉色有些蒼白,聽了我的話隻是淡淡一笑,回到了自己床位。

黃頭發半躺在地上罵我:“賤人,你鬼鬼祟祟跟誰說話呢!”

我愣了下,抬頭看向那個床鋪,發現上麵空無一人,哪裏還有女人的身影。

原來她是……

大概是我的表情不對,趙麗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身體:“她不會是看見那些東西了吧?我聽說拘留所死過人,陰氣很重的!”

其他人一聽,臉色也都變了變。

黃頭發女人瞪眼:“放你媽的狗屁!”又把視線轉向我,揚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不過一個小賤人,你們還怕成這樣?看老娘怎麽收拾她!”

她從地上起來,大步流星就要衝過來,我握著拳頭準備抵禦,快碰到我時她卻狠狠摔了一跤,腦袋重重砸到鐵床邊上。

咚,好大一聲響。

“哎呀!”黃頭發女人一聲慘叫,後退幾步,捂著額頭的手指間溢出鮮血。

趙麗嗖得逃開,離她遠遠的,用沙啞的嗓音不斷喊著:“邪門,太邪門了!林芬你別過來,髒東西沾上你了,你可別連累到我啊!”

原來黃頭發女人叫林芬。林芬聽了愣了一下,額頭的傷痛得她齜牙,又憤憤地開罵:“放你媽的狗屁!”

林芬朝另外兩個女人吼著:“還不快拿塊毛巾給我!”

那兩個女人估計也嚇著了,林芬連吼了幾次,最後威脅要把她們往死裏弄,這才有個膽大得硬著頭皮送來一塊毛巾,毛巾一轉手,她立刻躲得老遠。

“沒出息的!”林芬怒罵,剛要把毛巾往額頭按,忽然一陣陰測測的風吹過,打飛了她手中的毛巾,她一愣,感覺眼前一黑,隨後驚駭大叫。

“啊!”

我看著她被毛巾蓋住眼睛,像一隻瞎眼的老鼠驚慌又倉皇,趙麗幾人怕引禍上身,縮在自己床位上動都不敢動,看著林芬在小小的拘留所裏亂竄。

忽然一隻腳從地上伸出來,絆了林芬一腳,一個咚聲,林芬後腦勺倒地,暈了過去。

拘留所頓時安靜下來。

我下床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氣,轉頭對趙麗幾個人說:“沒死。”

“哦、哦。”趙麗哆哆嗦嗦,看我的眼神裏多了幾分畏懼。大概覺得我也不幹淨吧。

我懶得理她,這種情況對我來說不算壞,領頭的林芬倒了,其他幾個女人也沒那個膽子再來找我麻煩。

於是我放心地平躺在**,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又聽見剛才那個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你說的要報答我,是真的嗎?”

當然。

“很好。”她輕輕說,繼而聲音又消失了。

我睜開眼,盯著頂上的床鋪鐵板,突然反應過來。剛才我隻是在腦海中浮現念頭,並沒有開口說話,她居然能領悟我的意思?

難道這也是地魂消失後,帶給我的影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