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止和許子圭並未在一起, 至少現在還沒有。

隻是她們又恢複了從前的相處狀態,每天出雙入對,形影相隨。

即使是最後離開, 江楓與餘殊商討, 她們也不清楚許子圭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明止, 以及明止又有多愛許子圭。

她們的感情如何,隻有她們自己知道。

但是餘殊覺得,如果她們能這樣相濡以沫,也許並不比在一起要差。

“畢竟並非每個人都要有愛情, ”她如此道, “愛情與知己,世人常聞之,奈何見者少,聞者多。”

她安慰江楓,“隻要她們自己願意,何必強求她們到底是不是真心呢?”

她隻要知道,她恩師的情緒恢複了, 心情好了, 僅這點就足夠了。

能像代侯姬命那般, 非彼此不可的人,世上終究是少的。

即使是她們, 當初若不是陰差陽錯, 也未必就定會如何。

江楓抱著她的腰點頭, “像我們這樣深情的愛人還是少的。”

餘殊:“……”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江楓什麽都好, 就是臉皮太厚了, 不知羞。

江楓警覺抬頭, 看著女子漂亮的大眼睛, “難道你有意見嗎?”

餘殊:“……沒有。”

她揚起漂亮燦爛的笑容,“像我們這樣恩愛的夫妻本就少。”

“孺子可教。”江楓故作老成的點頭。

“阿殊,你說我們如果結婚,婚禮應該如何辦呢?”

餘殊其實也不算沒想過這個問題,江楓連太子都過繼了,成婚也未必不能行。

隻是……

“你的婚姻法還未立好。”她提醒江楓,“現在也該是時候了,太子已定,群臣也沒什麽抵抗之心。”

江楓微笑點頭,“阿殊,我又做成了一件大事。”

餘殊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心裏瞬間滑過一係列江楓的小道道,“哦,如何?”

江楓:“你當初還說什麽都不信,硬說我是無情帝王心。”

餘殊繼續不動聲色,還往後挪了挪,讓江楓滑下她的腿,“所以呢?”

“所以,朕要獎勵!”

餘殊看著她的眼睛,漂亮清潤的大眼睛滿是鎮定,“什麽獎勵?”

江楓笑容漸漸變態,“我送你一套衣服,你晚上穿給我看。”

餘殊:“?”

“你先告訴我,是什麽樣的衣服。”

她堂堂餘大將軍,也是要臉的。

雖然她可以在關鍵時候反守為攻,但是……咳。

江楓眼睛轉了轉,“你先答應我。”

一遇到這種事情,餘殊就非常難纏了,她笑眯眯的道,“你先拿來給我看看。”

江楓眼見一策失敗,當即絕口不提,轉而說其他的,“到時候我們若是婚禮,怕是沒什麽依據可言。”

“還有你的職位該怎麽定?”

“我們要大赦天下的大辦,還是收斂點,隻宴請群臣?”

餘殊頓了頓,“就不能僅我們這些人知道嗎?”

“不行!”

江楓毫不猶豫,“我太子都立了,憑什麽不讓我娶你!”

餘殊麵無表情,“為什麽不是我娶你?”

江楓親了親她白皙的臉頰,“那我們就新設置個新的婚禮形式,叫做借契,如何?”

“我聽說古時人們在黃昏時成婚,又以婚約為契約,稱其契禮。”

“許琰她們畢竟已經結過婚了,到時候最多代侯她們比我們前,但最大的可能,我們為世先,所以最好現在就做準備。”

“我準備除了皇後外,給你準備一個特殊的職位,”江楓說著自己的想法,“封你為親王,終身不世襲,僅代表身份,沒有實權。”

“但是親王可以參政,文武皆可,不常設。”

“群臣大抵會反對,但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明確你的職權範圍,”江楓跟她商量著道,“你現在是一世之表率,日後若有類似你的存在,就要參考你的地位和身份了。”

“你這麽聰明,肯定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職權範圍,”江楓親了親她的臉,看著她漂亮的大眼睛,“我隻有一個要求,朕滿意比群臣滿意更重要。”

餘殊深深皺眉,“我能不要嗎?”

江楓嚴肅,“不行。”

餘殊與她對視片刻,歎氣道,“好麻煩。”

江楓:“我不管,你這麽聰明,你肯定可以。”

“委屈別人不重要,但是絕不能委屈你自己。”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餘殊若有所思,“委屈李清明也行嗎?”

江楓一怔,隨後毫不猶豫的道,“即使是她。”

餘殊表情微頓,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會,“……哼,我知道了。”

她幽幽道,“若真封我為親王,李清明是不是得喊我殿下,向我行禮?”

江楓:“對。”

餘殊又瞄她,漸漸露出幾分似笑非笑,“你啊,吃準了我是不是?”

江楓抱著她的腰狂蹭。

她知道餘殊的性格與為人,她其實是個極為溫和,善解人意的人。

隻要不主動攻擊她,挑釁她,她其實非常願意與人為善。

所以,隻要江楓穩得住,不表現的偏袒李清明,餘殊就絕無可能故意戳李清明的疤。

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天下無人能比餘殊更懂了。

她就是這樣的人,江楓無比確信。

餘殊果然哼哼了兩聲,沒再說什麽。

她若真封了親王,便是為天下先,到時候攻擊與討伐必接踵而來。

她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按她以前的想法,她是萬萬不願意接受的。

她本就不想要這虛名,更何況是這樣麻煩的後果。

但是現在,她不接受也隻能接受。

誰讓江楓喜歡呢。

反正天下已定,她也實在沒什麽事可做了,就當與群臣鬥法吧,就算趙文景葉瑾都上,她也不怕。

主要是,閑著也是閑著。嗯。

江楓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娶她。

她要和餘小殊結婚,她要餘小殊穿著那大紅的喜袍站在自己身邊。

她身邊隻能站自己!

而不大婚則已,她要大婚,那麽必須要給餘殊一個合適的身份。

江楓不願意用皇後這樣的身份去束縛她,所以弄出了個親王來,僅代表為她的配偶,並不需要遵守那些皇後繁文縟節。

餘小殊是自由而燦爛的人,江楓絕不願意將她關在自己的籠子裏,無所不能的餘將軍才是她最愛的人,不是深宮裏的皇後。

隻要有了名分,那麽地位必然接踵而至。

到時候,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喊餘殊阿娘了,就算她有什麽問題,餘殊也能代她做主,替她彈壓群臣。

餘殊的能力,手腕,品性,都是江楓絕對認可的。

甚至她思考過,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出事,那麽餘殊繼位才是最合適的。

她絕對信任餘殊的品性和能力。

太子什麽的,當她的小傀儡吧。

相比太子,江楓其實更願意將自己的所有財產交給餘殊。

她也從不吝嗇告訴餘殊這個事實。

餘殊怎麽想,她並不會說出來,但是江楓難得的連續攻了幾夜,走路都帶風。

史上最慘天子,連晚上能不能在上麵都得老婆允許。

悲江楓悲。

龍袍play看來還得再等等,緩緩,緩緩。

江楓開始籌備婚禮的事,她也需要一個個的談一談。

認可她們在一起是一回事,同意餘殊的地位立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江楓不能盲目的認為她們肯定會同意,否則隱患無窮。

趙襄甩開國政南下半年,她的意思昭然若揭。

江楓當初的嘴炮,也該實現了。

當蘭台令的聖旨下達,趙襄的表情其實有些恍惚。

葉瑾與葉瑜並肩而立,看著她的眼神十分淡漠,“你成功了。”

“值得嗎?”

兩個青衣女子,生的一模一樣,清風拂過,吹起她們的衣角,宛若玉人。

縱使其中一人表情再淡漠,也讓人驚豔至極。

趙襄收起聖旨,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

“恭喜你們,天下第一對雙子首輔,你們必名留青史,”她腳步輕快的路過葉瑾,“值不值得,我高興就行。”

葉瑾很不高興。

葉瑜安慰她,“好了,江楓也沒有疏遠你,她也隻是占了個位置而已。”

葉瑾不語。

葉瑜:“你也該成婚了,你看我如今,隻一個鬼魂……”

許子圭明止自無好說,她們沒什麽不同意的。

雖然並未正式在一起,也沒有像江楓餘殊那樣轟轟烈烈,但是她們如影隨形的模樣,確實羨煞旁人。

唯有……

“清明,你真不準備成婚嗎?”

李清明一身鬆衣,脊背筆直,身姿如鬆,她靜靜的站在江楓不遠處,聞言微微抬眸。

她容顏精致冷淡,與從前並無任何變化,依舊那麽年輕,那麽筆挺,就連眼角那抹淚痣,依舊散發著冷清的光澤。

她束著銀白冠冕,一絲不苟的插著簪,墨發如瀑垂下,纖細的腰肢束著深青色玉帶,左右懸掛江楓送的雙魚青墜,整個人剔透幹淨,說不出的風華。

被她盯了一會,江楓也尷尬了一下。

她道,“我欲與阿殊成婚。”

李清明沒什麽反應,被她看了一會才知道自己該反應一下,於是她簡短的‘嗯’了一聲。

江楓遲疑,“我準備封她為親王……”

她詳細的講解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對你們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我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清明你不必擔心,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

李清明平靜的看著她,又簡短的‘嗯’了一聲。

江楓心裏突然就很沒底,“……那你,同意嗎?”

以前李清明還會激烈反對,現在她答應的這麽快,江楓反而心懸了起來。

李清明眸中閃過什麽,“我需要同意?”

江楓立刻點頭,“當然,畢竟清明,我還是希望你能祝福我們的。”

李清明眼中閃過一抹哂然,又平靜道,“這是應該的,我怎麽會不同意呢。”

“那你……祝福我嗎?”

李清明:“臣必然萬分祝福陛下。”

江楓:“……淦,李清明你別給我陰陽怪氣,你給我過來!”

李清明不動。

江楓怒意上湧,立刻大步走到她身前,仰著頭道,“我知道,你就是覺得她搶了你對不對?”

李清明低下頭看著她,嘴角有點似有若無的嘲諷,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又很平靜,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如今的李清明,也確實長進了許多,至少不似以前那麽激烈了,雖然嘲諷人的強度依舊沒變。

江楓:“對,我知道確實還是有些不一樣,但是,我也絕不會忽視你的感受,清明,你不必這樣躲著我。”

“她其實沒有多忌憚你,我也從未要疏遠你,”江楓苦口婆心,“清明,你在我心裏,從未是什麽臣子,難道你不知道嗎?”

李清明的平靜總算稍微鬆了一些,她看著江楓,淡淡道,“不一樣就不一樣,有什麽不好。”

“過去終究是過去,我已經自己尋找到了合適的距離。”

她退後了一步,“我覺得現在就很合適。”

“哪裏合適了,你根本不與我交心!”

“我何時與你交過心?”李清明語氣十分意外。

“你特麽!!!”

李清明似乎有些哂笑,但是又特別快的掩飾了過去,她很平靜的低頭,“我知道陛下……”

“陛你媽個頭!”

李清明語氣微頓,“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會與她為難的,你放心。”

“我不是要這個!”

“那你要什麽?”

李清明低頭看她,眼神微幽,“要我對她心悅誠服?”

江楓一愣,忍不住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李清明的眼神陡然有些冷冽。

“我這樣還不夠嗎?”她反問,“我都已經退到了這裏,隻要有她在的地方,我都避開了,難道你指望我和她相親相愛嗎?”

她輕輕戳了戳江楓的肩膀,“陛下,你不會真這麽想吧?”

江楓破防了,她一手將李清明推開,“你在心裏就這樣想我?”

她震怒的模樣令李清明有些發愣,隨後又強自冷靜轉過頭,“那你想怎麽樣?”

江楓兀自深呼吸,瞳孔卻不自禁縮緊,片刻後才緩過來,“清明,我希望你能如從前一樣,我對你們,對你,對你的關心,並不比她差多少,隻是並非愛情罷了,你不必如此自輕。”

“我不喜歡你這樣躲避,這不是你,清明,”江楓有些悲哀,“就算我想和她成婚,也絕沒想過疏遠你。”

“我心疼你,清明。”

李清明轉過了頭,終於眼神變化起來,“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聲音有些悶,煩躁不堪,“我都適應了這麽久,你又要我如何?”

“讓我給她俯首,絕不可能!”

江楓立刻抬起頭,“清明,你看我眼睛。”

李清明煩躁的轉開眼。

江楓按住她的肩膀,“你看我!”

李清明好半天才看著她,眉頭還皺的緊緊的。

江楓:“我問你,你還想像以前那樣跟著我嗎?”

李清明當即一冷,甩手就要揮開她,又被江楓眼疾手快的按住。

“好,我知道了,”江楓語速很快,“我希望你做自己,無需改變,阿殊也是這麽想的。”

“清明,她可能比我更清楚你的想法,你的為人,”江楓道,“清明,你什麽都可以做,隻不必委屈你自己,這是我最真心的話。”

李清明嗤笑了一聲,卻沒再嘲諷她。

江楓開始許諾,“我知你的意思,你與阿殊對我的心思是不同的,你隻是單純的黏人……”

李清明臉色漸漸黑了。

她立刻掰江楓的手,卻奈何她力氣沒江楓大,一被按住根本掰不開。

“我不會因為阿殊就忽略了你,你如果有想法大可告訴我……算了你肯定不會說,我會自己想辦法知道的。”

“這世上除了阿殊,你便是我最親近的人了,清明。”

李清明微怔,手上的力氣稍鬆,她不動聲色的打量江楓,“我……配嗎?”

她語氣是認真的。

江楓卻很不高興,“你當然配,誰也沒你配!”

李清明遲疑,“葉祭酒……”

“不若你。”

“許尚書……?”

“不若你。”

“趙……”

“不若你不若你不若你!誰都不若你!”

江楓痛快道,“這世上除了阿殊,便是你了,其後才是阿瑾她們……”

她曾經心裏的兩個半,已經偷偷換了名次,隻是從來不曾說過。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說出來。

其實如果不必排名的話,阿瑾她們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但是若要排名,餘殊第一,李清明必為第二。

此後才是阿瑾子圭季餘眠季小黯,還有文景……

墨小白已經極速進步,江楓猜測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她當家裏人一樣了。

李清明瞥了她一會,“那你想同我說什麽?”

江楓:“我要和她成婚,我要給她封王,我怕你委屈。”

李清明嗤了一聲,依舊不是很會說話,“我有什麽可委屈的,我哪能和她比。”

“好了好了,不要陰陽怪氣了,”江楓嘀咕,“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慣她,與她處處競爭,其他人還真沒法比,就你最不順心了。”

非要有個人看不爽餘殊,那肯定是李清明。

當初她們還能你來我往的掐架,現在多久都沒打了,江楓都覺得不合理。

她嘀咕,“你們多久沒打架了?是不是你尊敬她?要不你們哪天打一架……?”

李清明臉色黑如鐵鍋。

江楓看見她表情才反應過來,幹笑道,“別急別急,墨白說那藥湊湊湊湊就快齊了,她也領先不了多久,到時候你們又能拳腳相加了。”

李清明冷嘲熱諷,“原來你的重視,就是希望看到我們打架啊?”

江楓笑眯眯,“那可不。”

江楓:“那你答應了沒有?”

李清明低頭,“我答應什麽?”

“我不答應你就不結婚嗎?”

江楓毫不猶豫的否定,“那還是要結的,但肯定沒有你答應了那麽開心。”

“我會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幹啥啥不行……”

李清明輕哼了一聲,“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

李清明不滿的看了她一眼。

下一瞬,江楓震驚,她下意識拉住李清明,“你幹什麽?”

李清明單膝下跪,抬起頭,“我向陛下起誓,無論生死,必永世追隨於你,縱使隻剩魂靈,也必守護陛下安寧。”

她眼眸清澈如平湖,湖底如以往一般冷淡清透,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陛下劍鋒所指,即吾魂歸之所。”

江楓臉色都變了,立刻拉她起來,憤怒急了,“我我……我特麽是這個意思嗎?”

“你以為我想聽這個?!”

“李清明,你你……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我……”

李清明卻拉住她,麵無表情的道,“我聽說季祭酒與你發過死誓。”

江楓:“?”

臥槽你從哪知道的?

李清明有些不滿,“她發誓於你,你能接受,為什麽我不行?”

江楓:“……那是……那是她年少不懂事!”

特麽的學誰不好學季小黯幹什麽?

她那麽實誠,天天被趙文景忽悠,你也是嗎?

江楓語氣愈發激烈了,“你也年少不懂事嗎?你也二十六了,你不是才二十!!!”

李清明不高興她說年齡,自顧自冷淡道,“武者並無死誓這一說,但你也不必多心。”

“縱使我不時刻跟在你身後,”她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我也會永遠忠誠於你。”

她輕飄飄的看了江楓一眼,“不必一副我要被人挖走的表情,看起來太紮眼了。”

“李清明,我草,你特麽!”江楓暴走了,“在你眼裏我特麽就是這個形象,我怕被人挖牆腳嗎?”

“誰特麽能挖的了你?啊?!”

李清明反而露出了幾許愉悅,“你知道就好。”

江楓還是罵罵咧咧,她是真沒擔心過李清明被人挖走,她是真擔心李清明太鑽牛角尖,結果……

不過,李清明心情好像還挺不錯。

時隔一年多,江楓再次得以與她肩並肩竊竊私語。

“阿殊最近力氣越來越大了,她以前就力量大,你跟她比拚力氣肯定討不了好,”她嘀嘀咕咕,“而且她速度也很快,反應能力比我都快,估計是返祖太全麵了,但是現在除了你我和秦秋,無人接觸過這個方麵,也無從比較。”

“如果不出意外,可能等你泡完所有湯藥,實力還會恢複和她平齊,但是也可能因為她天生返祖會有別的加成,哦對了,別忘了她新收複的小火苗,不過你是風,好像不太怕這個……”

李清明聽的很認真,若有所思。

她好像真的把和餘殊打架當成了終身事業奮鬥。

隻是,過了一會,江楓陷入了沉思,“好像哪裏不太對?”

李清明回過神,淡淡看向門外。

大門是緊閉的,不過她之前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她沒說。

江楓愕然看著洞開的大門。

紅衣女子一臉漂亮的假笑,“你們在說什麽呢?”

李清明不屑的掃了她一眼,成功讓餘殊血壓飛升。

江楓一臉嚴肅,“我們在討論你怎麽毆打清明呢。”

李清明瞬間轉頭,“?”

餘殊假笑,“我怎麽聽見的好像與你說的不太一樣呢?”

江楓轉移話題,“你什麽時候來的?”

“哦,就是某人討論怎麽打我的時候來的吧?”

江楓立刻將壓力轉移給李清明,斥責道,“你還親衛呢,怎麽她來了你都不知道?”

“你怎麽當的親衛!”

李清明看著她,表情冷淡,“哦。”

“可能是和你討論怎麽打我太入迷,沒發現吧。”

江楓再次轉口,笑的特別明媚,“哈哈哈……我們什麽關係啊,打打殺殺多不好……”

“走走走,我們去打秦秋,秦秋好打。”

她一手拉一個,把人往秦秋那裏帶。

剛出殿門,江楓怪叫一聲飛速跑路,“你們有罪!你們襲擊天子!”

餘殊笑的特別燦爛,“是嗎?誰看見了?李清明你看見了嗎?”

李清明已經趁機劈了幾十劍,都沒空說話。

秦秋沒打到,時隔數年,再次左右逢源失敗的江楓鼻青臉腫。

這日子也不是一般人能過的,至少一般人挨不起這頓打。

*

“阿良……”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餘殊立刻想坐起來,卻被江楓不爽的抱在懷裏,“誰啊?”

“是小清讓……”

江楓可不樂意了,“喊什麽喊,阿殊是我老婆,讓太子爬來見我。”

墨白臉色發綠。

太子現在可不就隻會爬。

餘殊也臉色發綠,“哪有你這麽當母皇的?”

江楓一臉理直氣壯,“我鼓勵太子自食其力不好嗎?”

“我聽說小孩子就要多爬爬,有利於鍛煉身體!”

她振振有詞,“墨小白,給她鋪個地毯接到我這,讓她自己爬來。”

“天天哼哼唧唧的就想我老婆去見她,做夢!”

墨白:“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餘殊已經掀開她,自顧自的出門去了。

李清明早已坐在屋頂上,看著努力往外爬的太子,認真的給她鼓勵。

餘殊疾步而來,一把將孩童抱起,“你們兩個都是混賬東西。”

李清明一臉莫名其妙。

餘殊怒意上湧,“你還真鋪?”

李清明:“我覺得也很鍛煉身體。”

許子圭正好過來,聽聞墨白解釋,立刻跟著一起聲討,“江楓不當人子!”

趙襄來的比葉瑾都快,她笑眯眯的聽完,然後鼓掌道,“我們打賭太子多久能從暖閣爬到江楓那裏?”

許子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認真的?”

“為什麽不?”葉瑾問道。

許子圭:“………………”

明止:“……”

雖然分了職位,但是別逗了,正在努力幹活從不偷懶的,隻有葉瑜、顧子明她們。

從此,‘讓太子爬來見我’突兀的傳了出去,讓人扼腕歎息之外,也讓人不得不感慨,她們大楚皇帝陛下,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各家反應自不必提。

而終於,她們的大婚也提上了日程。

這一日,李清明麵無表情的監督餘殊穿喜服。

哦,按江楓的話說是幫助餘殊,不過李清明真正執行起來,就不太是幫助了。

這一日,餘殊穿著鮮豔的大紅喜服,高戴發冠,衣口袖口都繡著漂亮的鳳鳥與金龍,衣擺上是皇帝同款的日月星辰、飛鳥蟲魚,背後是江河山川,整套衣裝華麗非常。

她有著上天都妒忌的熾烈容顏,清潤漂亮的大眼睛灼灼生輝,竟將這套威嚴華麗的衣裝壓的服服帖帖。

她腰細腿長,穿著喜服就轉了一圈,顧盼自憐,“唉,我真好看,便宜江楓了。”

李清明穿著稍微淺一點的紅衣,將她冷清漂亮的小臉襯的愈發不俗。

聞言她眼皮一掀,毫不客氣的譏諷道,“恬不知恥。”

餘殊這裏的人有很多,表情麻木的餘靈,興奮的餘尚,欣慰的明止,還有唐織等人,塞了滿滿一屋子。

唯有李清明地位最高,也離她最近,兩人光嗆聲就嗆了半天。

另一邊,江楓誌得意滿的穿著同款大紅喜服,問許子圭姬命,“你們什麽時候也結?”

“我覺得她們肯定很期待,”她尤其看向姬命,“代侯一定羨慕死了。”

餘舟現在已經非常了解江楓了,她默默的現身,為自己代言,“我沒有,別亂說。”

對江楓就不能有絲毫謙讓,因為你退一步或者不發聲,她都能立刻蹬鼻子上臉。

江楓:“是嗎?我不信,姬命你信我!”

姬命眼神閃爍,沒有回答。

她顯然也不想聽餘舟的。

許子圭卻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們現在挺好的,以後再說吧。”

而且她們要是結婚,還沒想好過繼誰呢。

明止爵位可以直接傳給明權,但是她的安侯也掙得挺不容易,不能丟了。

畢竟也不是誰都像李清明那麽無欲無求的。

她要努努力,爭取掙個萬戶侯。

趙襄葉瑾葉瑜秦秋等人都在這裏,熱熱鬧鬧的,江楓的屋子塞的人比餘殊都多。

她們興高采烈,討論到時候怎麽折騰江楓兩人。

而當一切程序完備,黃昏降臨,有祥雲紫氣鋪天蓋地而來。

喜服女子攜手而出,宛若一對璧人。

趙襄與葉瑾等文人,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一邊,文氣洶湧之下,漂亮的紅色小花如同雨點,灑在整個京洛。

清風湧動,將這些花朵的香氣送入千家萬戶。

這一日,給京城所有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建安四年初,帝大婚。

同日,以餘殊為宸王,兼樞密使,太子少傅,位列群臣之上,儀越三公。

同年,新婚律大行天下,載入史冊。

太子?

嗯,太子還在爬。

【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