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動靜在門口戛然而止,聽聲音,絕非一人。齊夢燕顯然也聽到了這股動靜,不由得一怔。

我微微一皺眉,說了句:“關門打狗”,然後關掉客廳的大燈,拉著齊夢燕躲進了臥室。齊夢燕頗為不解地追問:“這是幹什麽?打什麽狗?”

我道:“這麽晚了,門外的腳步聲有些蹊蹺,很可能-----”

齊夢燕打斷我的話:“很可能是要過來暗殺我們的人?”

我虛張聲勢地點了點頭,齊夢燕卻撲哧笑了:“開什麽玩笑呀你,惡作劇吧?”

我道:“你還不明白嗎,他們是過來刺殺陳先生的,陳先生早有所料,所以跟我們換了房間!”

齊夢燕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盡管這樣說,她還是按照我的意思,關掉臥室的門,躺在了**,並蓋上了一條毯子。

我也照做。仔細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仍然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齊夢燕側過身來麵向我,那雙炯異的大眼睛,釋放著陣陣光芒,彌補了黑暗的不足。

我輕聲問了一句:“怎麽,害怕了?”

齊夢燕道:“你為什麽不早說,我可是什麽都沒準備。槍呢,你準備了槍沒有?”

我淡然一笑:“對付這種小癟三兒,還用得著槍嗎?”

齊夢燕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小癟三兒?”

正輕聲談話間,我們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我頓時一怔:這些人怎麽會有酒店的鑰匙?

一番疑惑之下,門已經被打開。我朦朦朧朧地聽到了一陣更加謹慎的腳步聲,正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客廳。齊夢燕稍微一扭頭,道:“那我們直接讓他們撲個空,下床!”說罷便拉住我的手。

我掙了一下,道:“那樣不行!那樣的話違背了陳先生的本意。”

齊夢燕愣了一下,猛然間恍然大悟。

我們屏住呼吸,我甚至開始裝著打起了小呼嚕,齊夢燕伸出一隻手搭在我的胸膛上,嘻嘻笑道:“這樣才仿真嘛。”

我汗顏地道:“你總是在想盡千方百計賺我便宜!”

齊夢燕故意在我胸膛上捏了一下:“噓,繼續打你的呼嚕,他們就要來了!”

我的胸膛被齊夢燕揉的直癢癢,但我還是強忍著。直至,那些陌生的歹徒,輕輕地推門而入-----

憑借職業的敏感性,我感覺到,他們隻有三個人。黑暗中我隻能看到他們的身影,無法看清其麵目。我半閉著眼睛,靜觀他們下一步舉止。

三個人見我和齊夢燕正睡的踏實,迅速地將床圍了起來,形成一個三個角。

我確定被一處明晃晃的東西晃了一下眼睛,那光芒雖然微弱,卻是瞞不過我敏銳的嗅覺。是砍刀!

三個人,三把砍刀,像是達成了默契一樣,淩空向我和齊夢燕砍了過來。

我雙手一個按壓,身體微微偏離,躲開了砍刀的刺殺。齊夢燕也靈敏地翻身下床,順勢打開了臥室的燈!我們看到,三個人都穿著酒店內保的製式西裝,而且都是些年輕的小夥子。隻是,我到現在還不清楚,他們為什麽要刺殺‘陳富生’?

三個男子被嚇了一跳,但隨即冷靜了下來。從他們陰冷的目光中可以判斷,他們極像是殺手,絕不是酒店的內保那般簡單。他們明顯是喬裝改扮,或者是幹脆買通了酒店的工作人員,拿著鑰匙入室行刺。

我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問他們問道:“你們,你們是誰?”

其中一個小胡子男子冷冷地笑道:“那很重要嗎?你們馬上就是死人了!”

我被嚇的打了個哆嗦:“你真的要殺我們?”

小胡子男子一拎手中的砍刀:“人會說謊,刀可不會說謊。”

這時候另外一個男子突然衝小胡子耳邊嘀咕了幾句,小胡子臉色一變,突然將砍刀朝我逼了過來。

我沒有躲閃,任由他將砍刀逼在了脖頸之上。

小胡子男子警惕地掃瞄著我們,皺眉逼問:“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我道:“你們過來要殺我們,竟然不知道我們是誰?”

小胡子狠狠地一咬牙:“也罷。反正你們馬上就是死人了,我可以讓你死個明白。我們是來宰了陳富生那個老兒的!想必你們就是陳富生那隻老兒的----走狗?”

我頓時一怔,曾經的判斷變為現實。雖然心中仍有諸多疑惑,但也算是明白了些許緣由。齊夢燕此時已經被另外一個男子用砍刀架在了脖子上,她不失時機地追問了一句:“我們是走狗,那你們是誰的走狗?”

小胡子哈

哈大笑:“聽人說陳富生帶來的兩個人很有兩下子,今天一見,也不過都是飯桶罷了!這麽輕易就被我們架住了脖子,你們的本領哪兒去了?”

我道:“既然我們都要成為死人了,那能不能讓我們死的再明白一點兒,是誰安排你們過來的?”

小胡子狠狠地道:“你們沒資格知道!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一條活路,告訴我,是不是陳富生那老兒知道了什麽風聲,所以才讓你們到他的房間裏來當替死鬼?”

我道:“如果是知道了風聲,你們還會在這兒安然無恙嗎?”

小胡子道:“少廢話!告訴我們,陳富生那老兒在哪裏,快說!”小胡子架在我脖子上的砍刀一用力,冷光乍現。

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竟然還沒意識到危險的存在!

我淡然一笑,故意道:“你們如果告訴我是什麽人,我就會告訴你陳富生在哪兒!”

三個男子相視一愣,小胡子冷哼道:“死到臨頭了還要跟我們講條件?哼哼,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你們將是陳富生老兒的陪葬品!”

齊夢燕突然抱起了胳膊,神秘地一笑:“讓我們當陪葬品?大話不小!”

我緊接著道:“曾經有很多人想要殺死我,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自己去見了閻王爺。你覺得,你們會例外嗎?”

小胡子男子道:“別聽他們廢話,宰了他們,再去找陳富生那老兒!”

雖然疑惑重重,但是再這樣僵持下去,我們會更危險。我不失時機地衝齊夢燕使了個眼色,幾乎是在一瞬間,我們反腕兒飛臂,沒等製住我們的男子反應過來,已經將架在脖子上的砍刀捏住後柄!說來也奇怪了,我都不敢相信齊夢燕竟然與我達成了如此的默契,使用了同樣一種方式進行反擊。幾乎是與此同時,我們迅速施展拳腳擊中對方腹部。砍刀劃落,對手受擊後退。

扭轉了困境之後,這三人繼續向我們進攻,但是區區三人,根本對我和齊夢燕構成不了什麽威脅。

沒用幾拳幾腳,這三人已經是甕中之鱉。

雖然他們也有些功夫,但是跟我和齊夢燕對手,也算是他們倒黴。將這三人製住,我們不失時機地關緊門,用砍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逼問真相。

隻是這三人口氣硬的要命,我們根本問不出什麽。正在這時,有人敲響了房門。齊夢燕衝我一示意,謹慎地到了門口,追問來者何人。

來人竟然是陳富生和眉姐。

齊夢燕打開門,放陳富生和眉姐走了進來。

陳富生的表情顯得有些淡然,他一使眼色,齊夢燕開了客廳大燈。

齊夢燕正要將此事向陳富生匯報,陳富生卻一揚手,說道:“我都知道了!”

齊夢燕一愣,帶陳富生進了臥室。陳富生見到麵前的情景後,並無明顯的驚訝,而是隨口說了句:“算了,別問了,再問也沒什麽用!”

我仍然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陳富生在搞什麽名堂!從陳富生泰然自若的神情,可以推測出,他早就預算到了這次刺殺。而且,他事先與我們交換房間,也是處於一種自保的動機。隻是,我實在疑惑,既然陳富生明明知道有人要刺殺他,為什麽不將事情跟我和齊夢燕商量?而且,這三個有些弱智的刺客,究竟是什麽身份,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下榻的地點和陳富生的房間?

這三個人見了陳富生,似是估摸出了事情的真相。陳富生沒有多餘的舉止,隻是打電話秘密地叫來孫玉敏,將這三人帶走。

幹脆利落的一番安排之後,陳富生與我們坐了下來。

此時此刻,我和齊夢燕都是一頭霧水,靜待陳富生公布事情真相。

陳富生運籌帷幄地用中指敲擊著桌麵,喝了一口眉姐為他沏好的茶水,分別瞟了我和齊夢燕一眼,笑問:“很奇怪是不是?”

齊夢燕與我相視了一眼,齊夢燕率先提出了置疑:“陳先生早就知道今天晚上會有人過來行凶?”

陳富生反而是將了我們一軍:“難道,你們不知道?”

齊夢燕俏眉緊皺,似是有些憤憤不平。她咬了一下牙齒,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一些,才開口道:“怪不得陳先生要跟我們換房間,原來是這個原因!”

陳富生淡然一笑,道:“你在指桑罵槐?小齊,小趙。你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連這樣的小角色都收拾不了,那還讓我怎麽信任你們?”

齊夢燕追問:“這麽說,這是陳先生對我們的一個試探?”

陳富生道:“當然不是。你們作為我陳富生的左膀右臂,在我跟你們交換房間的時候,應該已經能察覺到什麽。即使察覺不到,像

今晚行凶的這幾個小角色,對你們來說能構成什麽威脅嗎?”

齊夢燕皺眉道:“陳先生這是在拿,在拿我和趙龍的生命,開玩笑嗎?”

陳富生略有不悅:“如果你的生命力如此脆弱的話,你可以這樣認為。但是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才剛剛開始!”

我和齊夢燕再互視一眼,更是覺得迷霧重重。

且聽陳富生接著道:“今天這三個人,不是真正的刺客。他們是被拋出來問路的石子!明天,或者後天,我們就可以甕中捉鱉了!先捉隻小鱉,然後再捉大鱉!”

眉姐一直躍躍欲試地想替陳富生說些什麽,但卻似是有些疑慮。憋了半天,她終於對陳富生道:“現在,可以讓他們知道真相了吧?”

陳富生微微地搖了搖頭:“不行!不是我不信任他們,我隻是想自己完成這次計劃,來見證一下自己。也許,等這件事處理完之後,能給小趙和小齊上一課。如果現在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那就沒什麽意義了!”

眉姐試探地道:“我不明白,富生,你這次為什麽要這樣逞強?”

陳富生高深莫測地道:“我先攪一攪渾水!小趙小齊,如果我的推斷沒錯,明天,最多後天,我們會捉一隻小鱉。然後緊接著,我再帶你們去捉一隻大鱉。哈哈。”

說罷後,陳富生也不管我和齊夢燕疑惑的目光,兀自地撥通了刑凱的手機號碼。

待那邊接聽,當著我們的麵兒,陳富生與刑凱進行了通話。

在電話中,陳富生將剛才一事,原原本本地說與刑凱聽。刑凱聽後大驚失色。

陳富生讓刑凱重新安排了一家酒店,並讓他派遣十五名隊員,喬裝成客人,負責協助確保酒店的安全。刑凱為了保險起見,建議讓陳富生去廊坊總部入住,被陳富生拒絕。陳富生說他這次微服私訪,不想讓更多人知道。

掛斷電話之後,陳富生高深莫測地一笑,衝我和齊夢燕道:“早點睡吧,今晚安全了!”

然後他和眉姐兀自地回了房間。

隻留下一頭霧水,籠罩在我和齊夢燕的麵前!

經曆了這次事件,我和齊夢燕哪裏還能睡的著,坐在床頭議論起了此事。今晚一事,充滿了蹊蹺。陳富生似乎是在醞釀操作著一個什麽特殊的計劃,而這個計劃,甚至連眉姐都不甚清楚。

齊夢燕叼起棒棒糖,若有所思地道:“難道你不覺得,今天晚上過來行刺的那三個人,都是飯桶嗎?”

我略顯凝重地道:“他們不是飯桶!陳先生說他們是在投石問路,很明顯,他們今天晚上,根本沒抱著刺殺成功的信心。這隻是在製造一種假象!”

齊夢燕反問:“那目的是什麽呢?”

我搖了搖頭:“暫時還不清楚。不過看的出來,陳先生對這件事一直掌握的很清楚,幾乎是運籌帷幄!”

齊夢燕輕歎了一口氣:“我都快被搞糊塗了!陳先生到底想幹什麽?”

我若有所思地道:“也許,明天,或者後天,我們就知道答案了!陳先生做事,太詭異。”

齊夢燕點了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迷惑了一夜,次日一大早,刑凱驅車來了酒店,親自接應我們,轉移到了一個叫做‘興勝賓館’的中檔賓館,入住。按照陳富生的交待,刑凱在這個賓館裏安排了十幾個親信,扮裝成客人住下,協助保護陳富生的安全。

我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暗藏玄機。早上我們吃飯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我們四個人吃了個團圓餐,餐間,陳富生一直在默默思慮,沒作半句聲。

吃過飯後陳富生帶我出去釣魚,兩小時後載著頗多收獲,返回賓館。當天,一直到晚上六點鍾,都是相安無事。

晚上吃過飯,我和齊夢燕出去散步。走出賓館大門,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有一絲詭異的氣氛,籠罩在賓館周圍。或許是我的心理在作怪,或許今晚真的要發生什麽……

我一直在思考,陳富生口中的‘鱉’,指的是誰。

涼風習習,今天是個陰天,月亮躲進雲層裏不敢露麵,昏暗的燈光,雖然也為世界帶來一些光明,卻彌補不了黑夜的恐怖氣息。

輕風吹在臉麵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同於夏風的憂悶,更不同於冬風的嚴刀。秋風當中有一種溫柔的元素在裏麵,又夾雜著一種淒涼的元素。

我和齊夢燕漫無目的地在賓館外麵徘徊,懷揣著諸多心事。

這次散步,我們極少言語,或許是達成了默契,各自思考各自的疑問。

回到房間後,眉姐過來招呼我們,說是陳富生有事要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