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眼睛、沒有耳朵、甚至連鼻子都沒有,也不知道這些怪物是如何辨別方向的,總之它們上岸舒展身後,似是突然感受到了陳安的存在,猛然間齊刷刷的都麵向陳安的方向。

它們貪婪的留著口水,紫色的舌頭舔舐著尖利的牙齒,緩慢地向陳安逼近,卻在某一時刻,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突兀的一起向陳安撲了過來。

啪!啪!啪!

前麵衝的最快的三隻怪物,被陳安一記鞭腿橫掃,以比衝來更快的速度被掃飛出去,骨斷筋折。

隻這一擊,便讓陳安判斷出,這怪物看起來凶惡,實際上比個普通人也強壯不了多少。

“餓鬼道的餓鬼?這也太弱了吧,或許是這個世界能級限製的影響。”

這些看似可怖的怪物,似乎是某個神話傳說中的事物,隻是在常陽世界的限製下,或許連個普通人都打不過,隻不過它們的數量實在是有些不好辦。

陳安這麽想著,便一掌在上一掌在下,結了手印緩緩推出。

無限光明自他掌心出現,瞬間彌漫了整片廣場區域,瘋狂撲咬而來的餓鬼一瞬間盡數淹沒在光的海洋之中,隨即消失的幹幹淨淨。

光海衝刷過後,木橋殘破一片焦黑,綠石作粉揮灑一地,黑色的河水更是直接幹涸,暴露出凹凸不平的河床。

至於那前仆後繼,似乎無窮無盡的餓鬼則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

九天元陽訣之唯光明故。

見到即可模仿,這就是無相玄通的強大。

當然,一招清場,確實是有些變態的,這還要歸功於欺天瞞地法,硬生生將輪回三級半的層次,提升到輪回四級天象一擊的威力。

普通人麵對天象一擊,即便是成千上萬也沒有什麽大用。這些餓鬼的下場就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

看著這一片焦黑的草坪,陳安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他繼續往前,就來到了一片學舍之中。

前方巨大的動靜,似乎並沒有能影響到這裏,這裏依舊是安靜的不像話。

陳安隨意找了一間學舍,走到門口,向裏麵張望,發現裏麵滿滿當當坐的都是綸巾布衣的學子。

他們不發一聲,塌腰縮肩的低著頭,似在進行著某種冥思。

原本這似乎並沒有什麽,可當幾十上百人同時在做這一個動作時,不免給人毛骨悚然之感。

突然,他們似察覺到了陳安的窺探,齊齊的轉過頭來。

從陳安的角度看,這些人仿佛都長的一樣,有著猩紅的雙目,黑暗中看不清的麵相。

被這恐怖的目光盯著,普通人甚或被直接嚇死。

但陳安很早就位列仙班,其實早就不能算是人了,所以他也並沒有什麽恐怖的感覺,隻是有些奇怪。

因為在他眼中,麵前坐著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什麽幻象,可把這麽多人都變成這樣,對方到底做了些什麽。

還有,整個稷下學宮中的學子們都變成這樣,應該算是轟動天下的大事件,為什麽他之間研究的曆史中不曾記述。

是被誰給掩蓋了,還是……他已經不在常陽世界了,就像上次被鄒衍連帶著世界碎片一起剝離出了常陽世界。

“哈……”

尖銳的怪笑打破了學舍瘮人的寂靜,卻發出了更瘮人的聲音。

陳安麵前的學子們陡然間從極靜中動了起來,門口一個學子突兀伸出利爪向陳安撕扯而來,半途中他身形膨脹,漲破布衣,**出滿是毛發的黢黑健壯的身體;另有學子嘴裂到耳根,身軀膨脹成球,額頭、脖頸、胸口皆裂開豁口,豁口中長出尖銳的利齒,張合著向陳安咬來;更有甚者,端坐原地不動,脖子猛然伸長,怪笑著,向陳安頂來……

整個學舍的學子,似乎在一瞬間都變成了妖魔鬼怪。

麵對這般情狀,陳安表現的有些無動於衷,隻是捏著下巴沉思。

忽然之間,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陰麵的稷下學宮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眼前的妖魔鬼怪,並非是真正的稷下學宮學子,隻是他們心中的惡念,陰陽兩分,分開的就是善惡思感。

對方將純粹的學子們純粹的惡念抽出,由陰麵具象,就造成了當前的情況。

隻是陳安還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這麽做,又為什麽把他拉入其中。

這裏麵實在是沒誰能對他造成丁點的傷害,或者對方純粹就是來表演的?

陳安一邊無厘頭的這麽想著,一邊迎著那些洶湧而來的妖魔鬼怪跨出一步。

他這一步跨出,卻是直接跨越了陰陽,來到了稷下學宮的陽麵。

麵前的妖魔鬼怪隨著他這一步跨出,瞬間消失無蹤,展現在他麵前的是一間夜色中寂靜無人的屋舍。

陳安轉身從這屋舍中退出,回到了之前那寬闊的甬道中,甬道的盡頭,一個木冠布衣的年輕人正站在那裏,似已等候多時。

“鄒衍?!”

陳安心中一驚,可很快發現,對方身上並沒有讓自己心悸的力量,很明顯這並不是天玄術士本尊,而是祂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印記。

隻是陳安還是有些遲疑,實在是被之前情狀恍的有些不敢輕信。

如果說,之前一路暢通無阻,讓他摸到這裏,見到鄒衍印記,他或許會輕易接受,畢竟之前謀劃良久,算計了方方麵麵,幾乎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甚至與之完全相反,陳安一路到此,等在這裏的不是鄒衍的印記,而是天玄術士本尊,他也能接受,畢竟天玄術士神秘莫測的形象已經深入他的內心。

可這一路走來,遇到的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實在讓陳安有些接受不能。

那些惡心的家夥,看似出來阻撓陳安,可實際上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有意義的妨害,這看起來就像是徒勞的掙紮,可鄒衍像是會做徒勞掙紮的人嗎?

但若說不是鄒衍所為,那就是猜測中的第三方,他或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似乎也是毫無意義,除了讓陳安有些疑神疑鬼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且這個疑神疑鬼也是建立在,陳安不敢一眼萬年仔細審視時空的基礎上……

等等,不敢一眼萬年仔細審視常陽世界的時空?!

陳安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什麽,可就在他想要仔細回想的時候,對麵那學子模樣的鄒衍印記卻突然轉身離開。

陳安微微一頓,無瑕多想,就直接追了上去。

那鄒衍印記不知怎麽的,似乎非常能跑,陳安一步十丈,都追之不上,甚至在其躍出稷下學宮後,竟然追丟了。

望著空****的臨淄城街麵,陳安一度以為自己升了個假級,木然的伸手按了按麵前的虛空。麵前的虛空有陣陣波紋**漾開來,這是整個世界對非自然力量的限製。

熟悉的限製力量,讓陳安清楚的知道,他並沒有被人用兩界分割法剝離進碎片世界之中,應該還是在常陽世界之上。

可忽然間他又想到,自己沒被剝離進入碎片世界之中,那鄒衍印記呢?他有沒有被剝離進碎片世界裏。

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的,有關鄒衍的記載傳說,一直是在常陽世界流傳,之後才輻射到其他碎片世界的。

也就是說,其最根本的印記,必然是在常陽世界之中,幾乎不存在被剝離進入其他碎片世界的可能。

隻是這眼前的一幕又該怎麽解釋?

區區一個碎片,怎麽可能比他跑的更快,又不是天玄術士本尊。

想到天玄術士本尊,陳安心中不禁又有些異樣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似乎是疏漏了什麽,可一時半會又想不出來。

陳安也幹脆,想不到就暫時將這件事情放下,開始思索起追尋鄒衍印記的事情。

沒辦法,對方跑了,他必須得追啊,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整件事情功歸一簣,甚至還得在天玄本尊反應過來之前,追上鄒衍的印記,否則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追捕雙方將要互易。

可怎麽鎖定對方的蹤跡呢,照徹陰陽鏡不在,一眼萬年不能用,無相算法施展不開,甚至曆史都有一定程度的改變。

在這種情況下,就是以陳安隻能,似乎都有些技窮。

他有心想要用笨辦法逐跡而行,這是他在凡人時學到的追蹤手段。隻是他在稷下學宮周圍整整轉了一晚,竟都沒有發現任何的蹤跡。

這就有些詭異了,對方莫不是憑空消失了。

陳安咬了咬牙,覺得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夜長夢多,早晚被天玄本尊堵截到,還不如冒險使用一次一眼萬年。

如果被在時空長河遊弋追索他的天玄本尊發現,就提前用時空加速的手段聚集那些穿越者的力量給祂一擊,為自己追索鄒衍印記爭取時間。

大不了毀了對方印記後,再與天玄周旋。

既下決斷,陳安也不再猶豫,迎著朝陽,站在稷下學宮的圍牆上,思感瞬間拔高,如俯視蒼生的神明靜靜的凝視著洶湧流逝的時光長河。

長河中光影流轉,被陳安輕易捕捉,卻未在當前時代找到鄒衍印記,他心念一動,將思感再次拔高,終於在百年以後的秦國見到了鄒衍的蹤跡。

怎麽會在那裏?一個印記也能穿越時空?

陳安心中有著疑惑,卻不及多想,因為害怕被天玄本尊發現,急匆匆的就想要重回常陽世界。

可忽然之間,他心中又有奇怪感出現。

他在常陽世界的時光長河上已經冒頭良久,以天玄本尊的敏銳不應該發現不了自己的,可為什麽他根本沒有任何被注視的感覺,甚至連一點危險的預感都沒有。

疑惑之下,陳安一時沒有將意識沉降下去,而是謹慎地往時光長河的下遊“看”去,竟驚奇的發現,那裏竟然根本沒有天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