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簡睿,你生氣了?”

回去的路上,簡睿一直一言不發,隻默默地開車。方君瑤覷了半響他的臉‘色’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簡睿麵‘色’凝重地回答她:“君瑤,我們雖然是戀人,但是我們不應該是彼此束縛的關係,還是可以和其他異‘性’做朋友。所以我從不反對你和別的男人正常來往,為什麽你一看到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哪怕隻是大庭廣眾之下地幾句話,也要表示得那樣沒風度?”

方君瑤也知道自己剛才是太沒風度了,可是當時她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看到那樣‘豔’麗的‘女’郎和簡睿言談如蜜,又發出那樣的邀請,她馬上就不管風度了。隻想著要讓那個想勾引簡睿的妖‘精’‘女’人知道她才是他的‘女’朋友,請她知難而退。誰知卻鬧了個如此難堪的誤會。

“對不起,簡睿,你也知道我一向‘性’子急的,以後一定改。你原諒我這一次了。”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她知道自己錯了,也勇於認錯,真心道歉。但該改的總是改不了。

簡睿輕籲一口氣,正想再什麽,方君瑤卻滿麵訝異地指著車外道:“快看,那是哥哥呢。他騎著誰的車呀?”

簡睿車速一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見馬路對麵方君瑋正騎著一輛巧的電動車駛過來。車頭前的方籃裏裝滿一籃五顏六‘色’的野‘花’,他身後坐著一個年輕‘女’郎。雖然隻在他肩頭‘露’出半張晶瑩光潔的臉,簡睿卻一眼就認出那是顧芳喜。他心中一動,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握緊了方向盤。

兩輛車南來北往地‘交’錯而過,電動車很快就開過去了。方君瑤依然回頭張望不已,“哇,哥哥這次的約會別出心裁,居然帶著‘女’孩子上郊外采野‘花’去了。那些‘花’還真漂亮,簡睿,追上去找他們要一。”

簡睿默然地打過方向盤追上去,與電動車緩緩平行,方君瑤降下車窗朝著車上的兩個人笑:“哥哥,你這是到哪裏郊遊回來?”

***方君瑋一覺醒來時,窗外已是日影遲遲。看著陌生的房間,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床’頭放了一碗涼透的菊‘花’茶,他正口幹舌燥,拿起一飲而盡。清甜涼爽的茶水直沁肺腑,舒服極了。這碗茶下肚後,他才想起了自己在哪。跳下‘床’一撩‘門’簾走出去:“寧老先生?”

回答他的是顧芳喜:“方經理,你還真是草堂‘春’睡足呀!一覺睡到太陽都快下山了。”

方君瑋東張西望:“我的同伴呢?”

“他們沒功夫管你這個醉鬼,把你丟在這裏自己走了。”

方君瑋並不生氣:“他們下午還有拍攝任務,當然不方便帶著我。”

“你的酒品真差,喝醉了四處‘亂’吐,你知不知道你吐了我一身啊,我潑你那一身魚腥水算是抵消了啊。”顧芳喜信口開河,要把她的過失‘混’賴過去。

“是嗎?那你的衣服怎麽都沒有換啊?”方君瑋不是那麽好‘蒙’的。

“這——因為沒衣服可換,我就隨便擦了擦。”

方君瑋故意湊近她看:“可也沒見有擦過的痕跡呀!”

顧芳喜正窮於應付時,寧致遠也從書房走出來,笑眉笑眼地問:“怎麽樣方,酒都醒了沒?”

“差不多醒了,寧老先生您這酒好,喝醉了不上頭。我醒後都沒有頭痛的感覺。”

“那以後有空再來喝幾盅,難得碰上你這樣能和我對飲的酒友哇。”

“好,有空定當再來拜訪。今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方君瑋抬頭看看日影告辭,寧致遠也不多留他。

“你和芳喜一塊走吧,正好她也該回去了。”

“不,舅舅,我給您做了晚飯再走。”顧芳喜才不想跟他一起走呢。“方經理你先走吧,哦,對了,你的衣服應該晾幹了,你換了衣服再走。”

方君瑋換回自己的衣服獨自下山了。他一走,寧致遠便問:“喜兒丫頭,你今天怎麽這麽孝順,要替舅舅我做了晚飯再走?”

“舅舅,我而已,不是真的要替你做晚飯啊,我隻是不想跟這個人一起走。”

“為什麽?這個年輕人蠻招人喜歡的呀!”

顧芳喜不由要問:“舅舅,您怎麽會對他這麽青眼有加呀?”

“一見之下,他就合我的眼緣。”

“他居然合您的眼緣,舅舅,看來您真是越來越老眼昏‘花’了。”

“嗬,你個丫頭片子——”寧致遠作勢‘欲’打,顧芳喜笑著抓起手袋一頭躥出‘門’。

“舅舅我走了,晚飯您自理吧。”

顧芳喜如散步般慢慢踱下山,山腳下熟悉的幾戶鄰家的一群‘女’孩們,正采了一大堆野‘花’坐在田野邊編‘花’環。看見她來了都‘姐姐姐姐’地圍上來叫,讓她評評誰編得最漂亮。她看了又看,個個都是好的,全部誇了一遍。一群心喜喜的孩子們送了她一個漂亮的‘花’環。

反正是在鄉間,顧芳喜便樂陶陶地把‘花’環戴在頭上,騎上電動車回家。車子穿行在姹紫嫣紅開遍的山野路上,帶著‘花’香的清風揚起她的漆黑長發雪白裙擺,很有禦風而行之感。她覺得自己仿佛是綠野仙蹤中的多蘿茜,正行走在彩虹之上的某個地方。

正心曠神怡中,路旁卻有個人驀地跳出來擋住她的去路:“喂——順風車。”

顧芳喜一個急刹車,滿眼難以置信:“方經理——你怎麽還沒走哇?”

“路邊的野‘花’這麽美,我想采一大把回去。”

方君瑋邊邊一揚他的右手,手裏握著一把繽紛野‘花’。他的眼睛在夕陽下亮得極粲然,看著她揚眉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

“你頭上怎麽戴了個‘花’環?冒充林間仙‘女’嗎?”

顧芳喜原想著在鄉間野外戴一戴,進城後就摘下,否則未免有些太過招搖。沒想到半道上遇上他,被他一笑趕緊摘下來。

“什麽冒充仙‘女’,我戴著玩玩罷了。太子爺你怎麽這麽有雅興,還跑到田野裏當采‘花’郎?”

“我看你舅舅家裏那束野‘花’很漂亮,想采上一捧回去孝順我媽咪,她一定會喜歡的。”

顧芳喜有些意外:“看不出來你還是孝順兒子。”

方君瑋看看自己手裏的‘花’:“這些還不夠,你等我一下,我再采一把就過來。”

“還等,不行我要走了。你要搞明白你搭的是順風車,不是專車,我不可能一直等你的。”

方君瑋走上前二話不拔了她的車鑰匙轉身就走。“不等也得等。”

“喂,你還我鑰匙。”

“是呀,你還我鑰匙。”方君瑋轉過身看著她話裏有話。顧芳喜馬上啞了,她‘弄’丟了他的鑰匙一直賠不了呢。

“你要想快回去就來幫我采‘花’好了。”方君瑋幹脆‘抓壯丁’了。

顧芳喜隻有為他效力,四處采‘花’。山野間有一種開在荊棘叢裏的野‘花’很漂亮,圓圓的五瓣‘花’朵,顏‘色’有白、緋、藍,‘花’萼是粉黃。格外鮮‘豔’美麗。方君瑋‘欲’采卻無處下手,除非是單單隻掐那一朵‘花’,可是空有‘花’沒有葉就沒意思了。隻能望而興歎。顧芳喜教他先折來一簇竹葉,把上頭細細的嫩竹芯都技掉,再掐下一朵荊‘花’,將‘花’梗‘插’在原本的竹芯處。如此這般,碧綠的竹葉上便一朵朵地綴滿了鮮‘花’。

“呀,顧芳喜你真厲害,這都想得出來,看上去真像是竹子開‘花’了。”方君瑋對顧芳喜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佩服不已。

“哪裏,這種采荊‘花’的辦法也是鄉野間的孩子教給我的。”顧芳喜並不掠人之美。

采來的野‘花’將車前籃塞得滿滿當當後,他們開始啟程回城。方君瑋當仁不讓坐在前麵的駕駛位,‘插’進鑰匙預備發動車子。

“喂,這是我的車,應該我騎。”顧芳喜提醒他車主是她,駕駛權理應歸她。

“什麽,難道要我坐在你後麵被你載著嗎?我是男人,被‘女’人騎車載多沒麵子。”

“那你可以走路哇,或者上前頭有個公‘交’站,這時間還有最後一班進城的車。”

“有順風車我幹嗎要走路或搭公車。”

話間方君瑋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一聽:“夏綠……我沒事,酒已經醒了,就回去……你已經回城了……好,等我,我半時內就到。”

按了手機他一迭聲地催:“顧芳喜你快上車,不要耽誤我佳人有約。”

顧芳喜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上後座。男‘女’關係不親密的話,同乘這種車是最尷尬的,因為身體貼得太近。她雙手沒著落,抱住他不是不抱住也不是,郊外的路不夠平坦,坐在車上必須要有個支撐。最後隻有心翼翼地捏住他腰兩側的襯衫,權當扶手用。

顧芳喜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歸途中遇上簡睿和方君瑤。他的眼睛從車窗裏望出來,若有意若無意地掃了她一下,她整張臉馬上燒成一團紅,原本就隻是謹慎地捏住方君瑋衣角的手,忙不迭地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