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一上班，顧芳喜就跟王經理請半天事假。她得找人去家裏撬門換鎖，還要去銀行掛失信用卡，一大堆麻煩事要辦。
“王經理，如果上午辦不完，那麽我下午也不能來上班，隻好就請一天假了。”
王經理非常非常和顏悅色：“那就直接請一天假吧，沒關係，這些事情你應該要去慢慢辦理的。”
在王經理手上請假之難請，前廳工作人員對此素來有‘請假難、難於上青天’之戲言。顧芳喜請假卻請得這麽順利，顏妍一張圓臉拉成了長白山。
“死老王頭，剛才我跟他請事假就不批。顧芳喜你一請，看看他那付好說話的模樣。跟太子爺沾上關係就是不一樣，難怪那麽多人想要攀龍附鳳，確實有好處哇！”
“顏妍，我跟太子爺沒關係了。”顧芳喜發表她不是一千次也是第八百次的聲明。
“在你沒關係，在別人眼裏有關係就夠了。照樣有人格外關照你，不敢得罪你。”
“顏妍，你看小周來了。”
顧芳喜故意岔開話題，誰知顏妍一看到小周走過來，卻忙不迭地轉身走進後麵的更衣室，竟是一付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小周一見，麵露猶豫之色地止步躊躇。
“怎麽了小周，你們倆鬧別扭了？”
顧芳喜一出聲招呼，小周才又走過來，麵上的猶豫之色一褪，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掛上他的嘴角。
“我沒和她鬧別扭，是她和我生分了。”
“好好的她怎麽會和你生分了，一定是你惹她不高興了。”
“我沒惹她不高興，隻不過她認識了帥哥，就把我丟一旁了。”
什麽意思，顧芳喜還沒有反應過來。小周已經轉身離開了前台，雙手插在褲袋裏，搖臀扭胯地跳著舞走。邊走邊放聲唱歌：
什麽天長地久，隻是隨便說說。你愛我那一點，你也說不出口。你認識了帥哥，就把我丟一旁。天氣熱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
小周的歌聲消失在樓梯入口。他在十二樓上班，居然要走上去。看來那歌聲舞影雖然瀟灑，其實還是傷了心，想一個人慢慢地踱上去平複心情。
顧芳喜進去把顏妍拉出來，劈頭就問：“你和小周怎麽回事？”
顏妍反問：“什麽怎麽回事，我和他之間有事嗎？”
顧芳喜頓時啞了。顏妍和小周郎有情妾有意，還隻是停在互相試探的階段，並沒有進一步捅破這張窗戶紙。如今變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局麵，顏妍確實沒什麽要交代的。
顧芳喜想了想試著問：“你另外認識更合適的男孩子了？”
顏妍不說話，無聲地默認。
“那個男孩子人怎麽樣？比小周更適合你嗎？”
顏妍卻似乎不願意多說：“還行吧，反正先試著交往一下。你還有事快走吧。”
顧芳喜氣餒地放棄，走去地下停車場推車。習慣性地先掃視一下車場，簡睿的那輛德國大眾正停在最裏麵的一角。她遙遙望著，如隔著迢迢天際望星。星子永遠是可望不可及的……她應該永遠做一個望星的人嗎？
***“君瑋，你也實在太花心了一點吧？早上還是我在這個房間住著，晚上你就另外安排一個女人進來了。果然是朝三暮四。”
夏綠一把輕嗔薄怨的聲音，嬌滴滴軟綿綿，能讓男人聽得骨頭發酥。
方君瑋把帶來的一大束香水百合插在病床旁的花瓶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你不是要去泰國走秀嘛，怎麽又回來了。故意殺回馬槍來查我？”
這個問題看似漫不經心，夏綠卻深知其中厲害。馬上斂盡笑容正色道：“君瑋，我憑什麽回來查你，我又不是你什麽人。不過是臨時改期，我一見走不了就打電話找你。怎麽打都沒有人接，就回酒店來看看你是不是在。”
夏綠是靠原始本錢出來打天下的女孩子，她很清楚周旋在這些富家公子之間，種種**柔情蜜意，都不過是一個千金買笑、一個憑色牟利罷了。千萬不要有什麽不該有的企圖流露，對於玩不起的女人，他們都是絕對不想沾惹的。方君瑋是她認識的富家子中很不錯的一個，她不想太快失去這個戶頭。
方君瑋滿意地點點頭：“怎麽樣？好點沒有？”
“還好，但是燒傷的地方還是很痛。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痕，那樣的話以後人家怎麽走泳裝秀哇。”
“我已經吩咐過醫生了，最好的藥最好的治療，一定要讓你痊愈如初。醫生說你這種傷勢不嚴重，完全沒問題。你就好好休息幾天吧。”
“可是我還有工作安排，泰國那場秀……”
“一切損失我會彌補。”
方君瑋不過淡然一句，夏綠卻喜笑顏開：“謝謝你，君瑋。”
方君瑋從病房裏出來時，在走道拐角處險些撞到一個人。連忙道歉：“對不起。”
那是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四五十的年紀，兩鬢斑白，相貌清瘦，眼角千縷萬縷細紋，是歲月留下的深刻痕跡。他不經意地抬眼瞥了方君瑋一眼，卻在看見他的那一瞬，眼眸深處有一道光閃過。
方君瑋道完歉後就大步走過去，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那位醫生的目光，如看不見的絲線般係在他身上，跟出好遠好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那一頭後，那醫生才收回目光，轉身輕歎一句：“多麽幸運的公子哥。”
***中午簡睿接了方君瑤放學後，她要他陪她去一處環境優雅奢華的私人會所吃飯。方凱奕在這有一張專用餐台，侍者殷勤招呼，照應得無微不至。
這家會所有幾道法國名菜做得特別拿手。其中一道是香煎三文魚扒，選用來自挪威的三文魚，再配上廚師獨方調配的香草汁精心煎製而成，口感極其鮮美。
“我最喜歡吃這裏的香煎三文魚扒了，百吃不厭。簡睿，不信你嚐嚐。”
方君瑤邊說邊切下一小塊魚扒，笑盈盈地用銀叉叉了伸到簡睿嘴邊。他有些尷尬地左右一看，搖搖頭：“不用，你吃吧。”
“簡睿，有時候你迂得真像個老夫子。我真不明白我怎麽會喜歡上你的。”
簡睿心中一動：“也許……因為那時你並不了解我。漸漸地越來越熟悉以後，你說不定就會不再喜歡我了。”
“簡睿，你希望有這一天嗎？我不再喜歡你，喜歡上了別人，不要你了。你會怎麽辦？”方君瑤說完愛嬌地一側頭，一看就是情侶間的戲言。
簡睿靜了片刻：“如果真的有這一天，我會祝福你的。”
方君瑤大發嬌嗔：“簡睿，你為什麽不說你會不顧一切地把我搶回來。這種回答好沒意思呀。你呀！有時我真希望你可以甜言蜜語一下給我聽。”
簡睿淡淡一笑，不再說話，低下頭去一口一口啜著他的洋蔥湯。
突然眼角一瞥，瞥到餐廳中間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定晴一看，卻是歐陽旭。歐陽旭也剛好看見了他，馬上笑容滿麵地過來打招呼：“簡睿，你也在這裏吃飯。”
又一眼看到坐在簡睿對麵的方君瑤，頓時作一臉驚豔狀：“這位一定是方小姐。有這麽美麗高貴的女朋友，簡兄，小弟羨煞你了。”
恭維話誰都愛聽，女孩子尤其喜歡別人誇她美，方君瑤不禁宛爾一笑，朝著他點點頭：“你好。”
向歐陽旭點完頭後，她的眼睛看向簡睿，是詢問的意思。簡睿替她介紹：“這是我的朋友，也是學弟，他叫歐陽旭。”
隨著簡睿的介紹，歐陽旭非常紳士地朝她深深一躬鞠。
“歐陽旭，你好。你一個人在這裏吃飯嗎？”
“不，我有女伴，她在那邊坐著。我出來接個電話，正好看到你們。”歐陽旭邊說，邊朝著他的座位遙遙指去。餐廳中四處錯落有致地擺設著室內花木，隔著幾重花葉扶疏看過去，影影綽綽可見角落處的一張小方桌前，有位女郎的窈窕身影。
雖然看不真切，但簡睿猜想那一定是顧芳喜無疑，心中沒來由地一突，臉上卻依然是那個淺淺笑容：“你和顧芳喜一起吃飯，看來你的追求很有成效。”
豈料歐陽旭的回答卻讓他出乎意料：“不是顧芳喜，是她那個同事顏妍。我現在在和她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