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簡睿弄不明白,那天歐陽旭明明是說要追求顧芳喜的,他也看到他開始了追求攻勢。他來接過她下班一起去約會,怎麽突然間他就換了進攻對象了?

餐廳裏不方便多問,歐陽旭要陪他的女伴,他也要陪著方君瑤。隻有等用餐完畢他把她送回學校後,他才給歐陽旭打電話問究竟。

簡睿心裏很明白歐陽旭追求哪個女孩子和他沒有關係,但是他就想問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為什麽就不要顧芳喜了?

以簡睿一慣含蓄的性情,他的問話也問得非常含蓄。但歐陽旭很了解他,一聽就聽出來了弦外之音。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虛偽不掩飾,快人快語地回答他:“簡睿,我追那個顧芳喜沒戲,她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男人。你是知道我了,最怕麻煩的。要我跟別人去搶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孩子,我幹嗎不另外找一個對我一心一意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這個顏妍嘛,那天去你們公司找顧芳喜時見過一麵。後來又在一場舞會中巧遇了。我們一起跳了整晚的舞,被評為舞會當晚的最佳登對男女。既然人家都說我們這麽登對,我們就幹脆拍拖起來了。”

歐陽旭說了一大堆話,但簡睿掛掉電話後,腦中隻反複**響著一句:她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男人……她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男人……她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男人……

爽利如歐陽旭,並不代表著口沒遮擋。他也有其精明細致的一麵,並不告訴簡睿顧芳喜心有所屬的那個人是誰。但是簡睿自己若有所悟……閉上眼睛,他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輛載滿繽紛野花的電動車,還有車上的年輕男女兩張被橙紅夕陽映得份外明亮生動的臉。

方君瑋和顧芳喜的緋聞,公司上上下下早有傳言。而且不是一樁兩樁,什麽太子爺在她家過夜呀,晨起後一起雙雙來上班呀,連私人物件的鑰匙都給了她呀……最新消息是他們一起去郊外“我們和春天有個約會”。

如果說前麵種種都是流言以訛傳訛,那麽這個“春天約會”就是他親眼所見。他們共騎一輛車相依相偎,車頭滿滿一籃明豔絢彩的野花,見證著他們“陌上花開緩緩歸”的Lang漫時光。突然又想起那天車場中,她俯在車窗旁和方君瑋說話時那張緋紅的臉。那是一個女孩情竇初開時,才會有的玫瑰雙頰。羞臉粉生紅。

顧芳喜,她心裏的那個人是方君瑋嗎?

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像一縷淡淡輕煙,從簡睿心底浮起來、飄散、往複回旋……

***歐陽旭和顏妍在交往,顧芳喜是在看到他來接顏妍下班時才知道的。驚愕莫名。

歐陽旭若無其事地和她打招呼:“嗨,顧芳喜你好。”

顧芳喜看看他又看看顏妍,一時說不出話來。歐陽旭倒很大方:“我現在和顏妍在交往。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顧芳喜這下反應很快,“你和誰交往又不用征求我的同意。不過歐陽旭,我可告訴你對我們顏妍要好一點。”

“顏妍,我對你不好嗎?”歐陽旭笑嘻嘻地看向顏妍,她嫣然一笑,滿足之情溢於言表。

“顧芳喜,我先去換衣服。”

顏妍一走,歐陽旭便笑著對顧芳喜說:“我昨天和顏妍一起在外麵吃飯時,遇見簡睿,他很驚訝我那天都在追求你,怎麽突然間又換了追求對象。還打電話來細究原因呢。”

顧芳喜心中一跳:“那你怎麽說的?”

“我告訴他,你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男人——就、是、他。”

顧芳喜一張臉頓時就紅到耳根:“你……你這人怎麽這樣?”

歐陽旭哈哈大笑:“看你那付害羞的樣子,跟你開玩笑的了,我並沒有告訴他你在暗戀他。”

顧芳喜這才放了心,還好歐陽旭不是大嘴巴,否則以後她怎麽好意思見簡睿呢?

顏妍換好衣服和歐陽旭一起走了。顧芳喜也換了衣服去地下停車場,習慣性地一掃,簡睿的車還在,看來他還沒有下班。方君瑋的車也在,他居然也還沒有早退,真是罕見。對了,借他的錢還沒有還他呢,不知他會不會很快下來,正好還錢給他。顧芳喜實在不想大張旗鼓地上樓去找他,免得流言蜚語愈演愈烈。

她正想著要不要等一等,看方君瑋會不會很快下來時,電梯門叮聲一響緩緩打開了,方君瑋從裏頭健步走出來。她不意竟這般心想事成,大喜過望地叫一聲:“方經理。”

無論在公司內還是在公司外,她謹守小職員的本份,開口閉口總是經理前經理後。

方君瑋頭一抬,看到不遠處的一張明媚笑顏。但很快,那張笑顏變成局促不安。他會意地回頭,看著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簡睿微微一笑。

簡睿卻沒有留意到他別有用意的微笑,他隻是若有所思地看看顧芳喜又看看方君瑋。

“顧芳喜,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那天……那些錢……算了,改天再找你說吧。”

沒想到簡睿和方君瑋一起下來了,有他在一旁,顧芳喜突然不知要如何措詞才好。結結巴巴了半天決定放棄。

方君瑋卻聽懂了她詞不達意的話:“哦,你是說那晚在酒店的事,我說了那些錢都給你……”

“喂,方君瑋——”顧芳喜大急,連名帶姓喝住他。他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很容易讓人心生誤會的。怎麽聽怎麽像是給了她一夜春風買笑錢。

方君瑋也知道她情急為何,有意無意間瞥了簡睿一眼,他臉上也頗有幾分震動猜疑之色。再看看顧芳喜滿臉氣急羞窘,他突然想惡作劇一下,瀟灑地摸著下巴笑道:“顧芳喜,你不是嫌我給的錢太少吧?”

他這般故意使壞,模糊事實。顧芳喜被氣得發暈,瞥一眼一旁簡睿已經臉色大變,她憤然之極地一轉身,暗中咬牙切齒道:方君瑋,你笑吧,很快我就讓你笑出不來。我讓你頭疼腦熱心絞痛一起發作。讓你的風流倜儻頃刻間煙消雲散。

方君瑋一見她轉身要走,忙揚聲叫住她:“顧芳喜,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真生氣了啊!”

又扭頭向簡睿解釋:“簡睿,你是不是已經聽得七想八想了?其實是這麽回事,那天顧芳喜的手袋被人偷了,她沒有鑰匙回不了家,我就借了一筆錢給她去住酒店。”

是這麽回事,簡睿臉上神情一鬆,如釋重負。

沒想到他還會澄清事實,顧芳喜頗有幾分意外地扭過頭來。這個太子爺,好人是他,歹人也是他,正中猶帶三分邪,真是……不知怎麽適應他才好。

方君瑋說完抬腕一看手表:“好了,不跟你多說了,我有事先走了。簡睿,你去接君瑤。”

他說完就利落地走向他的寶馬車,還沒走到車旁,突然腳步一頓,捧著頭緩緩蹲下去了。顧芳喜情知肯定是她方才的暗中詛咒立竿見影了,糟糕,人家隻是開開玩笑,她卻縱“口”傷人了。

怎麽辦?如何力挽狂瀾地彌補?急得她雙眼一閉,在腦子裏拚命地用意識喚:彗星大仙,彗星大仙……

“君瑋,你怎麽了?”簡睿看他的情形似乎不對勁,趕緊跑過去一臉詫異緊張地問。

“突然頭很痛。”方君瑋托著頭的手又移到胸前,用力按住,一臉痛苦之色。“心也一下子絞住般的痛。”

簡睿見他原本一張被太陽曬得金棕的臉,驟然間就蒼白如紙,不由震驚萬分。他出身醫生之家,下意識地就像父母一樣探手去摸他的額,以體溫判斷身體狀況。一摸之下大驚失色:“怎麽這麽燙,你在發高燒。可你剛才不是都還好好的嗎?一下子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很難受。不行……簡睿……快送我去……醫院。”方君瑋說到最後,都痛得說不成連貫的話來了。

簡睿一把攙起他,覺得頗有些吃力,扭頭一顧:“顧芳喜,可以來過幫一下忙嗎?”

那廂閉目半天的顧芳喜這才如夢初醒:“當然,我和你一起送他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