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顧芳喜在腦子裏把彗星大仙連叫三遍後,有個懶洋洋的聲音回答她:“你又想幹什麽?又要反悔是吧?”

“是呀是呀,彗星大仙。我可不可以收回詛咒呀?”

“不可以,我早就告訴過你法力一出想收回來就不容易了。老規矩,你若不想讓他被災氣侵體就守他十二個小時吧。”

“啊,這也要守上十二個小時?”

“否則就讓他病上三天三夜好了。哦不,頭疼腦熱心絞痛,三種病起碼要病上九天九夜。醫石也無效。”

顧芳喜想起上回王經理的牙痛,聽說在醫院治了三天一點效果都沒有,第四天才突然見了效一下子不痛了。他直抱怨藥效慢,敢情原來是這麽回事。

顧芳喜還有話想要問,簡睿卻回頭叫她。他的話對她而言那就是聖旨,聖旨一下,她跑得比誰都快。馬上顧不上彗星大仙了,趕緊過去幫他扶起方君瑋往車裏送。簡睿在前頭開車,她在後座陪著方君瑤。掏出紙巾替他拭額角因疼痛而沁出的冷汗。

她的手在額頭輕撫時,方君瑋覺得頭部的疼痛頓時減輕很多。

“怎麽樣,你好點沒有?”

“謝謝你,頭沒那麽痛了,就是胸口還很痛。”

“這裏呀!”顧芳喜又用手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胸口,他頓時又覺得心髒的絞痛減輕很多。不由有些怔仲地看了她一眼。

簡睿邊開車邊扭頭一看:“君瑋,你感覺好多了?”

“是呀!沒剛才那麽難受了,也許不需要再去醫院了。”

顧芳喜急忙道:“不行,要去,一定要去。突發性的病況更應該去檢查一下,簡總監哦?”

“是呀,你剛才那種情況太奇怪了,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簡睿把車子風馳電掣地開到最近的醫院。方君瑋被醫生拉進急救室後,覺得疼痛卷土重來,且來勢洶洶,一陣更比一陣強烈的痛楚痛得他幾乎要暈過去。接診醫生左檢查右化驗,卻根本查不出任何器質性病變,束手無策之餘。隻好先留院觀察,靜脈點滴退熱止痛的藥劑暫時控製病情,等第二天的專家會診。

靜脈點滴打上後,顧芳喜遵醫囑坐在一旁用濕毛巾敷在方君瑋頭上降溫,他這才覺得疼痛漸漸緩過來。

簡睿替方君瑋辦好住院手續,要打電話通知方氏夫婦時,被方君瑋製止了:“先別讓爹地媽咪知道,等明天會診結果出來再說吧。”

簡睿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明天的專家會診沒有大問題,就報喜不報憂地瞞過去。如果真有什麽嚴重的病症,晚一天讓他們知道他們也晚一天操心。

“那好吧,今晚我留在醫院陪護你。否則你不能一個人呆在這沒人照應。”

顧芳喜馬上不假思索地說:“簡總監,我留下來照應方經理就可以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她反正要守上他十二個小時,守在醫院裏自然是再順水推舟不過了。

顧芳喜地自告奮勇,讓方君瑋和簡睿雙雙一怔。麵對著他們同樣意外的目光,她盡可能合情合理地解釋:“我被人偷了錢包的時候,是方經理搭救了我。現在我知恩圖報,在醫院守護一下生病的方經理,也是很應該的。有道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嘛!”

這一番話聽起來倒無可挑剔。簡睿看她一眼,卻覺得她應該另有更深一層的理由。

方君瑋想了想卻說:“算了吧,我還是另外找個人來陪我。”

顧芳喜今晚若在這裏守上他一夜,明天不定又會被人怎麽說三道四了。簡睿提醒過他,要注意人家女孩子的名節。

方君瑋說完拿出手機來查他的蜜友名單。隻要他願意,隨便一個電話打過來,願意前來侍奉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

顧芳喜急了:“方經理,你不要另外找人了,就是我了。我會照顧得你很好的。別人愛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簡睿在一旁冷眼旁觀,隻覺顧芳喜對方君瑋真是一腔熱心熱情,而方君瑋的態度卻顯然隻當她可有可無。他這麽快……就膩了她嗎?他們一起去摘野花的陌上遊才過去幾天呀?那捧明豔野花已凋零了吧?花紅易衰,郎情同樣易衰。

顧芳喜這樣殷切要求留下做陪護,方君瑋倒不好太推辭她。於是她被‘恩準’留下來侍奉左右。

“君瑋,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簡睿告辭離去,顧芳喜送他到門口:“簡總監再見。”

簡睿深深看她一眼:“再見。”

簡睿已經走出很遠了,顧芳喜還怔怔地立在門前發呆。他那樣深遂的一眼,看得她心如電擊……她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仿佛是流光一瞬,又仿佛是華表千年。直到身後有壓抑不住的呻吟聲傳入耳中,她才驚省地轉身。

“怎麽了?你又不舒服了?”

疼痛明明都已經消失了,突然間又強烈地發作起來。方君瑋被這來去飄忽的痛苦折磨得煩躁起來:“什麽怪病,打了止痛劑還這麽痛。讓醫生來給我打兩針杜冷丁,看它還痛不痛。”

顧芳喜趕緊在他身邊坐下,擰了濕毛巾撫上他的額頭:“不急不急,明天就好了。”

“你這口氣像在哄小孩子。”

“我不哄你,明天一定好。”

“你說得比醫生還有把握。”

顧芳喜脫口而出:“我本來就比他有把握。”

“為什麽?”方君瑋奇怪了。

“因為……因為你一向很健康的,這些小毛病肯定隔天就好。”

顧芳喜坐下來替他敷額頭後,方君瑋覺得強烈的疼痛頓時又減輕了。一而再再而三,他相信這絕不是他的錯覺。

“奇怪,顧芳喜,為什麽你一坐在我身邊我就覺得不會那麽痛了?”

顧芳喜幹笑:“怎麽可能啊,我又不是止痛藥。”

“真的,我是真的有這種感覺。”

說話間,正好醫生進來觀察他打針後的情況如何。方君瑋對顧芳喜說的話被他聽到,便含笑道:“據說戀愛中的情侶,是有可能讓對方的病痛減輕的。柔情蜜意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分散人對病痛的注意力。”

顧芳喜急忙解釋:“哪裏呀,醫生你誤會了,我們根本不是情侶。”

方君瑋也附和:“是呀醫生,我們隻是同事罷了。”

醫生的說法不成立,他聳聳肩抱歉地一笑,為方君瑋大致檢查一下就出去了。

方君瑋非常具有好奇心和探測心,一定要證明自己的感覺沒有錯。他掏出錢包遞給顧芳喜,說:“顧芳喜,我餓了,你去買點東西來給我吃。”

“你想吃什麽?”

“隨便,你買什麽我吃什麽。”

顧芳喜不敢走出太遠,就在醫院的餐廳裏隨便買了幾個清淡的菜,再買了一份白粥拎回病房。門一開,就看到方君瑋一張痛得慘白的臉。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忙不迭地過去替他又是撫額頭又是撫胸口的,讓他的痛楚盡快緩過來。

方君瑋一緩過來,就下定論般地說:“我的感覺真的沒錯。顧芳喜,你一走開我就開始痛,你一回來我就不痛了。這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