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完一小碗粥之後,**的我已經滿頭虛汗,微微喘氣了。

緊抿著的唇,抿到泛白,極力抑製著嘔吐的欲望,讓自己的胃不要造反,所以我一動也不動,就撐著,等著那股嘔意過去。

“小家夥也真是的,都八個多月了還這樣折磨水仙姐姐。”蘭馨嘟著小嘴抱怨,拿著毛巾,小心的為我拭汗。

“嗬嗬..或許吧,他在怪媽媽讓他受了不少苦..”我掩嘴輕笑,卻也無奈。腹中孩兒從三個月開始,我就有害喜的反應,持續到現在。

“可是姐姐也說過,胎兒隻有三四個月的時候做媽媽的會害喜,像水仙姐姐這般的也太罕見了,算算還有一個多月不到小家夥就出生了,姐姐和姐夫也該回來了吧?真該命人飛鴿傳書給他們的。”

莊主和夫人早三個月前就出門旅遊,說的是山莊好不容易多了一個男主人(從青坳醒來那刻,莊中上下都把他當做是第二個男主人)。莊主及貌美夫人趁這個機會,出門遊山玩水,隻留有一封信紙:莊中之事,聽命於青坳公子,我和夫人外出遊樂世界,水仙姑娘生產之時,必定回來。

過了十幾分鍾之後,**的我終於不再冒虛汗,抿白的唇也恢複了淡淡的血色。

“轉眼間半年過去,時間可真快啊。”我拉攏她的手,安撫拍了拍:“莊主和夫人難得出門一趟,就讓他們玩得盡興,我很好,隻要小家夥健健康康出世,什麽苦都願意受。”

“水仙姐姐,還難受嗎?”

“不了。”當然身體一直是難受的,區別在於程度不同。所謂的不難受,就是忍得住,不會讓別人察覺出來。

事實上,兩人對此都是明白的。

“水仙,來,帶上這個,別拿下來。”青坳從門外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繩子。他把繩子交給蘭馨,係在我白皙瘦弱的手腕上。

那繩子散發出一種淡淡香氣,蘭馨不禁疑問:“坳公子,你這是在哪兒弄來的東西?聞著像是以前姐姐懷孕時常燉了喝的一種保胎藥汁...那草藥叫什麽,我忘了。”

“你從哪裏找來的?”清目瞪圓,不光蘭馨好奇,連我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清楚。因為,這個紅色繩子實在和秦洛送的那個太相似了。

青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喃喃:“昨天去集市上看到有賣的,那老婦人說對孕婦有安神效果,想著也無害,就買來了。”

“有嗎?真的管用?這也太神奇了吧?”蘭馨不免懷疑。

“即使不能全管用,但是能緩解多少是多少。”青坳回應。

“不對,這種中原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塞外?”蘭馨秀眉蹙著,抬著係在我手腕上的繩子仔仔細細觀察。

“蘭馨妹妹知道這是中原小飾品?”我也疑惑。

“嗯,是的,從小生活在塞外,特別是這山莊附近的集市,確定沒遇見過這種物品。難不成,是我好長時日沒去逛集市了麽?”蘭馨仔細看過以後,堅定地點點頭。

“咳咳..”

聽聞,我忍不住嗆了口水,又喘又咳了起來。

是他嗎?

難道是他嗎?

“水仙姐姐,你沒事兒吧?”蘭馨默默的輕撫我的背,讓我好受些。

“水仙姐姐,要不這樣吧,你在山莊裏足足呆了有半年了,也該出去走走了,放鬆放鬆,坳公子,你讚同嗎?”

“原來是你自己悶壞了,想出去放鬆。”青坳見蘭馨有興致開玩笑,也就順著這話題下去。

“誒,你別光說我,是你自己早已按耐不住偷偷出去了好吧?哼,若是我沒見錯的話,姐姐姐夫出門時留的信內容是讓你守著家的吧?老是一個人偷跑出去,真是的。”

“我看整個山莊有你這個凶悍的丫頭,就足以看守得住了。”

“喂喂喂,你是暗示本姑娘不溫柔咯?!!”

“本公子可沒這麽說,是你自己承認的,這個嫂嫂可以作證。”

蘭馨小懶蛋,氣鼓鼓通紅:“你!氣死我了你!嫌本姑娘不溫柔,今後都別跟本姑娘說話!一句話也不行!”

“那可不行,公子我時常犯無聊,該找誰聊天呀?”青坳壞壞地擠了擠眉眼。

“哼!別跟我說話!”蘭馨動作輕柔攙扶我,轉身向著青坳賭氣吐舌:“水仙姐姐我們走,說好了,要跟來了就讓他請客!全程請客!”

這兩個歡喜冤家,從認識到現在就一直嘈嘈鬧鬧不停,放狠話的事兒常有,但是,全山莊的人心裏都明白:他們互相喜歡。

或許吧,這是愛的另一種表達方式。

我湊在她耳邊輕道:“要不?我們狠狠敲詐他吧?”

“恩恩。”蘭馨極力忍住笑,點點頭,還不忘記伸出大拇指對我的提議稱讚。

“喂!等等我!”

青坳在身後慌亂地裝備:防身軟劍,足夠銀兩。

X

塞外。

一匹駿馬,飛馳狂奔,馬蹄帶起一層灰土飛揚。

那馬匹座椅,正是霍統領的。

他領了命前去打探那‘刺客’身份,此刻正快馬加鞭趕去與曳爺會和。

“籲----”

一聲喚叫,馬蹄停下,霍統領流利地從馬背上滑下。

他抱拳,單膝跪地:“爺,查出是應貞留的話。”

“早料到是他。”曳爺一臉深沉的笑,卻也不多言,依舊坐在馬匹上,而那馬匹是悠悠前行。

“爺,難不成他是在向爺報恩麽?不殺之恩。”坐在另一匹馬上,與曳爺同行的喜公公猜測。

“爺,用不用屬下前去會他一麵,以探得更多水仙姑娘的信息?”霍統領恭敬聲音響起。

男子揚起手,馬匹腳步停止。

所有人均是屏住氣息,等候主子進一步指示。

“不用,若他要獻身,自會出來。”一日既往的慵懶口氣。

屬下聽罷,均是互看一眼,同聲道:“是。”

雖已不再是皇帝,但所有人對曳爺的敬重一日既往。

這個男子,身上依舊散發混天然的霸氣。

“爺,塞外山莊有很多,一個一個查找怕是要花不少時間。”霍統領緩緩說道。水仙姑娘在塞外的某個山莊裏生活,恐怕也是隱瞞身份,而他們是要以隱秘之態去打探,這樣的話定需不少時間。

霍統領繼續說道:“前方有個鎮子,可供爺暫時歇息之地。”

男子嘴角噙笑,他卻也不回應話。

他的目光放在越來越近的熱鬧集市,那些琳纜滿目的小飾品,是他從沒見過的。

這種感覺,讓他很輕鬆,此刻的自己,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告訴她,他的無負擔,他的愛。

忽然間,他嘴角的笑越來越輕..

...

...

紅牆綠瓦,雕梁畫棟。

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綾羅綢緞,欣欣向榮。

和想象當中的一樣,集市上人流諸多,卻不擁擠,極有次序。

“姐姐,你應當多來這些熱鬧的地方走走,總比老呆在那花堆裏發呆要好的多。”蘭馨攙著大腹便便的我,一路小心翼翼走著,而青坳一身素衣跟隨我們身後,手中拿著蘭馨挑選的各種小飾品。當然,都是青坳付的錢。

“嗯,謝謝你們。”回以優雅溫柔笑顏,我輕輕頷首,麵色喜悅。

此時集市人聲鼎沸,處處響著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童清脆的笑聲...每個人臉上都刻畫著蠢蠢欲動的興奮。

偶爾幾輛精美的轎子從人潮裏湧出,引得百姓們駐足觀看。

或許是沒有中原那種種的束縛,集市上罕見物品不少。據我所知,彐國集市上大多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品,而那些貴重的或者是罕見的,大多是官中所有。

“姐姐,那好像有賣小嬰兒服飾的,咱們去看看,順便就買下來,省得將來再跑一次,況且,好不容易今兒個來一大力士,咱們得好好利用他。”

蘭馨還沒解氣,雖然一路上青坳厚臉皮地主動找她說話,她一句也沒理會。

“那最好不過了。”青坳第一個回應,蘭馨則賭氣地高高仰起頭,依舊氣極。

一路上,這兩人倒是吵吵鬧鬧的添了不少朝氣。

很欣慰,青坳現在的生活,是快樂的。

他從小缺少父母關愛,又被魅族追殺,一個人孤苦活到今天,實在不易,是該擁有幸福了。不是說好人有好報的麽?多麽期望世間所有人,都可以苦盡甘來。期望,他---彐曳,也是。

莫名想到他,心裏咯噔漏了一拍,霎時止住腳步,雙手扶著胸口...

怎麽,有種感覺,那人...似乎離自己很近..很近...

那種感覺,就如同第一次見到的一般...心,會跳。

“姐姐,你怎麽了?”

蘭馨感應到我的奇怪舉動,關切問。

青坳聞言,也是關心的眸子望著我。

“沒..沒有。”

我輕輕搖了搖頭。現在,身邊有這麽多關心自己的人,我還在患得患失些什麽?

“哇..姐姐,快來看,這個好不好看?”蘭馨走在街上,看得目不接暇,碰到稀奇的就上前去看看,摸摸。

那是一個木錘子,上麵係著幾根絲帶,以及幾個叮叮當當娛兒的鈴鐺。

“這個用買了讓小寶寶玩兒。”蘭馨拿著就走,那老板方要止住她的粗魯舉動,青坳便不急不慢地往其手裏塞去銀兩。

“哇..好漂亮的,寶寶,你喜歡小姐姐買的禮物嗎?”蘭馨本就是個開朗的姑娘,嘴巴很少閑著。此時她正拿著那鈴鐺對著我凸起的腹部搖啊搖,到把我逗得羞了臉。

我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子,笑道:“寶寶說他很喜歡呢。”

聽了我的話,蘭馨樂得嗬嗬笑。

“蘭馨,你不是說塞外沒有賣那繩子的飾品麽?這就帶你們去看看。”青坳指著前方一處人比較清少的地。

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隻簡單地以一塊布,幾十個纏得有序的繩子,便組成一個攤位。

那老婦見了青坳,倒也眼熟,熱乎嘮了幾句。

“公子買的可是給這位娘子保胎的?”

“是的是的,這是我的嫂嫂,而這位呢,是本公子未過門的媳婦。”青坳的介紹,免不了吃了蘭馨一記揪耳朵。不過,那力道卻也是輕輕的。

“公子真是善心人,為自家嫂嫂買的,更是善心感人。”

“老奶奶過獎了。”青坳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問:“您這些是自己做的嗎?”

“是啊,早些年在中原皇宮中服侍過,知道這是保胎的良藥,現在年紀大了,成日呆著也是沒事,於是就自顧做了一些。”老婦人慈目溫和,一一回答。聽罷,蘭馨默默點點頭,這也難怪她從沒見過那東西。

正當幾個人圍在一塊說話之時,電光石火見,我的目光觸及到一抹熟識背影...

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懵。

而後,腳步抬起,徑直向那抹背影追去。

與其說是追,更不如說是挺著巨肚、氣喘籲籲地走著。

而,身後正熱衷聽老婦人說起往事的二人,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