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感覺有人跟緊吧,忽然有一道急快的腳步聲傳來,之間那人影幾步閃入一條街道,不一會兒,我便找不到那人影。

轉著圈尋了半刻,依舊找不到那身影。

有些垂頭喪氣,再加上一路來,也累得氣喘籲籲,我打算返回。

不經意間,街道拐彎處,出現一名蒙著輕紗的白衣女子,隻見她腰若扶柳,走起路來婀娜多姿。

在看到對麵的我時,她目光詫異,微微停頓後低下頭,轉身而去。

正是剛才我跟的那人影!此刻她麵上多了一塊麵紗!

於梓煙,於梓煙...

我的步伐加快,跟上她腳步。

無奈行動實在不便,隻顧著往前追尋目標的我,一不小心踩到一個石子,差點絆倒。

千鈞一刻,嚇傻了的我隻顧得撫著肚子,身子也因為慣性而一歪,正碰到一路人身上。

“瞎了?活膩了是不是?走路不看路的啊!走開走開!”

碰撞使得那路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帶著幾分醉意的聲音有著不可忽視的冰冷,我被嚇住,不由得身子重重往牆上一撲。

“唔..”

腹部倒是被雙手護住沒有事,隻是額頭卻狠狠磕得不輕。

疼得我深深吸了口氣,已然雙眼朦朦,看不真切眼前。

...

與此同時,那一路直率前行的女子,聽到身後的叫器,停住腳步。見身後的人不再追來,她便微微斜目,這一眼望去,便怔住了。

她---懷有身孕?

可是,她不該在皇宮安然享受榮華富貴的麽?怎會出現在此地?那個男人不愛她麽?

一連串的問題直直逼女子的心髒。

然,隻是停頓幾秒,女子便緩緩移動腳步,沒一會兒,便消失在車水馬龍中。

...

“喂,臭女人,活膩了是不是?跟你說話呢?不搭理本爺,臭小子也不把本爺看在眼中是嗎?”

醉漢見我不說話,便歪歪徐徐地靠近我而來,在我身邊停住。

從沒碰過這種場麵,豈,眼前仍然一片星星亂飛,我根本無法逃脫。

“臭女人...”那人沒事找事的樣兒,半躺著傾斜的醉漢姿勢。

突地,醉漢伸出手一把拉過我的手腕,我怔愣之下沒有防備,驚呼一聲便朝著醉漢撲了過來,重重的跌趴在其的身上。

然,想像當中的那種撲鼻酒味沒有聞到,以及那又一次的碰撞沒有發生...

“光天化日之下欺負良家婦女,找死!”

一個慵懶而具有磁性**之音傳來,在所有人來不及細看之下,那醉漢已經被隨從撂倒在地。

這聲音----

我霎時怔住,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一顆心怦怦的直跳,跳得飛快。整具身體猶如觸電一般。

還好,我鼻翼往下的麵容被輕紗覆住,別人若是不湊近,根本看不清楚,隻能看到那雙晶亮而清澈的眼眸。

“啊——!!”

熱鬧集市,一聲慘叫陡然響起,煞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方投去。

原來是醉漢倒在地以後,想要反抗,結果被他的人活活扭斷了胳膊!

而我,額上早已涔涔冷汗冒出,淚水浮出眼眶,滾滾落下,浸濕了麵上的白紗。

“夫人,您沒事吧?”

聽罷,我目光微變,一閃之際,眼簾已然垂下,微微低了頭,默不作聲。

“夫人?”

馬背上的男子再次喚了句。

這半年來,我苦苦掙紮在忘記與想念的折磨中,食不下咽睡不安寢,內心不得安寧,而這一切痛苦,就在這一刻,因他的到來全部煙消雲散。

我的心,似要跳出胸腔,原來心裏還是有他的,我心裏真的有他....

男子見我不回應,便側身下馬,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我,則是頭狠狠壓低...

...

“夫人?那野蠻人有無傷到您?”

許是看到她凸起的肚子,曳爺有一刻恍惚...

他的女人想必也是大腹便便..

他的女人若是被人這般欺負,他鐵定抹掉那該死的人腦袋!

這一刻,曳爺雙眸之中柔情傾瀉而出,比那月之光華更容易令人沉醉其中。

...

我霍地後退,緊靠著牆壁,閉上眼睛,身子突然害怕得抖了起來...

男子似乎感覺出來我的異樣,止住腳步,一雙深黑色瞳眸投向我。

而我,纖弱的身子瑟瑟的顫抖著,如同冷風中破敗的枯竹...

怎麽辦...

怎麽辦...

雖然日日夜夜不曾斷想過對他的思念,但是---我卻沒打算要見他,跟他再有關係。

男子雙目緊擰,嘴角笑意依然:“夫人,在下並無惡意。”他又道:“夫人的家在哪兒,若不建議可告知在下,送夫人回去。”

男子眼色憂慮地看了一眼我的肚子。他頓了頓,再道:“夫人想必是受了驚嚇,需要看大夫。”

...

在這千金一刻,蘭馨突破圍堵看熱鬧的人群,衝了過來,見到這種場麵,以及那地上哀哀嚎叫的醉漢,她牙關咬緊,卻是衝到我身邊,擁抱...

“姐姐,姐姐你怎麽了?有沒有傷到?姐姐啊?”蘭馨又是捧著我的臉龐,又是讓我站好,上下左右查看。

待她確實沒有受傷後,才輕輕拍我的背,如哄個嬰兒那般:“乖了,乖了,姐姐,別怕,沒事了...”

蘭馨愧疚難當,同時氣憤不已。

她把我安撫好,便一步一步朝那醉漢走去。

“啊——!!”

又一次的慘叫陡然響起。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是我喝多了眼瞎沒看清路,是我該死!”

醉漢躺在地上哀哀嚎叫。

蘭馨嘴角的笑意加深,揚起的笑意看上去卻是冰冷而殘忍。

她眸光頓利,手上發力,捏緊了醉漢的手指,隻聽喀嚓喀嚓的細碎之聲傳來,醉漢痛的幾乎暈過去。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話還沒說完,醉漢五指骨節齊齊斷裂,又是一聲聲慘叫,語不成聲。

蘭馨放開醉漢的手,她不解氣地又是一掌劈過去。

醉漢的下顎一道血印瞬間呈現,絲絲鮮血溢出。醉漢瞳孔一縮,驚恐的望著眼前這個瘦弱嬌小的小姑娘,此刻卻是索命的閻羅。

蘭馨又是一腳踢過去。

醉漢一張臉因胸腔中被抽幹的空氣而漲成了紫色,隻張著嘴,發出一點一點支離破碎的音符:“女俠...饒命...”

一陣打鬥下來,蘭馨也有些累。她大口吸氣,稍緩休息之後,方道:“滾!別讓本小姐再看到你!否則,拔你的皮!放你血!叫你那賤骨喂狗!”

蘭馨雙眉一擰,唇角瞬時一狠,繼而怒氣狂熾,一把拎著醉漢,用力的甩了出去。

醉漢發出“啊”的一聲驚叫,麵朝下,正好砸在了一堆碎玉殘片之上,霎時間慘叫不止,拚命的昂起頭,不讓那碎片割破他的臉。

“啊---我的眼睛---”醉漢絕望的嘶喊,慘痛之下,兩眼一閉,便昏了過去。

曳爺劈了一眼地上的醉漢,沉聲對隨從說道:“送到官府去。”

“是。”

答話的是霍統領,之後便把那醉漢拖走了。

“爺...”便裝的喜公公走到曳爺身邊,盡管他裝束改變,那尖尖的嗓音卻是一日當初。

“爺,此地不宜久留,依屬下之見還是找到客棧再說。”喜公公聲音壓低,卻一字不落聽進我耳中:“初來塞外,若是太招耀,恐怕會迎來殺身之禍,對找人也照成耽誤。”

曳爺冷冷道:“這事交給你去安排。”這冰冷語氣,與之前的溫柔又天壤之別。

“是。”

屏退了隨從,他也沒有再靠近我,隻是掃了蘭馨一眼,道:“這位夫人想必受了驚嚇,回到家歇息片刻便沒事,姑娘,在下告辭。”

黑色披衣隨著男子轉身而擺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接著,那穩重而有力的腳步聲漸漸疏遠...

他要走了?

他走了嗎?

忽然間,隻感覺心口仿佛被壓上了重物,很堵,堵得我有些心慌。

剛才圍成一團的人群都漸漸散了,此刻我的身邊隻有蘭馨。心口難受的我,再也仍受不住,靜靜的靠著牆壁的背,慢慢下滑...

“水仙姐姐?”蘭馨小聲喚了一句,她左右互看,彎下腰肢輕輕拍我的肩膀,悄悄說:“沒事了,那個男人走了,他沒認出來是姐姐,沒事兒的。”

我雙臂抱膝,背抵著牆,下巴擱在膝蓋上,蜷縮的瘦弱身軀單薄的令人心疼。

滿頭烏絲垂落,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柔美的光芒,一雙美眸暗垂,溢滿濃濃的思念與哀愁。

我在難受誰?我的淒慘一生?還是那個男人?

我在留戀他?心裏竟然有一點點的留戀他---不要走。

苦澀一笑,為了腹中的孩兒能夠遠離痛苦,我應該理智一些,勿要感情用事的,不是嗎?

人群散去,青坳的身姿才現入眼簾。他的眸中可為謂是無味咋全:震驚、驚訝、難以置信、詫異...

有對曳爺的突然出現,或者說,更多的是被蘭馨的舉動而嚇楞了!他知道這小片丫頭武功不弱,但難以想到會這般心狠...嗆..手不辣。當時那種情形是他不易出現,要不然的話那醉漢非得被他打得吐血身亡!隻是...隻是那小丫頭竟然也這般狠!天,是他開了眼界了!看來他的老婆是個難以馴服的小野獸,今後得多加把勁...

立在街道上的青坳,他就這樣,就那樣定定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就如一旁的參天大樹那般。

“喂!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來幫忙!”突然之間蘭馨一聲叫赫,嚇得青坳打了個冷戰,急急忙忙點頭:“這..這就來..”

蘭馨見我這般摸樣,嚇得不輕,趕緊為我把了脈。

她臉上的慘白才漸漸散了去,把茫然無措的我摟入懷中,抬手拂上我的臉,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今後再也不上這集市來了,我們這就回家,回家...”

青坳快步過來,問道:“怎麽樣了?”

蘭馨微微側頭看向青坳,隻道:“姐姐被嚇到了,幸好沒事。”

青坳抿了抿嘴,對蘭馨淺笑,臉上輪廓不覺柔和起來,隻握了她的手:“今天的事多虧你了,馨兒。”

...

把醉漢壓入衙門而前來與曳曳回合的霍統領,當看到沒入人群中那高大身姿時,難為一怔,而後快步走到主子跟前,疑問道:“爺,方才那男子的背影怎這般似坳皇子?”

“哦?”男子手僵一拉,馬匹頓住,他微微眯起黑眸,朝霍統領指示的方向望去。

然而,熙熙攘攘人兒,早已混合一起,根本分不清楚。

“爺不是見過?”霍統領疑慮,再道:“那男子和那姑娘一起攙扶著方才的女人離開了。”

“三個人?”曳爺頓時像清醒了一般,一拽馬匹,便朝來時的街道而去!

難怪!他會覺得那女人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此聽霍統領無心一說,有個像極了青坳的男子在一旁跟隨,更確定了他的猜測!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