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V章 181 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

陸淺行之所以會這麽肯定地能見到這份檢驗報告的除了他自己和馮堅冉,還有個可能就是繼父覃然,最主要是因為他那日深夜親自做完檢驗之後在門口意外地見到了他,隻不過當時他來是來跟自己商量一些醫院裏的事務的,他記得當時心情不太好,從s市帶著檢驗標本連夜趕回來,他把在s市裴少辰身上受過的氣全都一股腦兒地撒在了覃然的身上。

陸淺行坐在辦公座椅上,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以前脾氣確實衝,而且他壓根就沒把周邊的這些人放在心上過,尤其是這個繼父。

繼父覃然曾跟他的親身父親同屬於骨科高幹,父親去世之前是骨科室裏的主幹人物,他則是一個副手,他們工作時是上下級的關係,工作之外卻是關係頗好的好友,在他懂事的時候還聽到過一些有關他跟自己母親年輕時傳出來的各種緋聞,也就是在懂事之後,他便打從心裏地厭惡上了這個男人。

他曾問過父親,那個時候他還在讀小學,當他毫不忌諱地在父親麵前說到這件事的時候,父親表情很沉默,之後才輕聲說道:“淺行,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都是謠傳,沒有事實依據的,你還小,不能捕風捉影!”

父親的不表態讓他心裏的疑慮更加凝重了。

對覃然的這種厭惡之情一直到他父親離世的那一刻上升到了最不可調和的階段,關於兩年前陸氏醫院出現過的那件醫療案,各種版本的傳言中其中有一個便是父親是給人陷害入獄,而這個人就是覃然。

因為那場手術,是父親和作為副手的覃然一起完成的!13acv。

淺之定能外。一想起自己冤死的父親,陸淺行的目光便變得深沉起來,他這些年查遍了當時有關那場手術的所有記錄,包括翻出了當年父親入獄的卷宗,所有的記錄裏都沒有找到一絲破綻來,就連在他出事之前那個受害者的家屬再次跳出來就當年那件醫療案件要求索賠,在陸氏即將要被裴家收購的時候還鬧出了不小的風波,當時他就斷定,能利用這件事來打擊他的隻會是裴少辰那個小人。

果不其然,待陸氏成功被並入裴氏旗下之後,那件事居然不了了之,所有的事件都像是被人提前演練過了一般,時間掐算地剛剛好。

要說誰能把這種陰謀詭計施展地這般完美,除了那個裴少辰,陸淺行想不到還會有其他人了,陸淺行心裏的鬱結之氣使得他伸手抓緊了手裏的紙質文件,懊惱著自己明明是在想覃然的事情,怎麽兜來兜去又轉到裴少辰身上去了?

“還沒找到嗎?”韓露正拉開了辦公桌下麵的一個櫃子,從裏麵取出了一疊紙質文件往陸淺行的麵前一放,氣喘籲籲地說道:“你快看看這裏麵有沒有?”韓露說話的時候拉下了口罩,還焦急地朝門口看了一眼,又蹲下身去將陸淺行剛才翻落在地上的紙頁都撿起來整理好了重新擺回去。

蹲在地上撿東西的韓露見坐著的陸淺行並沒有動,抬臉見他手裏正拽著一張紙頁,拽得緊緊的,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沉鬱,眉頭還打起了結,韓露擔憂地看向了門口,她是太擔心會突然聽見開門的聲音了,他們此時的行為就是入室行竊,萬一被醫院的保安逮住,那是很麻煩的,韓露看著陸淺行沒有再翻找,便拉了一下他的褲腿,陸淺行被她這麽一拉,情緒煩躁地低頭看了她一眼,韓露急忙縮回了手,在他那銳利的目光下聲音也放低了些,“你快找吧,待會要是有人進來了就麻煩了!”

卻不料聽見那辦公軟椅吱呀一聲,重力往後一仰,韓露嚇了一跳,就見陸淺行閑適地躺在了座椅上,聲音冷清地飄起,“找什麽?與其在這裏找,我還不如直接問他本人!”

蹲在旁邊的韓露聽完他的話愣了一下,然後果斷地加快了收拾整理的動作,陸淺行見她一人悶不吭聲地忙碌著,眉頭一蹙,“不是說了不用找了嗎?”

“那也得將這些東西重新還原吧!”韓露悶悶地說完,她怎麽就忘記了陸淺行這人其實就是一個大少爺,居家的時候家裏有傭人,工作的時候身邊有助理,但讓她驚訝的就是他不管其他的事情卻能將自己的房間收拾得格外整齊,就連馮堅冉都曾笑談過陸淺行就是一個格外矛盾的整合體,說得通俗點就是自掃門前雪,他眼裏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神馬浮雲!

韓露蹲著撿地板上散落開的紙質文件,聽見身後的人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那些資料是你整理出來的?”

韓露身子一僵,把撿起來的東西整理好放在旁邊疊在了一起,明白了他說的資料是指保存在她那邊的那些紙質材料,那一次遭遇了賊人的入室行竊,資料被翻得亂七八糟,滿屋子裏都撒著,最倒黴的是那天她的窗戶沒關,有些資料被風直接吹了出去,那天外麵又下了些雨,她心急如焚地從樓上奔下去撿,撿起來的那些紙頁都被浸濕了,拿在手裏是一不留意就給揉碎了,她在小區的道路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把那些碎了的濕紙片都全部撿了回來,之後用了整整一周時間熬著夜拚拚補補,有些實在沒辦法修複的紙頁便用照相機拍下,找柳景幫忙重新整理打印出來,將那些紙頁按著原來的編碼重新整理回去實在是一項大工程,就在陸淺行向她提出要回資料的那天,她才整理了一半,那晚上又經曆了玫瑰城事件,她傷了腳都沒時間去醫院,在屋裏熬了一個通宵將剩下的一半給整理了出來。

他這麽問,是不是有些資料整理錯了?

“你讀過醫科?”輕描淡寫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如果不是看得懂這些資料人,想要重新拚湊回去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他的那些資料都是分冊分項的,也就說一個編碼的紙頁少說也有三四十張,他昨天晚上翻了一下,連續好幾本都整理得規規矩矩的,有些紙頁是嶄新的,就是重新放進去的,他想到柳景跟他提到過的,韓露拿著一些碎得不成樣子的紙頁找他幫忙,他連翻五本,每一本裏麵都有不少新加的紙頁,她如果不懂,怎麽能將那些資料整理得那般完美?

韓露感受到背後陸淺行投來的審視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我讀過兩年!”說完,她把整理好的紙頁從地上撿起來重新擺放在辦公桌上,見辦公室裏該整理的都已經整理好了,被陸淺行問道的這個話題她回答了一句便開始冷場,兩人很少會在這樣小的空間裏獨處,韓露一時間便覺得有些氣息不暢,這樣的氛圍讓她想要逃離。

陸淺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追問,空間裏的寂靜也因為一陣門鎖被擰開的聲音而打斷,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門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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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下班了你還來我辦公室喝咖啡?不過我告訴你哦,我辦公室裏除了白開水還是白開水!”顧清顏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的宮大少,放下手裏的報刊,百思不得其解。

宮言笑了笑卻沒說話,而是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了她,顧清顏翻開了看了一下,抬眼打趣道:“宮科長,最近你的助理都很忙嗎?”送文件這種小事都讓他這個科長不厭其煩地跑了?

宮言含笑點頭,“我體恤下屬!”

顧清顏無語了,他們兩個科室的交集最多,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們兩個科室共同來完成,涉及到的文件之類的很多都是需要他們兩人共同簽字才能生效,而且他們私下裏的關係也不錯,這也導致了顧清顏能看到宮言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就奇怪了以前老聽劉蓉蓉說宮言出差不在辦公室,怎麽最近他的工作是越來越清閑了?不會啊,從那些文件上的部署來看,他的工作量可並沒有減輕。

宮言坐在她的對麵,先是翻了一下桌麵上擺著的報紙,然後百無聊賴地轉動著顧清顏擺放在桌案上的一個六麵立體可轉動的飾品,轉了兩圈,挑眉,“你們拍婚紗照都不笑的嗎?”說著,纖長的手指指著那六麵立體的一麵,“看起來還真是別扭,怪怪的!”

顧清顏循聲望去,看著宮言轉動著的立方體,啞然,那是她和裴少辰所拍的婚紗照特別訂製出來的擺件,正方體的玻璃旋動時每一麵都用特殊技術將照片投影在了玻璃上,昨天她無意間從他的書房辦公桌上見到這個擺件,覺得擺放在辦公室裏再適合不過了,裴少辰先是不願意,死活不願讓出來,最後還是她軟磨硬泡地搶了過來,她以前也沒注意,若不是看到這些照片,她險些都要忘記了她跟裴少辰是照過婚紗照的,隻不過結婚那段時間兩人時不時地冷戰,她是根本沒那個興致去選照片,她還不知道裴少辰已經早早地將那些照片取了回來,她還記得那天她和戚天心經過那家婚紗店,戚天心瞅著那打版的婚紗眼睛裏冒出了金光,死活要進去試一下,她也隻好陪著戚天心進去,在跟裏麵的婚紗設計師談笑時,那名設計師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腦門,“我就說看著你特別的熟悉,你是裴太太吧?那次你先生一個人來選婚紗照,他很細心,選照片都選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最後卻要求把所有的照片都清洗出來,他說照片每一張都很漂亮,不舍得刪掉!喏,他當時就是坐在那個位置的。”

顧清顏不知道原來還有這些她所不知道的小插曲,她看著有一對男女正坐在那邊的照片設計室裏的電腦前選照片,聽見那個女孩子說這張漂亮我要這張,旁邊的男士直點頭表示讚同,設計師便說著好勒這一張保留,你看這一張你的眼神照得多傳神?你老公的小拇指勾住的弧度正好,看起來唯美極了,咦,這一張你當時是不是看到其他地方去了。。。。。。

顧清顏聽著心裏卻越來越酸,她站在門口看著那個位置,想象著他一個人坐在那裏選照片的場景,他光是看照片都花了兩個多小時,這對珍惜如命的他來說,兩個小時他能做多少事情了?設計師說他把每一張照片都仔細地看了一遍,他們那天一共拍了不下兩千張的底片,他都一一看過了嗎?

顧清顏覺得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值得珍藏的回憶,而那些寶貴的回憶裏本該有自己的參與,但自己卻缺席了,他當時一個人坐在這裏挑照片的心情會是怎樣的呢?

被宮言一語提到了那些事情,顧清顏表情有些恍然,她停下手裏的筆,取過那個立方體擺件,用手轉動著,用手指指著其中的一個鏡麵,“你看這張,不是笑了嗎?”

那是一張兩人親密地挨在一起的照片,她穿著白色的婚紗,而裴少辰穿著白色的禮服,拍攝的地點是在裴家的莊園,兩人的臉緊靠在一起,不過笑的人卻不是她自己,而是裴少辰,她發現他們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合影,而每一張照片上他的臉上都帶著淺淺的笑容,不是刻意裝出來的死板生硬,她記得那天攝影師還笑著說道這是他見過的最完美最深情的笑容。

隻不過,她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那麽的冷漠!

宮言看著顧清顏,輕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時又打量著的看過來,“我現在很認同一句話,就是女大十八變這句話!”

顧清顏轉動著麵前的擺件,白了宮言一眼,“我也聽說過有些人是越長越臭這條定律,你小時候應該是個大帥哥!”

宮言被顧清顏的話噎了一下,顧清顏諷刺人的本事還真不小,難怪以前裴三老是被她氣得無可奈何。

“你確實是比小時候漂亮了,嗯,這句話是褒義的!裴三都是這麽說的。”宮言懶懶地說道,他決定不跟一個孕婦較真,他可不想被裴三報複。

顧清顏一愣,反問:“他怎麽知道?難道他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