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那韓青此時在綢緞莊之中如何腹誹那高家的人,單說那韓秋雪侃侃而談,慢慢的便說到了韓青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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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沒有回家住,剛回家就被攆到了莊裏來,我還是不是親生的?”韓家綢緞莊,韓青獨自坐在櫃台後麵,無精打采的抱怨道,“好像我的確不是親生的,可就算是撿來的,也是你弟弟不是,四年不見,剛見麵就把我攆走,可惡,不就是打了一個群架嗎?奶奶的,哪個學生不打架?不打架的學生老子就沒見過!”

一旁正在整理布匹的老奴韓敬堂苦笑一聲,說道:“少爺,您就別抱怨了,趕緊把這幾卷絲綢裁剪出來,一會兒柳家的人就要來取了。”

“敬堂叔,你給評評理,你告訴我,這件事你家那個黑心老板做的地不地道?”韓青接過了夏敬堂手裏的剪刀,一同剪起了櫃台上的絲綢。

“這件事啊,你敬堂叔不知道。嘿嘿,少爺,你抱怨再多又有什麽用?回頭小姐眼睛一瞪你就得嚇得屁滾尿流的跪下,有那抱怨的閑工夫,不如想著這回怎麽跟你小姐解釋。”

“敬堂叔,你這麽說就不了解我了,我下跪怎麽會是嚇的呢?那是尊重,懂不?”

“行,少爺,您接著尊重,待會兒小姐來了,您打算又尊重小姐多少個時辰呢?”

“嘿,敬堂叔,這你就錯了,看到沒有?”說到這裏,韓青拍了拍膝蓋,隻聽砰砰兩聲悶響,應該是墊了棉花在裏麵,接著說道:“吾早有準備!這回我給她跪一個海枯石爛出來。”

韓家家法有三,第一挨打,第二餓飯,第三便是下跪。韓青由小到大不知道觸犯了多少次家法,早就已經積累了無數經驗可以讓自己優哉遊哉的渡過難關了。

“不錯嘛,居然還知道往裏麵墊東西,看來以前我罰你跪你也是墊了東西的是不是?”哪知道,那韓青話音剛落,韓秋雪那空靈的嗓音就在門口響了起來。

韓青聽到這噩夢般的聲音,立馬便麵色大變,扔下剪刀便慘嚎起來,說道:“姐姐,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墊過一次,我可以對天發誓!”

“行了,你的誓言我都能背下了,翻來覆去就那兩三句話,還一說就是好幾年,你不嫌煩,我都嫌煩了。”

“嘿嘿。”韓青諂笑一聲,說道:“弟弟那不是文盲嗎?弟弟沒姐姐的才華,肚子裏少點墨水,哪能想出什麽精彩的誓詞?不過,我倒是覺得,誓詞不在於精彩,而在於有用,隻要能讓姐姐知道我的決心,那麽無論我的誓詞說多少次,它都是無懈可擊的。”

“貧嘴!”韓秋雪俏臉一板,瓜子臉上流露出一絲嚴肅,走進了綢緞莊。

看到姐姐走進來,韓青嚇得渾身直哆嗦,實在是沒有絲毫男子氣概,眼看他在韓秋雪那強大威壓麵前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韓秋雪朱唇一啟,說道:“我這回來也不是為了在責問你書院的事情,我來就是想問問你,你覺得高蟬這個人如何?”

聽到姐姐的話,韓青先是心中長舒一口氣,抹掉額頭冷汗,接著又是一愣,說道:“高蟬?誰是高蟬?”

雖說韓家這些年的生意全都要依仗那韓家的碼頭,不過韓青自從學醫

開始,就很少和城中的人接觸,後來又去那長夏書院封閉式的學習了四年韜略,更不可能知道這長夏城何時多出了一個高蟬來的。

“就是你當年追著要給人檢查身體的那個小姑娘。”韓秋雪似笑非笑的說道。

“被我追著檢查身體的小姑娘多了去了,我哪記得?”

“難道那個被你追到落入長夏河裏的小姑娘你也不記得了?”

韓青一愣,這才想起,幾年前的確有一個小丫頭被自己追著墜入了長夏河之中,當時正值寒冬臘月的時候,那小丫頭落入冰涼的河水,差點淹死在裏麵,韓青看到自己闖了禍,哪管三七二十一,也噗通一聲跳進河裏去撈那小丫頭。

結果,這韓青跳入河中才悠然想起,自己根本不會遊泳,在冰涼河水之中掙紮了片刻,不僅沒有將小丫頭撈起來,連自己也差點淹死在裏麵,若不是那長夏河裏正好有一輛貨船經過,那韓青和高蟬早就已經去見了閻王。

“那小姑娘長大了嗎?嘿,這小丫頭當初還差點淹死。”韓青打趣道。

“還不是你惹出來的?”韓秋雪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幸虧我韓家的綢緞剛好要運到碼頭,船上的水手發現了你們,要不然,你們早就已經死了。”

韓青尷尬的說道:“我也不想把事情鬧這麽大,這件事原本就隻是一場意外。”

那韓秋雪瞪了韓青一眼,頗有點責備的意思,說道:“行了,我也不想聽你狡辯,我就想問問你,要是把這丫頭許給你做妻子,你願不願意?”

“這……”韓青的神色立刻便遲疑了起來,說道:“姐姐是打算為我做媒?”

“不錯,你也大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這麽不學無術,不盡早安排一樁婚事給你,讓你妻子多管管你,你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情出來。”韓秋雪說道。

“姐姐,這事是不是再商量一下?”韓青皺眉道,臉色也漸漸嚴肅起來。

“怎麽,你不願意?”韓秋雪神色猶豫,似乎考慮起了韓青的念頭,盯著韓青說道。

“也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實在……你知道,弟弟那啥,在長夏的名聲不大好,那高蟬怕是早就聽過我無惡不作的大名了,人高蟬驕驕妙女子,哪會看上我?”

“你也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啊?”韓秋雪白了後者一眼,說道:“這件事雖然的確有難度,但以我韓家和高家的關係,高侯爺是不敢隨便拒絕的,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做主,這件事隻要高侯爺點頭,那高蟬就算不想嫁,也不得不嫁,除非她逃婚。”

“哈哈,你還別說,這高蟬還真有可能逃婚,雖然我現在沒和這女人接觸過,但是,敢問有幾個女人在被我追的時候,寧願跳河也不肯站下來?”

“這倒是沒見過,由此可見,高蟬應當也是一個性格剛烈的女人。”說到這裏,那韓秋雪又皺起柳眉,說道:“那這麽說來,高蟬應該是不會答應和你的婚事了?”

“我哪知道,我隻曉得想要娶高蟬,怕是不會有那麽順利。”

“這麽說,你也同意這門婚事了?”

“咋會不同意?娶個漂亮老婆,這是每個男人的基本夢想,我怎麽會沒有?隻是成婚這種事要是我一個人

說了就算的話,那我現在早就已經和選美冠軍拜堂了。”韓青苦笑道。

“放心,隻要你答應了,那這件事我就知道怎麽去安排。”韓秋雪擺手說道,隨後,又對跟在身後服侍她的貼身丫鬟靜兒說道:“靜兒,走,咱們去選禮物,去看看高侯爺和高夫人。”

那靜兒點頭,跟著韓秋雪離開了綢緞莊。

“厲害啊,少爺,能娶到高蟬這種女人,那簡直就可謂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韓秋雪前腳剛走,後腳韓敬堂便恭喜了起來。

“現在就恭喜,是不是太早了一點?”韓青翻著白眼說道,心道:這老東西就算想拍馬屁,也該挑個合適的時候再拍不是,現在就開始拍,萬一人高蟬不答應,這不就拍到馬腿上去了嗎?

那韓敬堂嗬嗬一笑,說道:“少爺放心好了,有小姐安排,這婚事準成,到時候,老奴我可就能喝上少爺一杯喜酒了哦。”

韓青笑了笑,正要說話,卻看到綢緞莊裏忽然進來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柳夫人,您這麽快就來了?”韓敬堂的臉上立刻便湧起了和煦的笑容,弓著身便走到了那國字臉的老婦人身前。

這老婦人一臉的莊嚴,走到櫃台前,拍了拍台麵上的絲綢,說道:“我給我兒買的緙絲準備好了嗎?”

那韓敬堂馬上點頭,說道:“準備好了。”然後將韓青剛才裁剪下來的一卷絲綢交到了那柳夫人手中,“這就是夫人要的上好緙絲。”

那柳夫人點點頭,讓身後的小丫鬟接過絲綢,等小丫鬟交過銀子之後,便打算離開綢緞莊,臨行前,又掃了韓青一眼,眉頭一皺,說道:“這位,該不會就是剛剛才將陽康書院學生打傷的韓公子吧?”

韓青麵色平靜的說道:“正是在下。”

那柳夫人不鹹不淡的笑了笑,眼底略過一絲鄙夷,皮笑肉不笑的張口道:“嗬嗬,韓公子真可是人中龍鳳!”而後,便看到那柳夫人轉身離開了綢緞莊。

“這老女人是什麽來頭?”看到那柳夫人遠去,韓青立刻便開口問道,他怎麽會看不出那柳夫人目光裏的那絲鄙夷,心下微怒,卻不知道自己怎麽被那老女人鄙視的。

“這你都不知道?人不就是柳員外的夫人柳蘇氏嗎?”韓敬堂說道。

“那她買緙絲做什麽?這是專門給皇家做衣服的絲綢,最名貴的一種,她家裏莫非有什麽人跟皇家攀上了關係?”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那柳夫人的孩子剛剛中了進士,人現在是進士門第,尊貴的很,這柳家又有銀子,用緙絲做自家少爺做一身衣裳有啥稀奇的?”

“你說的是柳青吧?這家夥有這麽高的才情,連進士也能考中?”韓青吃驚的說道。

“除了柳青還能有誰?他們家就隻有柳青一個少爺。”韓敬堂淡淡說道,而後感歎道:“柳青這小子可不簡單,這回科舉,不僅文試第一,連武試竟然也是第一,正兒八經的文武進士,少爺你可不知道,因為這件事,他們柳家這幾天道喜的人能把門檻給踩破。”

“文武進士?!”韓青眼睛一瞪,更為吃驚的說道,柳青這小子竟然考了一個文武進士,奶奶的,這進士是大白菜嗎,這麽容易就考中了?!

(本章完)